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50、修罗

　　卫暄进殿，三人这才坐定，楚王看着还是有些尴尬，神色看着也有些牵强，但是裴湛却看着平静的很，十分坦然，卫暄心中却觉得有趣，不时的看着这两人。

　　“殿下。”裴湛大概是看出了卫暄的心态，第一个开了口：“这会儿还来打扰殿下，臣下失礼了。”

　　卫暄还从未见过裴湛和他这么客气呢，一时间也觉得新奇，也不由跟着他说话。

　　“裴卿不必客气，孤这会儿也是正闲着呢。”

　　裴湛见他这样，不由语气一滞，有些无奈的看了卫暄一眼，但是眼中却带着明显的柔意。

　　卫暄差一点忍不住笑出来，还是一旁的卫昱可怜巴巴的插话进来，这才打断了卫暄的节奏。

　　“五兄，你这几日还好吗？”他有些怯怯的望着卫暄。

　　自从上次之后，卫暄明显的和他疏远了不少，卫昱心存疑虑，但是到底还是不敢真的和卫暄对峙，今天过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

　　卫暄听到卫昱的话，神色一下子也顿住了，他望着一脸小心的卫昱，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动摇，卫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如此待他，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卫暄忍不住看了裴湛一眼，裴湛却依旧神色平静的垂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卫暄叹了口气，最后神色还是稍微柔和了些：“我都好，多谢你关心了。”

　　卫昱见他终于有了好脸色，脸上也一下子有了喜色，急忙道：“你好我就放心了，”

　　卫昱这个样子，倒是逗笑了卫暄，他忍不住柔声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操心的多，以后等我们出了宫，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卫暄说这些话的时候，卫昱脸上满是光辉，但是裴湛却低下了头，紧紧的握住了拳。

　　卫暄并没有意识到裴湛的不同，依旧望着卫昱笑了笑。

　　就在此时，裴湛却突然起身：“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退下了。”

　　卫暄一愣，这才刚来，却就要走，他急忙道：“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卫暄这话一说出来，卫昱却懵懵懂懂的明白了几分，急忙站起身来：“五兄，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裴公子了。”

　　卫暄望着卫昱，目光柔和的点了点头：“好，那你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你了。”

　　卫昱虽然天真，但是对于人情却是异常敏锐，卫暄这样，他一下子也明白卫暄对他的态度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看着卫昱离开，裴湛却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已经生出了无数阴暗的想法。

　　但是等卫暄转过头来的时候，裴湛脸上却是依旧一副平静温和的模样。

　　“殿下。”他温声道：“您迁出宫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卫暄这几日忙的差点将这件事都忘了，幸好还有裴湛提醒他。

　　“是，今日中书令大人刚刚呈给陛下御览，刚刚朱批已经下来了，就在三日后。”裴湛恭声道。

　　卫暄一下子愣住了，许久才道：“竟然这么快。”

　　卫暄虽然这般说，但是说起来已经不算快了，毕竟她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

　　裴湛抿了抿唇，他也想到了那个，但是最后还是调整了表情，温声道：“算不得快了，殿下的府邸已经修好，就等殿下入住了。”

　　卫暄颔了颔首，这几日他都没来得及去看府邸，都是裴湛在处理，在这方面，他是十分信任裴湛的。

　　就在这个时候，卫暄却又忍不住道：“你了不了解齐王？”

　　“齐王？”裴湛忍不住疑惑道，齐王这些年可是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谁也不会去想着研究这个注定早死的皇子。

　　“齐王怎么了吗？”裴湛忍不住皱起了眉，心中生出一丝隐忧。

　　卫暄顿了顿，这才道：“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你查一查吧，不过要小心点，不要让人知道。”

　　裴湛愣了愣，卫暄还从未做过这样古怪的指令。

　　“我知道了。”裴湛最后还是点头应了，只要是卫暄想的，他都无条件的答应。

　　之后两人又下了一盘棋，这盘棋或许是他们在宫中的最后一盘棋了，卫暄看起来乐在其中，但是裴湛却依旧心事重重，一直都皱着眉。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宫门下钥之前，完成了这一盘棋，卫暄送裴湛一直送出了自己的院外，看着他走远，这才回转。

