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31、震惊

　　谢知安对卫暄微微颔首，低声道：“只怕是中书令大人回来了。”

　　卫暄微微抬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刚刚起身，中书令便走了进来。

　　中书令韦玄安，韦皇后的亲哥哥，元章帝最得力的重臣，从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随左右，一直到现在。

　　韦玄安可以说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也是整个大周朝最有权势的人，所以即使太子背后只有一个韦家，他的背景也无人可以撼动。

　　“中书令大人。”卫暄起身行礼。

　　韦玄安今年有五十有余，看起来虽然精神，但是实际上因为早年间的一些事情，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有些弱了，所以谢知安才会在一旁虎视眈眈。

　　“五殿下。”韦玄安十分瘦弱，但是还是恭敬行礼，只是呼吸看起来都有些带着喘意，但是倒是对卫暄的出现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

　　“中书令大人不必多礼。”卫暄十分客气的亲手扶起了韦玄安：“日后就要请中书令大人多多照顾了。”

　　韦玄安笑了笑，笑容矜持而又温和。

　　“刚刚陛下已经和老臣说过了，日后就请您在此处观政。”说着这话，他又看了一眼谢知安，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也看着恭敬的很。

　　“日后您就跟着谢侍郎观政吧。”他突然道。

　　卫暄脸色一僵，眸色微转，皇帝说的很清楚，让他跟着中书令，但是韦玄安这个老狐狸，竟然一转手将他又丢出去了。

　　不过这种事情到底不好明说，如若不然，倒是显得她上赶着巴结，卫暄也只能笑笑，再不多言。

　　谢知安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却不能和卫暄似得不说话，还得受宠若惊的上来表态。

　　“老臣惶恐。”他躬身行礼。

　　卫暄看着他却笑了笑：“谢大人愿意教我最好不过了，那这几日就麻烦谢大人了。”

　　谢知安心下明了，也再不多言，倒是韦玄安多看了卫暄一眼，他之前倒也从未把这位殿下放在眼里，但是如今看起来，却是有些意思。

　　“中书令大人，如今可是要早朝？”谢知安见韦玄安的目光生了变化，急忙道。

　　韦玄安的目光终于从卫暄身上挪了过来，却是摇了摇头：“今日陛下身体不适，不开早朝。”

　　卫暄心下一动，但是再一想却又觉得合乎情理，今日皇帝想要让卫煦上折子，为了减少阻力，不开早朝倒也合乎情理。

　　“陛下身体如何？”谢知安倒是一惊，急忙问道。

　　元章帝自从登位之后，可从未错过一次早朝。

　　韦玄安看起来倒是脸色平静，轻轻咳了咳道：“陛下身体还好，不必担忧。”

　　谢知安看着韦玄安这样，再不敢说话了。

　　韦玄安却是清了清嗓子，又道：“今儿就且这样吧，殿下可跟着谢侍郎了解一下中书省这几日的事情，老臣就先告退了。”

　　卫暄颔了颔首：“韦大人慢走。”

　　韦玄安这才退下离开。

　　看着韦玄安出了侧室的门，卫暄的眉头这才皱了起来，谢知安也急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暄摇了摇头：“这只怕也是父皇的计划之中的事情，谢大人不必担忧，今日当是就会有结果的。”

　　这种事情，他可不想与谢知安说明。

　　谢知安也十分有眼色，不敢再问，而是领着卫暄大体了解了一下中书省的运作流程，还有这几日的事情。

　　如今河东黄河决堤的事情已经渐渐压下去了，中书省一直在筹备赈灾之事，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也是忙得很。

　　卫暄这一日便在中书省待着了，省内的事情繁杂，但是他到底是皇子，不会去做那些案头上的活儿，而是跟着谢知安参看底下人呈上来的折子。

　　一直到了中午，卫暄这才看完了一摞，刚刚松了口气，却看见一个小内侍一脸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声道：“几位相公可在？”

　　谢知安忍不住抬起了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他眉头紧皱，却一眼看出来这人是御前的内侍。

　　小内侍一见谢知安，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行了一礼：“谢大人，陛下手谕，还请几位相公立刻前往宣政殿，有大事相商。”

　　卫暄微微转眸，基本上明白了这是因着什么，所以神情倒是看着平静。

　　倒是谢知安还是有些不知底细，脸上也生出了一丝担忧：“我知道了，麻烦小内侍了。”

　　小内侍又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谢知安这才匆匆进了里间，去通知中书令。

　　卫暄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今天看起来真的已经结束了，他撩了撩袍子，转身就出了中书省。

