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流下潇湘去》阿川

10、番外二

　　山悦性子活泼，没几天就跟阿杰混熟了。知道他喜欢理发，可是龙叔不愿意他做这行，从来不教他，他的本事都是自己偷偷学来的，龙叔倒也没办法。
　　“你爸其实挺由得你闹，别看他说不让你理发，可是你真干了，他不也没说什么？”一日两人学习完毕，跑去工地的大水泥管子上瞎跑，累了坐在上面晒太阳吃雪糕。阿杰又抱怨龙叔，山悦忍不住劝他。
　　其实山悦偷眼看来，龙叔虽然面上淡淡的，却很少真正约束阿杰，甚至有几分宠他。阿杰的性子跟龙叔有些相像，面上都淡，所以两人亲归亲，都不表现出来。
　　阿杰听她这么讲，撇撇嘴，“那还不是我已经自己做了，他没有办法。可是他从来不教给我怎么可以做的更好，就知道叫我好好读书。”
　　“让你好好读书也有错？小孩子，就应该读好书。”山悦的想法从来简单。
　　“要是人人都能读好书，还要其他行业做什么？都去做大学者得了。我不喜欢读书，我就喜欢给人理发，不，是做设计。我喜欢给不同的人做不同的发型，每个人都可以有适合自己的发型，那才好看呢。”阿杰的歪理一向多。
　　山悦认输，“我说不过你。可是你给你老爸一点儿面子，在学校勉强过完关，等你长大了，不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了。”其实山悦是无所谓啦，读书好不好，也不妨碍他们做朋友。主要不想看他们父子吵架，怪难受的。
　　阿杰咧咧嘴，“对哦，等我长大了。。。可是现在真难熬，我不一定能勉强得过去。要不是看老爸面子，我早退学了，还在这儿呆着呢。”
　　山悦叹口气，“可是我真不喜欢你们两个吵架，搞得我都不知道帮哪个。”
　　阿杰哈哈笑，“你哪个也不用帮，看着就好了，要是受不了，就跟我们两个吵，我们俩保证不敢跟你吵。”
　　山悦慢慢舔着自己的雪糕，看阿杰无聊地把早已吃完的雪糕杆扔来扔去，忽然想起来问他，“阿杰，你喜欢给人设计发型，那你看我該剪什么样的好？”
　　阿杰把雪糕杆扔的老远，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山悦，“我刚见你觉得你要是烫大花卷好看，可是那个太成熟了，等你过了25再作吧。”
　　“25，我得是个什么样的老太婆啦。”山悦皱皱眉头，做个后仰要晕倒状。
　　“现在嘛，你剪个短发就蛮清爽。”阿杰不理她，接着把话说完。山悦立马跳起来，“真的真的，你也觉得我剪短发好看？我想剪嘛，可是家里人都不同意。”
　　“为什么？”
　　“他们觉得剪短发不像女孩子。”
　　“怎么会，有些短发很秀气的，你这种小女孩儿，剪来最漂亮了，又时髦。”
　　“那你会吗？帮我剪一个吧。我快要被这长发烦死了。”
　　“不要，如果帮你剪了，你爷爷爸爸哥哥还不找我麻烦啊，我就死定了。”阿杰一口回绝。
　　“阿杰阿杰，你最好了。帮我剪吧。我保证不跟他们说是你剪的。”山悦软声求他，打定主意如果他不答应，就天天烦他，根据以往跟他抢雪糕的经验来看，阿杰最禁不住她的软言软语了，通常她重复个三五遍，他就缴械投降，乖乖把自己的雪糕让给她吃。
　　“不干，用脚趾想也知道是我帮你剪的，你们家不找我，我老爸也饶不了我。”这次阿杰没那么好说话。
　　“阿杰阿杰，我帮你写作业，我给你买你想要的书，我。。。”山悦一急，就喜欢迭声叫人，阿杰其实喜欢这种叫法，脸上偏偏凶巴巴地，“不许再叫了，烦死了，女孩子就是烦。”
　　山悦叉腰，“阿杰阿杰阿杰阿杰。。。。”简直要一路叫到天黑。
　　阿杰抱头，转身跑走了。山悦没他腿长，在后面气得直跳。
　　于是一连几天不理阿杰。自己也觉得有点儿欺软怕硬，换作是山阅，自己绝对不敢这么横，可是阿杰，好哥哥，不会跟自己生气的，为了自己的小小理想，要坚持住。
