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33、后宫

　　卫暄对别人的时候，都能有办法，但是就是对自己的这个亲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他们两人正说话的时候，突然有宫女进来传话。

　　“殿下，娘娘，裴淑仪求见。”

　　淑妃微微蹙眉，这几日裴淑仪在她这儿可是吃了好几个软刀子，现在还敢上门。

　　卫暄也觉得有些好奇，这位大名鼎鼎的裴淑仪，说起来他都没怎么见过，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到底成年了，与后宫之人不该纠缠太多，卫暄急忙起身：“既然如此，那儿臣就告退了。”

　　淑妃脸上看着有些不耐烦，轻轻摆了摆手：“你走吧，若是让那个人缠上你，只怕是又是一场好说。”

　　卫暄从殿中退了出来，刚刚走到廊下，便看见裴淑仪迎面走了过来，卫暄微微垂眸，让了过去。

　　谁知裴淑仪却找上了卫暄，走到卫暄身前，便停了下来。

　　卫暄微微皱眉，这才忍不住抬起头。

　　“淑仪？”

　　裴淑仪长得并不算很好，只是清秀罢了，再加上这几年在宫中的搓磨，此时看起来更是越发苍老了。

　　“五皇子。”她削瘦的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却没想到你今儿这么晚也过来。”

　　卫暄并不想与她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只是礼貌的笑笑：“只是过来与母妃请安的。”

　　裴淑仪深深的望了卫暄一眼，最后还只是笑笑，便越过他进了清思殿。

　　看着裴淑仪进去，卫暄这才卸下了脸上的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跑到清思殿作甚。

　　卫暄不再多想，转身就离了清思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二日，卫暄很早就醒了，他如今是有了差事的人，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懒散，但是就在他正要更衣的时候，却又小太监一脸惶急的闯了进来。

　　“大胆！”刘成一见这人如此无礼，先站出来训斥。

　　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上，卫暄却一边懒懒的伸手，一边道：“无妨，有什么事就说吧。”

　　“殿下！”那个小太监的身子都在颤抖：“刚刚淑仪娘娘殿中传出消息，娘娘肚中胎像不稳，如今太医已然过去了。”

　　“什么？”卫暄猛地蹙眉，一把拨开了给他整理腰带的刘成，直直望着那个小太监：“去的是哪个太医？皇后那儿如何？母妃呢？”他一声比一声急促那个小太监也忍不住冷汗直流。

　　“回殿下的话，去的是太医院的医正大人，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还有各宫娘娘都已经过去了。”

　　卫暄听着这话，心中却觉得并不妙，一大早的就出这种事，绝对没有这般单纯。

　　卫暄紧抿双唇，心中思绪飞转。

　　“刘成！”他急声道。

　　“殿下。”刘成急忙上前。

　　“今日你不必跟我，就留在院中听信，若有任何事情，就立刻来禀报我。”卫暄吩咐道。

　　刘成颔首领命：“是，殿下。”

　　卫暄整了整自己已经系好的腰带，心中很清楚，他现在就算是再担忧，也必须要去中书省听政，后宫之事，他即便身为皇子，也是无法插手的。

　　卫暄对边带了个小太监，便朝着中书省而去，卫暄脚下步伐依然和平时一样沉稳，但是却也只有卫暄自己知道，他的心里的思绪却是早已经乱了。

　　中书省离皇子住的地方并不远，他很快就到了，不过等他到了，却有另一个惊喜在等着他。

　　他一进中书省的大门，便看见一人长身玉立，站在门边，他仔细一看，竟然是裴湛。

　　“阿湛？”他几步走上前，神情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他之前也曾想过，自己现在既然已经站班听政，那么裴湛伴读的效用就很小了，之后还是要像个法子，给裴湛一个差事，但是没想到，不过一日过去，就在中书省遇到了裴湛。

　　裴湛急忙转过身对他行礼，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低声道：“昨日父亲回府，才告知我，陛下开恩，让我进中书省为起居舍人。”

　　“起居舍人？”卫暄更惊讶了，起居舍人也算是清贵要职了，裴湛虽然也是世家子弟，但是却还未参加科考，皇帝如此提拔，也真的是帝恩浓厚了。

　　裴湛正要回话，却见韦玄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神色凝重，似是有什么心事，但是看见卫暄和裴湛之时，脸上却有了和色。

　　“殿下。”他微微颔首。

　　裴湛也急忙对他行礼，卫暄却摆了摆手：“中书令大人不必多礼，此时可是到了上朝的时候。”

　　“正是。”韦玄安垂眸道：“殿下可要与老臣一同入宫？”

　　卫暄颔了颔首，便跟着韦玄安朝着宣政殿而去了。

　　裴湛顿了半步，跟在了卫暄身后。

　　原本卫暄还想和裴湛说些什么，但是因着韦玄安在，这一路上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进了宣政殿，个人都按着排位站了，卫暄倒也好说，虽然是第一次站班听政，找到几个兄弟，便也好说了，倒是裴湛这儿有些复杂，不过幸好有裴岳在，一个眼神过去，裴湛也找到了地方，不过裴湛在的地方，就在比较偏僻的角落了。

