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40、生气

　　卫暄挣扎着挤了过去，但是等他过去的时候，裴湛已经没影了。

　　卫暄一时间有些气馁，竟然走的这么快，必然是真的气坏了。

　　卫暄想了想，急忙朝着中书省去了，裴湛必然会去那儿。

　　卫暄着急忙慌的进了中书省，但是一进去，便碰见了韦玄安正在训话，看见他来了，韦玄安急忙迎了下来，躬身行礼：“晋王殿下。”

　　卫暄已经封王，所以现在这些人自然也就改了口。

　　卫暄对着韦玄安笑着摆了摆手：“中书令大人不必多礼。”

　　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已经扫进了人群里，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角落的裴湛。

　　裴湛似乎也察觉到了卫暄的眼神，但是却并没有回应，低下了头，躲了过去。

　　卫暄忍不住气馁，真不知道又怎么了。

　　韦玄安好似丝毫没有感受到卫暄的不对，继续道：“今日是殿下的加封之日，殿下可以不必过来的。”

　　卫暄有些尴尬的笑笑，他现在穿着一身大朝服，跑到这儿来，的确看着有些显眼，也有些高调了。

　　“我只是过来看看，倒是打扰中书令大人了。”

　　“殿下哪里的话，今日殿下封王也是大事，殿下可要说几句？”

　　今日是大朝会，所以中书令都会按着规矩训话，他这个时候闯来，的确有些不大合适。

　　“不了，中书令大人请继续吧，孤就不打扰了。”韦玄安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在抬他，但是内里的含义却意味深长，他不过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在中书省训话这种事，本就轮不到他，他随意训话，那就是不自量力，在元章帝那儿只怕也会怀疑他有所图。

　　韦玄安这个人，看着温和可亲，但是心却比谁都要毒，城府也比任何人都要深。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卫暄却时时都对韦玄安这个人提着心，日日不敢忘。

　　韦玄安听到卫暄称呼上的改变，眼底也微微一顿，最后还是拱手笑了笑：“那老臣就恭送殿下了。”

　　卫暄礼貌的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他出了中书省，那虚假的笑容才从他的脸上卸下来，他之前还以为自己这样没有存在感的，韦玄安应该不会太针对他，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是他想错了，韦玄安虽然坐到了高位，但是心却比针眼大不了多少。

　　卫暄出了中书省，那股恼怒劲儿一过，却又想起了裴湛，他忍不住苦着脸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卫暄有些气馁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今日虽然封了王，但是要等到搬出去，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对。

　　卫暄回去之后换了衣服，这才喊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去中书省门口盯着，只要看见裴湛出来，就回来报信。

　　卫暄一直等着这个消息，但是一天了，这面都一个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一直到了下午，卫暄自己都有些心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昱却过来了，他如今已经是堂堂楚王殿下了，所以下人们对他的态度也都产生了变化。

　　卫昱自己看着也比之前精神了许多，笑着走进来，对卫暄道：“五兄，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卫暄这个时候心里还想着裴湛的事儿，但是看着卫昱这样，也只能安抚：“今儿只怕不行，我下午还有点事。”

　　卫昱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好吧。”他乖乖点了点头。

　　卫暄看着，觉得有些可怜，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发，柔声道：“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去，你这几日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我听闻，楚王府已经修好了，你只怕择日就要搬进去了。”

　　谁知卫昱一听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那五兄你呢？”

　　卫暄觉得他这个模样有些可爱，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我还早，只怕要再等半个月。”

　　卫暄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卫昱红透了脸，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猛地低下了头。

　　卫暄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做法有些不妥，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唉，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一时情急就孟浪了。”

　　“没，没生气。”卫昱许久才结结巴巴说道，手却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角：“我，我最喜欢五兄了！”说完便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跑了出去。

　　卫暄站在原处有些懵，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却传来清脆的拍掌声。

　　卫暄眉色一紧，急忙高声道：“谁在外面！”

