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56、安心

　　既然卫暄确定了要去河东，那在离开之前，自然也要各方面都打点好才好离开，他这一日去了宫中与淑妃知会，第二日便去了定国公府薛家。

　　因为之前与柳家订婚的缘故，卫暄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定国公府了，也不是因着薛家对他有意见，只是因为卫暄自己心里却觉得不好意思，有些不敢面对薛家。

　　不过过了这么久，又到了这个时候，卫暄也不得不去了。

　　卫暄刚到定国公府门口，便有眼疾手快的小厮急忙进门报信了，而剩下的人，自然是急忙打开中门，将卫暄迎了进来。

　　“殿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让您久候了。”定国公府的管家急忙迎了上来，神色亲切。

　　卫暄与这位老管家倒是关系不错，自小他来定国公府玩耍，都是这位老管家照顾。

　　“外祖呢？”卫暄直接问道。

　　老管家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定国公世子薛城和世子长子薛珩迎了上来。

　　“殿下。”薛城神色略微有些急切，但是脸上倒是还带着笑。

　　“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薛城依旧恭谨，但是卫暄却也感觉到了一丝疏离。

　　而平时一见卫暄就十分亲切的薛珩，此时竟也不怎么多言，只恭敬的站在薛城身后，神色平静。

　　卫暄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因着那件事，有了隔阂。

　　“舅舅客气了，我这次来，是要和舅舅还有外祖告别的。”卫暄语气十分平静，与之前别无二致。

　　薛城微微一愣，倒是立刻反应过来，当即道：“殿下代天巡幸河东，臣下还未恭贺。”薛城干巴巴的说了这两段话，但是眼角眉梢却还是能看出一丝担忧。

　　卫暄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次担忧，心里倒也好受了些许，微微颔了颔首：“多谢舅舅了。”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定国公终于过来了，他远远看见卫暄和薛城生疏的站着，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不过他到底大风大雨见得多了，面上还是稳得住，缓步走上前来。

　　卫暄见到定国公，心中这才松了口气，急忙道：“外祖。”

　　定国公微微颔首，行了一礼：“殿下。”

　　定国公行完礼就侧过身看向薛城和薛珩，语气略微有些冷淡：“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殿下有话要说。”

　　薛城微微颔首，应了。

　　但是薛珩却神色有些不服气似得，只是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卫暄安静看着这一幕，神情平静无波。

　　最后薛城还是和薛珩退走了，毕竟在薛家，还是定国公说了算的。

　　等到这两人离开，定国公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卫暄，低声道：“殿下，书房里说话吧。”

　　卫暄颔了颔首，跟着薛城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定国公就第一个开了口：“殿下这次以身犯险去河东，真的值得吗？”

　　卫暄才刚坐定，听到这个问话，却是不由顿了顿，这才笑着道：“外祖觉得如何呢？外祖觉得我的决定是好是坏？”

　　定国公神色沉沉看着卫暄，许久才道：“殿下当时最了解自己处境的人，我虽多活了几多岁月，但是却也不能点评殿下的决定。”

　　卫暄见定国公如此，却是叹了口气，终于道：“外祖放心即可，这次不会出什么事的。”

　　卫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定国公的，言外之意表达的十分清楚。

　　定国公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些许，神色顿时恍然大悟，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殿下是说？”定国公微微沉吟：“只是为何要如此冒险？”

　　在长安散播这样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被人发现，就会十分危险。

　　卫暄笑了笑：“外祖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只是这次我前往河东，京里的事儿就要麻烦外祖了。”

　　定国公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

　　说到了这儿，定国公却又神色一转，道：“殿下也可顺道去柳家看看，这次传的这般凶险，只怕柳家那边也有想法。”

　　卫暄略略愣了愣，最后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外祖放心。”

　　其实柳家他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去的，但是却没想到，定国公会主动提起柳家。

　　卫暄心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想了片刻，终于道：“外祖，不知道表妹最近如何了？”

　　定国公见他问起薛莹，脸上神色却是缓和了些许，低声道：“殿下不必担心，阿莹是个心底敞亮的孩子，总会想通的。”说完又顿了顿道：“今日你舅舅的态度你莫要放在心上，也是你来的不巧，今日有人来向阿莹提亲，但是言语间有些不尊重，这才惹得你舅舅和阿珩生气。”

