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52、事件

　　齐王和卫暄进了书房，刚一坐下，便有内侍上前奉茶，卫暄捧起茶碗饮了一口，这才看向齐王。

　　“王兄身体可好些了？”卫暄低声道。

　　齐王笑了笑：“我已经好些了，你成婚的日子也近了吧。”

　　齐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却是带着期许的。

　　卫暄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是近了，多谢长兄挂念了。”

　　齐王看着卫暄，却只是轻声笑了笑：“要成婚了可是大事，也是好事。”

　　卫暄依旧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齐王看着卫暄，心中却生出很多心思，现在卫暄的处境，他虽然久居南院，却是一清二楚的，能娶柳家女，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了，不过齐王想着宫里的那个人，却又忍不住遗憾，到底没有让她如愿。

　　“五弟，等你成了婚，你可有什么打算？”齐王手里捻着袖口，低声问道。

　　卫暄一时有些怔住了，这算是什么问题，他还真的有些答不出来。

　　“自然是好好听政，好好为父皇办差。”卫暄老老实实道。

　　齐王却忍不住笑了，紧紧凝视着卫暄，突然道：“五弟果然纯孝，不过你可知道，等这几日过去了，父皇那儿有一件要紧的差事要办，若是五弟能在这个时候给父皇分忧，父皇心中必然宽慰。”

　　卫暄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在这个时候，齐王说这个话，到底有什么企图。

　　“要紧的差事？”卫暄斟酌着道：“不知长兄何意？”

　　什么要紧的差事，他都还不知道，不问世事的齐王却知道了，这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期望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眼底却有笑意，微微沉吟，终于道：“我这也是听母后说的，之前河东水灾，后来又是瘟疫，如今虽然好多了，但是到底还是有收尾工作，父皇原本想要自己过去，安抚灾民的，但是到底京中走不开，所以必然要派一个皇子过去，才显得郑重，而这么多皇子里面，也就只有鲁王、太子和你有资格，这是好差事，不仅因为河东离长安近，这件差事办好了，更是能获取声望，想来到时候必然是人人都争的。”

　　卫暄没想到，齐王会把这件事说的这么透，他也从没有意识到，自己还会遇到这种好事。

　　但是卫暄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到底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激动之情，仔细将这件事想了想，这才道：“这的确是件大事，只是既然有太子殿下和鲁王兄在，只怕也轮不到我来办。”

　　卫暄这番话却是切切实实的心里话了，他现在在元章帝眼里，还是算不上什么的。

　　齐王听了这话，却只是笑笑，柔声道：“虽然有太子和鲁王，但是那儿刚刚生过瘟疫，我想太子和鲁王应当也是有顾忌的。”

　　齐王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卫暄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之前河东的确生了瘟疫，但是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

　　卫暄忍不住看了一眼齐王，他说这种话，简直是再明白不过了卫暄若是现在还不懂，那就是真的傻了。

　　“多谢齐王兄提点。”卫暄颔了颔首。

　　齐王却只是笑笑：“这还要看你自己才是，这件事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了，到时候只怕人人都知道了。”

　　卫暄压下心底的疑虑，又和齐王应和了几句。

　　齐王的身体看着真的不大好，只略说了几句，便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于是便也起身告辞了。

　　卫暄送了齐王出去，这才满怀心事的回到了书房。

　　齐王和太子可是亲兄弟，齐王自己没有机会登位，也该是偏帮着太子才是，但是今儿齐王来这儿的这一番话，却是处处都帮着自己，卫暄可不觉得自己有这样好的运气，齐王这一番动作，到底为的是什么？

　　卫暄忍不住想起了宫中的淑妃，难道是因为淑妃？

　　卫暄心下微动，却是并不敢信，便是因着淑妃，卫暄也不信齐王会爱屋及乌到如此地步。

　　卫暄心中思索再三，最后还是觉得，齐王这样做，只怕是因着和太子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太子对齐王有防备之心，这谁都看得出来，齐王虽然诊断了活不长久，但是却并不代表齐王真的自己放弃自己，他必然对自己的以后是有打算的，如今舍弃太子来亲近自己，保不准齐王就是怕太子登位之后，对自己有什么害处。

　　卫暄这般想，倒是觉得合理多了，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终于道：“刘成。”

