《飞花逐月》偌非

28、第02节 往事如烟空牵念

　　看了林婉儿的留书，林茠早已经带了其余的侍卫去到处找寻婉儿去了，此刻的婉儿倒象是鱼儿入水，再无半点消息。
　　凌空和公子澈骑着马急速地奔驰在古道上，两人马不停歇地狂奔了三日，依旧没有云裳的踪影。不过是两三日的奔波，公子澈面上已经有了疲惫之色。凌空的内力精深，倒是毫无倦态，依旧神采斐然。
　　“凌空，江湖传言灵蛇之事多不可信。”公子澈勒住坐骑，侧脸对凌空说道。
　　凌空点头，“灵蛇现身本属异事，七岁那年我随家师去过绝情崖，却无缘见到。我只是担心这次传言不是因为灵蛇，却是为了大哥你！”
　　“那岂不好？”公子澈一副安闲雍容的神态，虽是难掩尘色，气度依旧非凡。
　　两人已经慢慢进了栖橒山的西边入口，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栖橒的景致像一副画卷展开在两人面前。
　　“估计江湖人都是走的南入口吧。”
　　“凌空，栖橒山就是——”明知会触动凌空的痛处，却由不得不问。
　　凌空的眼里一丝痛苦闪过，脸上有了压抑之色。记忆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没了顶。
　　“是，斜阳谷就在栖橒山的西北的深山凹里，很隐蔽，一般没人知道。只怕此时桃花开的正浓。”

　　凌空的眼神闪过迷茫，恍惚了起来，此时深山里应该桃花开的正艳，一片粉红的花海。

　　“哥哥，我要那枝，高高的——”凌兮嘟着小嘴娇憨地抱着他的胳膊摇晃。“哥哥，我要花——”
　　“嗨——嗨——”凌风却拿着一把他刚刚削成的木剑有模有样的比划着。
　　“凌风，给你桃花酥，娘刚做的。你陪我玩儿——”
　　“妹妹，叫哥哥就跟你玩儿——”
　　“不叫不叫——”
　　“那我不跟你玩！”
　　“娘说咱们一样大，凭什么你当哥哥，我要当姐姐。”凌兮晃着小脑袋，开始耍赖。

　　“去，我就是哥哥。”
　　“大哥，凌风欺负我！”凌兮撅着嘴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小妹，凌风是二哥呢。噢——”他疼爱地擦着凌兮沾了面粉的小脸蛋，哄着她。
　　………
　　往事恍惚还是昨日，点点滴滴全上心头。凌空的嘴角不时的抽动，时而微笑时而紧绷,倒象的中了蛊般沉溺其中，挣扎不出，转眼竟已经十二年了……一声叹息…
　　公子澈骑马在他近旁的左侧，分明看见他的眼角蓄满了泪水，凌空却在努力隐忍着，隐忍着不让泪水在他的面前掉下来，而他的手却时而微微抖颤时而握紧时而张开。良久不愿意打扰他，终于却不得不靠近他，轻轻拍了一下凌空的肩头，凌空一震回到了现实。“想他们了？”
　　“是——澈，你知道，他们俩才刚刚三岁呢，凌风喜欢刀剑，凌兮不一样，她喜欢摆弄我娘的花儿粉儿的，那些耳环金钗她都霸占着不肯让我娘带，都放到她的小盒子里天天摆弄着玩儿。我妹妹长的很漂亮，她很像我娘！….”
　　公子澈注视着凌空，拉着他跳下马来，“我们下来走走，骑马我浑身酸疼。刘皇叔笑嘲自己双股生髀肉——今如是也。都怪自己平日懒散没好好习武。”
　　公子澈和凌空慢慢的向前走去，两匹宝马也自向前溜达着跟随。公子澈关切地注视凌空，虽然舅父从不提及那段伤心往事，可是从他一年时间才苏醒的样子看，舅母和凌风凌兮一定死的凄惨无比。如果不是凌空恰好跟师傅回山，只怕凌空也遭了毒手。他一时也压抑了起来，却还是默默陪着凌空走，凌空背负了血海深仇还要在舅父面前刻意的欢笑，委实不易。作为他的表哥，莫不如说他更像是他的朋友。公子澈解下马上的酒袋，扔给了凌空，凌空用力打开，一扬脖灌了起来，如果前面能有酒肆，狂饮一顿倒是刚好。凌空一气喝完之后，却依旧是沉默
　　两人翻身上马接着默不做声的走了一会，凌空才开口说道：“前年我来拜祭过一次，却已经物是人非，屋子破败不堪，只有庭前桃花依旧。”
　　“凌空，我们既来了，此次一定去拜祭舅母和凌风凌兮，然后再返回京师。”
　　“好——”
　　凌空正了正神色，不再胡思乱想。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山道之上荒草漫漫，迎着山风飘舞，不闻人声，只有马蹄细细碎碎，草虫在暗处瞿瞿聒噪。一弯新月自天畔悄然升起，月光微暗难掩其间的萧索之意。
　　不经意间，公子澈和凌空两人已经入了山腹之中了，周遭突然有了淡淡的寒意，这寒意一点点的凝聚，一点点的逼近，却一直介于恍惚有恍惚无之间。凌空斜睨着周遭，他已经在这幽黑的夜色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迅捷地拔出了碧玉剑合剑在手，碧玉剑“铮”地一声绽放出碧幽幽的光芒。公子澈只是负手坐在马上，一脸的泰然自若。
　　“道上的英雄，出来吧！”凌空按剑在手，一身的凛然正气，一脸的自信。倏忽间却已经将自己和公子澈包在剑圈里。
　　“嗤”地遥遥传来一声淡淡的讥笑。
　　“谁？见不得光么——”
　　“无忧剑，没想到你中了我的掌居然恢复的这么快！难得啊！”空中一道雪白的影子风一般迅速的向西南方向奔去。
　　“玉飞花，魔女！”凌空头脑一热，持剑就追，追了三五步蓦地清醒，急忙回转身来，一望之下，呆立当场。
　　山道上，两旁古木萧萧，夜色凄冷，山风习习，除了两匹宝马良驹，哪里还有公子澈的影子。
　　“欸——”凌空后悔不迭，懊恼地狠狠砸了自己的头一下，站在了原处，怎地如此大意！
　　他一纵身跃上最高的古树，四处望去，只看西南方向似乎有树木微微异样的晃动，于是一合宝剑提起真气，追了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个若有若无的白色影子依旧在远处。心里不禁纳罕影子的轻功，有些焦灼，只觉心中烦闷燥热起来。于是停了下来，暗自吐纳气息。同时四下观看，只见右侧树林里一动，凌空纵身飞起。却见一道劲风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凌空一侧脸让过，长剑出手。只听“铮铮”两声…
　　“二哥——”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江逐月手持折扇自黑影里蹿了出来。
　　“四弟，怎么是你？”凌空一脸的惊诧，奇怪的问道。
　　“二哥，我明明追的玉飞花，怎么是你？！”
　　“我也是追踪而来。”
　　“南山入口死了七八个人，貌似玉飞花做的，我一路追了过来，却一直没追上。”逐月的神色有些怪异，似乎挂着许多不快。