　　说起这话，定国公却是语气都有些艰难了，看起来也是真的很难受了。

　　卫暄听着这话，也只觉得心里难受，薛莹那样张扬骄傲的女孩，竟然被人这般对待，而这一切自己却是罪魁祸首，这让他难免忍不住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外祖。”卫暄犹疑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我想要看一看阿莹。”

　　定国公一下子愣住了，转过头看向卫暄，许久终于道：“殿下，还是算了吧。”他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已经是这样了，再多说也无益，还会惹得她多思多想，殿下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如今着实没有必要。”

　　卫暄听着这话，也知道定国公说的有道理，也只能垂头不语。

　　后来他与定国公又说了日后他离开长安之后的事情，然后卫暄也不好再多留，就告辞离开了，不过他离开的时候，薛城薛珩父子都没有出来，只定国公一人，将他送了出去。

　　卫暄倒也不生气，这是自己造成的结局，又如何能怪的了别人。

　　他出了薛家，就直奔柳家。

　　在柳家却是不同的待遇了，安国公柳端言和柳令婉的父亲柳安平都亲自出来迎接，阵仗十分大，前呼后拥的将卫暄迎进了柳家，一进去，薛柔就从厅中迎了出来，见着他，便亲热的上来拉住了卫暄。

　　“五郎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姨母都没能好好准备什么，如今看着五郎竟是又瘦了。”薛柔自来心疼卫暄，如此热情，卫暄倒也习惯了。

　　“哪里用的着这般麻烦。”卫暄笑着道：“能见着姨母，喝道姨母泡的茶便是极好的事情了。”

　　见他这般说，薛柔也一下子开心了，急忙叫下人端上了自己刚刚烹好的茶。

　　卫暄饮了一口茶，这才看向了柳端言和柳安平，薛柔倒也是有眼色的，见他们有事要谈，也就离开了，只是走前还一个劲嘱咐卫暄，一定要中午留下来用中饭。

　　卫暄含含糊糊应了，这才送走了薛柔。

　　等薛柔一走，柳端言这才开了口：“殿下，这几日的传言可是真的？”

　　卫暄就知道这件事传播的不小，也早有准备：“自然是真的，三日之后，我就出发，几日来府上，也是与姨丈和公爷告别。”

　　卫暄边说便揖了揖手。

　　柳家父子自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过，柳安平忍不住追问：“只是听闻河东如今还是有些凶险，殿下……”

　　柳安平此时已将卫暄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婿，此时说起话来也有些担忧。

　　只是对卫暄来说，到底柳家不是薛家，自然不可能直言相告，只笑着道：“姨丈放心，我虽然去，但是却也不是白身去，防疫病的药还是有的，而且我也并不直接接触灾民，只是代天巡幸罢了，不会有事的。”

　　卫暄这番话虽然安慰之意很浓，但是柳安平担忧的神色还是没有放下，只是略点了点头，眉毛微蹙。

　　柳端言到底是比柳安平沉稳多了，听卫暄的口音，也猜出他可能另有准备，所以心到底放下了一半，只是笑着道：“殿下心中有数就好，我们也只是跟着瞎担心罢了。”

　　卫暄笑了笑，温声道：“让国公替小辈担忧，是孤的错，不过这次代天巡幸，父皇也是十分重视的，等到他日归来，孤再来府上拜访。”

　　卫暄轻飘飘的带了一句元章帝，却让柳端言这个老狐狸亮了眼睛，独独这个时候提起皇帝和柳家，难道是这次之后，皇帝会重视晋王的婚事？

　　柳端言心上琢磨，脸上却一丝不露，只笑着道：“承蒙殿下看得起，却是要殿下劳累了。”

　　卫暄既然安了柳家的心，这次来柳家的目的也达成了，之后又与柳氏父子互相恭维了几句，又在薛柔的大力恳求下留下来用了中饭，这才从柳家脱身。

　　等到卫暄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下午的时候了，卫暄虽然觉得有些身心俱疲，但是却对这次的河东之行，充满了期待，这算是他第一次，脱离长安的势力，面对更加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