　　“殿下好兴致。”裴湛冷冷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了进来。

　　卫暄这才眸色一缓，再一看，果然是裴湛神色平静的走了进来。

　　“阿湛，原来是你，我还当是谁，吓死我了。”卫暄夸张的拍了拍胸口，笑着上前就想要搭裴湛的肩。

　　但是这一次裴湛却没有像是往常一般任由他搭上自己的肩膀，而是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卫暄的手臂。

　　“殿下既然和世子这般忙碌，又何必找人来盯着我。”裴湛冷眼看着卫暄。

　　卫暄从未受过这样的冷待，一下子愣住了。

　　“阿……湛……”他看着裴湛冷淡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阿湛，你是不是生气了啊？”卫暄第一时间，脑子里只出现了这个疑问。

　　裴湛忍不住咬牙，为什么这个人做了那样轻浮的事情，还能这样装无辜。

　　“我为何要生气，殿下既然喜欢如此轻浮的对待楚王殿下，我还有什么话好说。”裴湛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妒意，但是即使如此，这句话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哦，原来是这个啊。”卫暄却似毫无所觉，依旧心大的笑了笑：“阿昱是个好孩子，我也是将他当成弟弟才会这样，我之前已经对他道过谦了，他不会记恨的。”

　　他不会记恨，可是我呢。

　　这句话毫无来由的，突然出现在裴湛心里，他直直望着眼前这个人，似乎是第一次见他一样，他之前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他这儿才是特别的，即便没有任何他期待的情谊，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卫暄便不再是那个带着冷淡面具的人，他会笑会闹，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又丝毫没有顾忌的发狠。

　　他一直以为，只有在他面前，卫暄才是一个真实的人，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不仅高看了自己，也是错看了卫暄。

　　“是么。”裴湛垂下了头，比起之前，神情终于平静了许多，但是这种平静，却隐隐带着爆发的前兆。

　　卫暄和裴湛相处这么多年，自然看出来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复的，卫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裴湛这样，他心中比谁都焦急。

　　“阿湛，你别生气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我今天也是因为一时失态才会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以后会和世子保持距离的。”卫暄最后能想出来裴湛生气的原因，也只能想到这个。

　　裴湛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有点酸楚，他闭了闭眼，心中觉得自己真像是个傻子。

　　“殿下，您不需为了我做任何事，楚王如今已经封王，在陛下那儿也自有一份情分在，您与他处好关系，是应该的，但是您到底还是应该小心些，楚王貌若好女，原本就引人注目，您若是再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让人看见了，只怕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裴湛这个时候终于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平静起来。

　　卫暄听了微微蹙眉，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他现在也明白了，男子和男子之间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他心下一沉，倒也明白裴湛说的的确是实话，之前他和裴湛的事儿都让元章帝过问了一番，如今再有一个卫昱，他只怕会真的万劫不复。

　　“你说的在理。”卫暄皱着眉道：“我以后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应下了，裴湛不知道为何，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丝窃喜，自己用这种事情来引导卫暄远离卫昱，卫暄竟也一口答应下来，是不是说明，卫暄对于卫昱的感情，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裴湛突然想起了他们小时后卫暄最喜欢的那条小狗，那是番邦进贡上来的东西，雪白的一团十分可爱，元章帝将那小狗赏赐给了淑妃，但是偏偏万事不过心的卫暄也十分喜欢。

　　那么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也会每天抽时间去淑妃宫中看那个小狗，给他喂食，陪他一起玩耍，甚至和那条小狗的相处时间都超出了和自己的相处时间。

　　那个时候，他也是站在廊下，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卫暄，那样温柔的抱着那只小狗，然后对他说，殿下，不可玩物丧志。

　　从那之后，卫暄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那个小狗了，淑妃以为他玩腻了，但是只有裴湛知道，他每次去淑妃殿中请安的时候，眼神都会在那条小狗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但是就只是这一会儿，也让他觉得刺眼。

　　最后那条小狗死了，卫暄也曾伤心过，但是一日日过去，他终究还是忘了那条小狗，或许现在，楚王卫昱，就是卫暄身边一只新的小狗吧。

　　裴湛微微垂下了眸，这个世上，卫暄的身边一定会有来来去去的小狗，但是只有他，陪着他走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说

　　暗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