　　此时，中天一勾暗淡弯月，三五颗若有若无的星星，黑黢黢的古道边，参天古树伸长了枝桠，像是极力地向上牵扯，妄图抓住不可知的虚幻一般。凌空细看之下也颇觉悚然，只是觉得莫名的一丝寒意凝聚在心头，脊背莫名地泛起了凉意。
　　无忧剑易凌空掩住心下的狐疑，看着逐月。
　　“四弟，似乎心情不快！”
　　“刚才小弟见的似乎是东瀛忍术！”
　　凌空倒吸口凉气。他也在怀疑着，只是中原还从没见过使这等功夫的人，“天残、地缺难道还活着？”凌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二哥，你们不是回京城了？怎么来到栖橒山了?”
　　“大哥不见了——”凌空的声音里并没有一丝慌张。
　　“什么，是公子澈大哥？什么时候？”逐月焦急起来。
　　“大哥也想看看灵蛇奇观，我和他就来了。谁知道就是刚才我看见了飞花的影子，追了不过两步，再回头澈已经不见了。”
　　“原来如此——二哥，那现在怎么办？这荒山野岭如何去找？”
　　“恩，澈其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说呢？四弟！”
　　“会的，二哥！现在怎么办？”
　　“我正要去个地方，既然现在寻人无望，四弟陪我前去如何？”凌空定定地看着逐月。
　　“灵蛇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我也是没事闲逛，正好给二哥作伴，甚好！只是岂不耽误了找寻大哥了？”
　　“如此漆黑，何去找寻？待到天明再做区处！”
　　“也好！”
　　“咱们兄弟还没比试过，不如比试下轻功如何？那里距此有几十里路之遥，正好可以练练。”
　　逐月毕竟年少，登时激起了斗志，不由得玩兴大起，呵呵大笑起来，颔首称许。两人各自施奇绝轻功，奔西南方向飘了下去。路上只听得风吹衣裳簌簌轻响，两旁的树木迅疾地向身后倒去。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入口。
　　“贤弟的轻功还是胜为兄一层。”
　　“二哥承让了！”虽是如此客套了下，逐月依然没有掩饰他的眼中的得意与骄傲。
　　两人收了功夫，并肩向谷内走去，正是黎明前夕，山内依旧黑黢黢的。一股熟悉的山花馥馥香气隐隐传来，逐月轻轻一怔，用力抽动一下鼻翼，桃花的清香浓烈的传了过来，似乎决了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塞满了他整个的呼吸，不留一点缝隙。禁不住狐疑地看向四周，周遭一片诡秘的寂静，逐月的眼神有些迷茫，随之脚步也迟疑了起来。
　　凌空侧首看去，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