　　阿杰也头痛的很，不是不想帮山悦，可是那后果，光说山悦的大哥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剪了他宝贝妹妹的头发 。。。。
　　靠到第五天上，阿杰熬不住了，他本来朋友就少，又难得跟山悦这么投机，何况他本来就很想看看山悦短头发是什么样子，想象一下，很可爱吧，那是出自我的手唉。豁出去了，顶多被各位海贬一顿，有什么了不起。
　　少年胸怀果决，想开了说干就干，两人趁龙叔不注意，偷偷运出一些工具，跑到常去的工地开工，一个多小时，山悦都紧张了，阿杰开工后反而轻松起来，细细端详，慢慢下剪。
　　山悦的头发自来卷的无序，可是阿杰耐心找那一条条脉络，顺着头发的弧形剪下来，一层层很自然，最后成形时，那些自然的卷曲基本保留下来，动感而不夸张，头发像是烫过，可是没有烫过的呆板与老气，山悦看着镜子里的人，只觉那一簇簇跳跃的头发会说话，在跟自己打招呼呢。原本担心自己短发太英气，因为本身就有几分男孩气，可是阿杰把这英气遮去了几分，转为娇俏，实在妙不可言。
　　阿杰初时也没想到会如此成功，两人盯着镜子，都有些呆。最后山悦来了一句，“要是剪成这样山阅还敢说你，我就跟他玩命。”
　　“不要你玩命，他恐怕就想要我的命。”阿杰的心病始终梗在那儿。该怎么躲过众人的围攻呢？
　　“不如我们先去给山阅看看吧。他要接受了，好能帮我们说点儿好话。起码爷爷听他的。”山悦拉着阿杰就去找山阅。
　　山阅见了新发型，鉴于自己的审美层次在那儿，实在不能任性指摘有什么不好。可是心里的一口气出不来，自己的妹妹啊，让阿杰这小子撺掇着偷偷剪发，（作为大哥，从来不想妹妹的无法无天），趁山悦不注意，卯了阿杰个青眼，然后施施然道，“你这事儿干的，不好交待，我给你来这么下子，估计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说你什么，尤其你家老爷子，估计还得心疼。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山悦的拳头眼看都要招呼到大哥身上了，听了这话不得不收回来，“敢情你还有理了，下手这么重，你干脆打我一顿得了，爷爷保证也心疼，也就没事儿了。”
　　“打你怎么成，”山阅呵呵笑，“那爷爷还不得吃了我。只要这小子不抱怨，挨两下他们也不会再给我打回来。你们不是算好要我帮忙吗？总不成我帮你们忙，还要赔上挨打吧。”
　　山悦急忙找毛巾要给阿杰冷敷热敷的，看着那青眼儿，一个劲要掉眼泪。反倒阿杰听了山阅的话觉得有理，到底小几岁，哪猜得到山阅的花花肠子，决定顶着青眼跟山家兄妹去认错，敷不敷的，事情了了再说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人们自然不好再追究，发也剪了，人也打了，都是些孩子，就这么着吧。山妈妈看着阿杰的青眼，心疼得不得了，把山阅好一个数落，又拉着阿杰再三的问有没有特别不舒服，恨不能立马带阿杰去医院做个检查才放心。阿杰一再保证没有不适，又由山妈妈护送回了家，交待龙叔不可为难他，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立刻跟她讲，“要去医院的，别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
　　龙叔也有些担心，只是一向对阿杰凶惯了，面上没说什么，一晚上却起了好几次来查看，直等到几天后阿杰的眼去了青才放下心来。
　　经此一役，山悦跟阿杰的情谊更进一步，山悦的认知里，阿杰成了比哥哥更哥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