　　卫暄所在之处就显眼多了，比诸大臣都要高一阶，就跪坐在鲁王下手。

　　鲁王看起来倒是温和的很，看着卫暄跪坐在自己下手，轻轻笑了笑道：“五弟如今也大了，日后我们兄弟倒是可以亲近些了。”

　　卫暄笑着颔首：“还要二兄提点。”

　　太子跪坐在最上首，看见卫暄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角，连个眼神都没有，但是卫暄却不敢放松，是郑重的行了礼这才坐下的。

　　鲁王看着卫暄恭敬，倒也忍不住看了太子一眼，笑着道：“要说提点，我可不够格，还是要太子殿下提点才是。”

　　卫暄心中一滞，他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然也被鲁王拿做筏子和太子联系上。

　　卫暄垂着头不言语，太子冷笑一声，斜了一眼鲁王，鲁王心中顿时一滞，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殿外传来击掌声，皇帝来了。

　　诸人在不敢多言，俱都俯身行大礼。

　　元章帝在两个引路内侍和四个随身内侍还有无数宫女的环绕下缓缓从宣政殿外走了进来。

　　卫暄双手触地，低垂着头，看着元章帝明黄色的袍角从自己眼前走过，即便是心中还忧虑着后宫，但是也忍不住生出了肃穆之情。

　　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何漫漫历史，会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想要登上九五之尊的大位，这种一言决人生死的感觉，真的太让人着迷了。

　　“起！”

　　随着内侍尖利的声音，他们这些匍匐在皇权之下的蝼蚁们，终于抬起了头。

　　**

　　今日早朝，其实说起来也并无什么大事，河东的洪灾如今早已控制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洪灾之后的疫情，洪灾之后必有疫情，这是历史的教训，本朝自然十分重视，尚书省已经召集了五百医者去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却还是太少，只怕还要补充。

　　还有边疆的一些骚乱，如今眼看到了夏时，外族的那些蛮夷也开始有骚动，关内道好几个位于边疆的州的刺史都上书禀报此事。

　　头一个事情对元章帝来说自然是重中之重，亲自下令筹备药材医者，至于第二个，则是让群臣商讨。

　　卫暄虽然有了站班听政的权利，但是对于这些事，却也只有听的份儿，对于元章帝的这些处置，他也只能自己琢磨。

　　就在朝会正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内侍，顺着门溜了进来，卫暄一眼就看到了，但是却只当没看到，心里却是紧紧地绷了起来。

　　那内侍直接从侧面走了上去，悄悄在林朝珍耳边说了什么，林朝珍的脸色微变，急忙跪着匍匐到了元章帝跟前，说了几句话，这个时候元章帝的脸色也变了，当然了，底下人的也都看见了。

　　太子微微皱眉，朝着底下看了一眼，卫暄不回头都知道他看的是谁，自然是跪坐在群臣首位的中书令。

　　但是元章帝却又立刻调整过来了自己的情绪，一句话都没回，摆了摆手，让林朝珍退下了。

　　卫暄心中松了口气，元章帝这个态度，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握着拳，心中依旧绷着弦，虽然现在元章帝没有立刻说破，但是指不定后面会有别的事。

　　关于边疆的讨论很快结束了，元章帝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思了，便摆了摆手，让中书省总结之后，再上条令，韦玄安领命行礼。

　　看着皇帝这个样子了，原本也该退朝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大臣，排众而出，跪倒在殿上，高声道：“陛下，不知三皇子犯了什么错处，要如此贬斥。”

　　卫暄立刻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三皇子这件事来的古怪，整个大周朝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却也没有人傻到去问皇帝，这件事明显皇帝是不愿意说明的，但是这些人不愿，却有人感冒这个大不韪，自然就是三皇子的母家，太原王氏。

　　皇帝一听这句话，整个脸都沉了下来。

　　“三皇子是自请守灵的，难道王卿不知吗？”元章帝的声音已经带起了一丝怒意。

　　跪在底下的，正是王惠妃的兄长，太常寺卿王之衡。

　　王之衡低垂着头，卫暄远远能看见他的后背有些颤抖，看起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话的。

　　“陛下，三皇子若无差错，如何……”

　　“陛下！”王之衡这话还没说完，同为五姓七望的博陵崔氏家主崔懿急忙站了出来：“王大人悲伤过度，只怕是糊涂了，还请陛下宽恕。”

　　元章帝此时早就烦透了，自然也就给了崔懿这个面子，毕竟崔懿也是国之柱石。

　　“行了，此事不必再议，退朝。”说完便起身而出。

　　诸臣工自然也急忙跪伏在地，恭送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