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57、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出发前往河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卫暄府上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几马车的东西，卫暄都看着眼晕，也不过是去半个月，竟然就如此阵势，卫暄有心说上几句，但是看着刘成热切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府里收拾的热火朝天，卫暄却进了长明宫与元章帝辞行。

　　卫暄一进宫门，便有小太监在门口守候，直直将他引进了延英殿。

　　卫暄进了延英殿，却发现谢知安早到了，谢知安看见卫暄进来，也急忙站起身来，而卫暄却只当不见，直直走到元章帝身前，行了一礼。

　　“父皇。”卫暄语气恭敬。

　　元章帝看着卫暄来了，竟起身走了过来，一把将卫暄扶起，笑着道：“五郎来的正巧，我正与谢卿说起你呢。”

　　卫暄起身，微微抬眸，眼底神色涌动。

　　而谢知安这个时候也十分有眼色的对着卫暄行礼：“殿下千岁。”

　　卫暄这才转过身，对着谢知安笑了笑：“谢侍郎不必多礼，这次还要仰仗侍郎提点了。”

　　谢知安连称不敢，两人的互动显得恭敬又客套。

　　元章帝看着这一幕却是十分满意，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肱骨大臣关系匪浅。

　　卫暄看着元章帝满意的脸，心中却是忍不住冷笑，元章帝这样的心态，他早就有所预料，他与谢知安也早就有知会，这次的事情两人虽然一同前往，但是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因为要很早就离开，所以元章帝也没有多留卫暄，说了几句话就让卫暄和谢知安离开了。

　　卫暄和谢知安一起离开了长明宫，但是这一路，却是除了寒暄，别的多一句话都没说。

　　在外人看来，真的是再陌生不过的两个人。

　　这也是卫暄深知做戏要做全套，所以即便是无人跟随，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两人一直到了宫门口这才分开，在分开之前，卫暄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父皇赐予孤的驾舆已经在王府门口候着了，辰正出发，还请侍郎不要耽搁。”

　　谢知安微微颔首：“老臣知道，殿下放心吧。”

　　卫暄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车架。

　　辰正之时，卫暄准时出发，他坐在元章帝赐下的钦差驾舆上，声势浩大的从朱雀大街出行。

　　卫暄坐在驾舆中，其实是能感受到周围围观百姓的惊呼声的，但是却不能动，也不能掀帘子，他心中其实是有一丝动心的，这样高高在上被人仰望，这种滋味只要一沾上，就永远不能忘。

　　驾舆轰轰烈烈的出了长安，整个长安也都知道了，今上膝下五皇子，代天巡狩，抚慰河东了，而晋王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走进了大众的视线，人们也终于发现，原来除了太子和二皇子，原来还有一位五皇子，仁德庄重。

　　这是卫暄想要的结果，不过当他出了长安，看到在街亭候着的几个送行的兄弟们，原本飘起来的心却是落地了。

　　卫暄从驾舆上下来，走到了街亭，太子和鲁王自不必说，齐王还有剩下的几个兄弟也都来了，更神奇的是，楚王卫昱也在，他一看到卫暄过来，便红透了脸，咬着唇，神色十分哀怨。

　　卫暄瞄了一眼他，心中倒是隐隐感叹，他的确是很久都未见卫昱了。

　　不过这会儿倒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此时黑着脸的太子，就足够让卫暄头疼了。

　　“劳动几位兄长相送，小弟惭愧。”卫暄一上前，便神色谦恭的行礼。

　　见卫暄不骄不躁，太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倒是鲁王的神色深了深。

　　“五弟不必谦虚，你这次为君父分忧，代天巡狩，我们这些兄长也是有所不及。”鲁王迅速调整了神色，状似无意的笑道。

　　卫暄心下微沉，再看太子面色，却是越发难看了。

　　“二兄说笑了，若不是太子殿下身体有恙，这样的事如何能轮得上我，此次前往，也只是尽力为父皇办差罢了。”卫暄心中暗骂鲁王挑事，但是面上却是越发恭敬了。

　　太子面色这才好看一些，但是鲁王眼中的深意却越发浓重了，太子只喜欢听好话，但是他却不同，卫暄能这样迅速的化解自己抛出来的钩子，看起来还真有些心机。

　　卫暄这个时候却没功夫理会鲁王的心思，他只怕太子这个憨货，在这种时候，当着外面文武百官的面给自己难看，若是如此，那他这次争取来的机会，只怕也就浪费的差不多了。

　　但是既然解了围，卫暄也就不敢再往太子和鲁王跟前凑了，反而走到后面，与几位弟弟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卫昱，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蹭到了卫暄跟前来。