　　很快就到了卫暄几人的迁宫之日了，当天元章帝亲自召了卫暄楚王和齐王入宣政殿说话，如此吩咐一番，又赏了无数东西，他们几人这才全副仪仗从宫中迁出来。

　　卫暄坐在驾舆中，一路朝着入苑坊去，入苑坊里几乎住了大周朝所有的皇子公主们，离长明宫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齐王的府邸是入苑坊里最好的一个宅子，是前朝一个皇帝登基前的潜邸，而那个皇帝在登基之后，将他之前的那个潜邸修的像皇宫一样，之后的每一代皇帝，也只有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才有荣幸住进那个府邸。

　　但是在本朝却是有了改变，齐王来说，并算不上元章帝最喜欢的儿子，对元章帝来说，可能齐王还比不上英武健康的鲁王。

　　但是齐王就是可以住进这个府邸，而且对别的人来说，也没有人敢有异议，一方面是因为齐王并没有什么威胁，另一方面，是因为齐王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别人也没有说闲话的余地。

　　卫暄的府邸比起这个就逊色多了，不过也还算好，毕竟卫暄在皇子中来说，也算是地位比较高的皇子了，有淑妃和薛家在，他总是吃不了亏的。

　　但是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最关键的是，他的府邸就在齐王的府邸旁边，卫暄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一点，他的府邸总会在某个皇子的旁边，齐王也好，鲁王也罢，都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齐王对卫暄来说，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卫暄站在府邸前看着齐王从他的驾舆上下来，对着他微笑。

　　裴湛原本就在府邸里候着，此时也站在了卫暄的身后，他看着齐王，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齐王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长兄。”卫暄拱手行礼。

　　齐王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日后就要与五弟为邻了，也是缘分。”

　　卫暄笑了笑，再未多言，齐王见他没有心情多说话，便也不再多说了，转身进了府。

　　卫暄看着齐王进府，这才也跟着回了自己的府邸。

　　不过就在他一转身的瞬间，他原本笑着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裴湛站在一旁，将卫暄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微微垂眸，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们一行进了晋王府，卫暄看着府中陈设，忍不住心中惊喜，这种事情交给裴湛果然没错，如此庄严雅致，对他来说已经是完美了。

　　看着卫暄脸上带笑，裴湛心中也忍不住微微一动，他抿了抿唇，眼底生出柔意。

　　卫暄先去了前书房，他的行礼早就搬了进来，他一进去，便看见云姑站在门口候着，见他来了，急忙上前行礼。

　　“殿下。”云姑笑着上前行礼。

　　卫暄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进去说话。”

　　云姑颔了颔首，脸上还带着喜意。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进了书房，卫暄对着身后的刘成和云姑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云姑听了急忙道：“殿下，内侍省和殿中省分下来了侍女和内侍，该如何处置？”

　　卫暄听了微微一愣，这才道：“你和刘成先看着办吧，等王妃入府再说。”

　　云姑一听这话，自己也愣住了，再想一想，心中却也明白了几分，她急忙颔了颔首：“您放心，奴婢知道了。”

　　卫暄点了点头。

　　看着云姑和刘成出去，卫暄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裴湛：“阿湛，齐王那儿你查出来什么了吗？”

　　裴湛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是查出来一些东西，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说说看。”卫暄拉着裴湛坐下，忍不住道。

　　裴湛被他扯着袖子，心中却忍不住生出欢喜，他忍下心肠板起了脸，这才没有失态。

　　他们两人坐定之后，卫暄又忍不住道：“到底查出来了什么？”

　　裴湛定了定神，这才道：“也没有多少值得说的，齐王自从去了南院之后，便一直在南院休养，身边也没有几个亲信，只有之前从宫里带过去的贴身内侍和几个侍卫，韦家的人也没有接触过齐王，他自从去了南院，的确看起来很是清心寡欲，几乎是不问世事了。”

　　卫暄忍不住皱起了眉，齐王这个样子，可不像是真的不问世事的样子，他必然是有什么谋划的。

　　但是现在表面上的东西查不出来，那就只好深入的查一下了。

　　卫暄思前想后好几遍，终于道：“寒枫如今在查萧家的事情，只怕分不出神来查这个，这件事只能摆脱你了，仔细查，不拘多少时日，齐王绝不会这般简单。”

　　裴湛微微颔首，他是知道卫暄手里这个暗卫的，但是他这也是头一次听说寒枫在查萧家，裴湛很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道：“殿下放心，我会仔细查的。”

　　卫暄点了点头，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依旧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