　　周围的官员都面面相觑，却也没有人敢拦他。

　　卫暄出了中书省，就朝着宫外去了，不过他还没能走出宫门，三皇子上书请求守皇陵的消息便传了出来，自然，元章帝答应了的消息也传的很快，周围人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卫暄自然不会像这些人一样，他迅速的离开了长明宫，朝着裴家去了，现在宫里的消息只怕满天飞，那一日元章帝传召他们兄弟几人的事情，只怕也会跟今日的事情联系起来，他才不想陷入被人试探的海洋之中。

　　卫暄到了裴家的时候，刚好是裴家用完午膳的时候，他刚一到门房，守门的小厮便有些惊讶的出来行礼，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夸张了。

　　“五殿下。”小厮诚惶诚恐的行礼。

　　“你们三郎君可在？”卫暄背着一只手，沉声道。

　　小厮急忙颔首：“三郎君就在书房，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小厮一边对着后面的人摆了摆手，一边领着卫暄，朝着裴湛书房走去。

　　卫暄来过裴家不下一百回，自然对裴家的一砖一瓦都十分熟悉，这还是他自从回来之后，第一次来裴家，也就忍不住四下看看。

　　他顺着青石板路往里走，走着走着，却见迎面走来一个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

　　卫暄心中一定，那个小厮却急忙迎上前去，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个妇人却开了口：“是谁如此大胆！不经通传就敢入府？”

　　卫暄忍不住皱眉，裴家人，不认识他的人可少见。

　　小厮顿时一身冷汗，急忙上前道：“娘子，这是五殿下。”

　　那女子这才神情一顿看了过来。

　　卫暄这时才真正见着崔六娘子的容貌，倒也算不上天香国色，只是却也到底温文秀雅，若是没有之前疾言厉色，也当的一句秀美。

　　“臣妇失礼，还请五殿下恕罪。”崔六娘子面含恼意，急忙行礼赔罪。

　　卫暄自然不会和妇人计较，微微抬了抬手：“娘子不必客气，也是孤不请自来，惊着了娘子。”

　　崔六娘子还要说些什么，裴湛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两人遇着，脸色忍不住一沉，脚下加紧几步，走上前来。

　　“殿下。”他躬身行礼，但是神态却有些紧张。

　　卫暄见他来了，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阿湛不必多礼。”

　　裴湛不知道这儿是什么情况，只得隐晦的看了崔六娘子一眼，这一眼带着一股狠劲儿，崔六娘子也忍不出颤了颤。

　　裴湛这才道：“内子正要离开，殿下这边请。”

　　卫暄对着崔六娘子点了点头，嘴里说了一句叨扰，便跟着裴湛朝里面去了。

　　崔六娘子站在道旁，给卫暄让了过去，等着两人走远，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她柔美的脸上，此时却闪过一抹深思，之前一直知道裴湛与五殿下交好，如今才知道，这个交好，好到了什么程度。

　　卫暄在裴湛的带领下，走近了裴湛的书房，等两人主次落座，裴湛这才道：“殿下今日过来，不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卫暄笑了笑，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三哥的折子只怕递上去了，我不耐烦在宫里待着，就出来转转。”

　　裴湛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今日陛下歇朝只怕也是存着这个心思，好歹有点缓冲的余地，若不然直面群臣，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正说到这儿，卫暄却笑了笑道：“今日可算是见着崔六娘子了，你倒是藏的深。”

　　这话若是常人说出来却是有些轻佻了，但是卫暄好似就是有这种魔力，再轻佻的话，让他说出来，都是如此合乎情理。

　　裴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垂着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卫暄本想揶揄他，见他这个样子，倒也不好下口了，只能叹了口气，说起了正事儿。

　　“如今陛下传召各位相公入宣政殿，只怕是要直接下诏了。”卫暄叹了口气道。

　　裴湛微微垂眸，这个他自然知道，裴岳今儿前脚刚入府门，后脚就被人叫走了。

　　“如此大事，陛下这般，也太轻忽了些，只怕底下人风言风语啊。”裴湛道。

　　卫暄摇了摇头：“这种事，最是不敢拖，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办法，父皇总是会想出个由头封底下人的嘴的，这个倒是不必担忧。”

　　元章帝别的事情不行，这种阴谋诡计却是行家里手了，如若不然，也不会从前朝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裴湛点了点头，正想要说话，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音，裴湛皱了皱眉，正想要问出了什么事，却见一个小厮急急走了进来，回禀道：“三郎君，二老爷回来了。”

　　裴湛微微蹙眉，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