　　“五兄，你要保重啊。”卫昱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底气，但是他望着卫暄的眼睛，却是真心实意的挂满了担忧。

　　卫暄对着他轻轻笑了笑：“多谢你挂念了，这几日我也没时间探望你，等改日我回到长安，再相聚。”

　　这几日他的确是有些忽略楚王，卫暄心中忍不住反思，楚王还是十分值得结交的一个人。

　　谁知卫昱听了这话，却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当即道：“好，我，我等着五兄回来。”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囫囵了。

　　卫暄倒是有些惊讶卫昱的态度，轻轻笑了笑道：“好的。”

　　此时人多，卫暄倒也不好和卫昱多谈，说完话就转身去和后面的人道别，只是他却不知，卫昱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红着一张脸，一丝不错的看着他每一个行动。

　　等卫暄与诸人道完别，又与外面相送的诸大臣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上了驾舆，朝着河东去了。

　　几个皇子站在送别亭，看着卫暄的驾舆走远，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精彩，太子有些不耐烦，第一个转身走了，而鲁王倒是一直目送卫暄走远，这才想要离开。

　　不过他想走的时候，却发现齐王还站在原处看着，鲁王不由心下一动，刚刚他们一行人送行，卫暄对别人都挺好的，但是只有对齐王看着十分客套，刚刚没有多想，但是如今看着齐王这样，他倒是生出心思来了，难道是卫暄和齐王有什么龃龉？

　　“大兄，还不回去吗？”鲁王起了心思，自然就不会放过，笑着开口道。

　　齐王似是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关注，倒也不慌，转过头来看了鲁王一眼，冷声道：“这儿太阳不错，我多站站罢了，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齐王虽然病弱，但是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倒是把鲁王晾在了原地，一时间完事周密的鲁王都有些懵。

　　不过鲁王到底也是心思深，齐王这么不给脸，他也没露出一丝不满，脚下顿了顿，便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头暗潮汹涌，卫暄那头却也十分不好受。

　　这赐下的驾舆，虽然看着豪华，但是多走了几里路，卫暄却只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颠出来了，但是为着皇家威严，他还不能乱动，只能死撑着端坐，心里却是苦汁子直冒。

　　一直等走到了歇息的驿站，卫暄这才逃也似的从驾舆上下来。

　　驿站这儿早就接到消息要接待皇子，所以早早就清了场，卫暄一从驾舆上下来，便看见了驿站的人在门口恭候。

　　卫暄既然下了要命的驾舆，理智也就渐渐回笼了，他脸上依旧换上了温和的笑，对着向他行礼的人摆了摆手：“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说完他的余光便扫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谢知安，他顿了顿道：“今日一路颠簸，也不必再客套了，安排诸人都歇下吧。”

　　驿站长自然不敢反驳，急忙应下。

　　而这个时候，谢知安也走上前来，听到了卫暄的话，他心下微动，自己到底是年纪大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难免也有些吃不消，卫暄这般说，只怕是看到了自己之前下马车时的踉跄之意。

　　谢知安心下微暖，倒是对这位殿下的细致有些敬佩了。

　　谢知安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之人，当即又道：“我看离长安也很远了，陛下赐予的驾舆便都收起来吧，这一路颠簸，总不好枉费了陛下的心意。”

　　卫暄一听这话，只觉得十分欢欣鼓舞，心里顿时觉得谢知安这个人有眼色，但是却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得装出一副纯孝模样，心领神会道：“侍郎言之有理，此去路途遥远，自是该如此才好，不然倒是糟蹋了父皇的心意。”

　　说到这儿，他便立刻传了跟在身边的人，让他们收起驾舆，之后轻车上阵。

　　吩咐完这些，卫暄也是累得不行了，急忙在驿站之人的引导下回了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