　　刘成很快就进来了，微微颔首，看着十分恭谨。

　　“你找人去中书省门口候着，裴郎什么时候出来了，就让他过来，我有事情要与他商议。”卫暄掐着指尖，低声道。

　　刘成躬身应了，便退了出去。

　　卫暄跪坐在桌前，垂着眸端起了桌上的茶，终于浅浅的饮了一口。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或许是他太过多疑，但是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勾心斗角几乎已经成了常态，他不得不多疑。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裴湛终于来了。

　　裴湛是脚步匆忙的从外面走进来的，他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慌张，卫暄都有些诧异了，急忙站起来迎了上来。

　　“怎么了？”卫暄忍不住道。

　　裴湛看着完好无损的卫暄，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才道：“殿下突然找人在门口候着，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卫暄看着裴湛少见的慌张，却是忍不住笑了，柔声道：“我能出什么事，只是找你过来商量一下罢了。”

　　裴湛这会儿已经整理好心情了，脸上的神色也平静了许多，随着卫暄走进了屋子坐下。

　　他们一坐下，刘成便捧了茶上来，卫暄点了点头，便对刘成几个伺候的人摆了摆手：“去外面守着吧。”

　　这件事到底也是件大事，总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刘成颔了颔首，急忙领着别的下人退下了。

　　看着他们离开，卫暄这才对裴湛道：“今儿的确是有些大事儿要与你商议。”

　　接着，他便将今日齐王来之后所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裴湛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到最后卫暄说完，这才道：“齐王殿下这般热切，的确是有些古怪。”

　　卫暄忍不住苦笑，淑妃那件事，他却是不能告诉裴湛的。

　　“我也觉得，你这几日查齐王可有进展？”卫暄道。

　　裴湛摇了摇头：“我只查出来，每一旬皇后便会从京城给齐王送东西过去，在送东西的同时，皇后宫里也会派一个人过去，这十一年来，除了每年在上林苑的秋狩之外，皇后都没有怎么见过齐王，更不必提韦家，韦家这许多年几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太子身上，齐王那儿，连探望都几乎没有。”

　　说到这儿裴湛却是皱了皱眉，卫暄见了，急声道：“怎么了吗？”

　　裴湛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这才道：“说起来倒也有一件事，齐王自从去了南院，每年在过年前都会赈济周围的穷苦百姓和流浪儿，一开始的时候规模很小，但是这两年，已经有了些名声，所以很多人都会去。不过这也是所有京城大户人家的传统了，过年的时候，大部分大臣勋贵都会多少赈济一些，齐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小臣查了这么久，也就只有这一件，是和外界有所联系的。”

　　裴湛这般说，卫暄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齐王想要做事，就必须要有做事的人，这个人皇后给不了，韦家给不了，齐王就只能自己寻摸了，而赈济流浪儿，岂不是就是天赐的良机。

　　卫暄心中翻滚，但是脸上却一丝不显，直到最后，终于笑了笑：“就查这一桩，往深里查。”

　　裴湛早有所料的点了点头，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如此，不过他却并没有说破，只因为想要看他此时的神采飞扬。

　　裴湛眼底生出一丝柔意，他的嘴角忍不住想要上翘，但是最终，他还是掐了掐掌心，将自己的愉悦压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垂下首，不让卫暄看见自己的表情。

　　卫暄自然也是看不见裴湛的表情的，他此时心中早就闪过了无数阴谋，最后终于道：“如今看着，齐王的态度虽然古怪，但是他说的那件事，对我却也是有益的，我们也要准备好，若是能争取到这个差事，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卫暄都这么说了，裴湛自然不会反驳，他隐下了眼底的暗色，微微颔首：“好。”

　　卫暄见他应了，脸上不由露出笑来，温声道：“河东如今生了瘟疫，太子殿下千金之子自然坐不垂堂，想来到时候父皇必然是舍不得的。”

　　裴湛不是蠢人，脑子里立刻就转了过来，他抿着唇颔了颔首：“您说的是，我知道了。”

　　卫暄对裴湛自然是十分放心的，听他应了，便起身笑着揽住了他的肩膀，就往屋里带。

　　“我就知道你最明白，今儿你就在我府中用午膳吧，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卫暄带着他就进了里屋。

　　裴湛的身体贴着卫暄温热的胸膛，却只觉得心中一阵鼓噪，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一点反驳的气力都拿不出来，只被他这样拉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