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27、陷害

　　“梨园怎么了？”卫暄看着棋盘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

　　刘成脸上带笑，温声道：“殿下，听说是梨园那边是搜出来了什么东西，现在正在查呢。”

　　卫暄眉眼一顿，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着人继续打探，要谨慎些。”

　　刘成颔了颔首，这才小心退下。

　　裴湛从座位上起身，站在卫暄身后半步，低声道：“殿下当如何？”

　　卫暄摇了摇头：“既然有太子殿下出手，我又何必多管。”

　　“不过……”他面带疑虑，又道：“这次你与韦宁透露消息，只怕太子殿下也是知道我知道这事儿的，为防他一箭双雕，我们还需要谨慎一些才是。”

　　裴湛微微颔首，这一点他早已想过，所以已经做了防卫。

　　既然梨园的事儿一时半会弄不完，裴湛也就先告辞离开了，卫暄将他送到门外，这才回去。

　　裴湛一出卫暄的院门，原本柔和的脸色这才渐渐消失。

　　他脚步匆匆，出了长明宫门，早有仆从在门外等候，看见他出来，急忙迎了上来。

　　“郎君。”小厮松烟神情略微有些担忧：“家中娘子……”

　　“家中之事以后不必回我。”裴湛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冷淡，语气也有些僵硬。

　　松烟只觉得心中苦涩，夫妻之事，他这个做下人的，却是两边为难。

　　“小的记下了。”松烟小心道。

　　裴湛颔了颔首，转身上了马车，心中却忍不住一阵腻烦。

　　裴湛的马车很快就回到了裴家，裴湛在外门下车，正要回自己的院子，却见一个小厮当即迎了上来。

　　“郎君，相公请您去书房一叙。”

　　裴湛微微蹙眉，这个时候，父亲请他去书房作甚。

　　裴湛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颔了颔首：“知道了。”

　　然后这才朝着裴岳的书房而去。

　　裴岳的书房，是整个裴家最重要的建筑群，周围皆有侍卫守卫，若是没有传召，常人根本无法接近。

　　如此安排，也是因着裴岳将谨慎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裴岳穿过重重守卫，终于进了裴岳的书房，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裴岳正跪坐在桌前作画，看见他进来了，这才停下了笔。

　　“三郎回来了。”裴岳的面容柔和，完全没有上位者的严肃。

　　裴湛点了点头，上前行礼：“父亲大人。”

　　“坐吧，自家人不必多礼。”裴岳轻轻笑了笑。

　　裴湛这才上前跪坐在裴岳对面。

　　裴岳附身端起茶碗吟了一口，笑着道：“今日入宫可有收获？”

　　裴湛抿了抿唇，知道裴岳这是问自己卫暄的事情了，低声道：“今日入宫，儿子与五殿下下了棋，听说梨园出了事儿，便匆匆离开了。”

　　裴岳听他这样说，微微愣了愣，然后才点头：“你做的很对，宫里的事儿，我们外臣自然是不该参与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外臣两个字音调咬的很重。

　　裴湛心下微沉，知道裴岳是对他参与五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有些不满了，不过裴湛却并不以为意。

　　“父亲良言，儿子记下了。”他依旧用场面话应付裴岳。

　　裴岳见他如此，心中只觉得有些失望，微微叹了口气。

　　“三郎，你是觉得为父太过谨小慎微了吗？”裴岳语气低沉。

　　谁知裴湛却微微挑眉，摇了摇头：“父亲如何会做此观想，父亲谨慎，这原本就是作为臣子的品德。”

　　裴岳这才抬起头，直直看向裴湛：“那你为何要搅入皇子之争，为父送你入宫，也不过是想给你一个进身之阶，你却与五皇子如此亲密无间，难道你真要连累整个裴氏吗？”

　　裴岳的话说道最后已经是十分严厉了。

　　裴湛听完这话，却突然长身而起，脸色端肃异常。

　　“父亲，您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裴岳被裴湛这样大胆的动作惊住了，忍不住皱眉：“你做什么？”

　　裴湛却丝毫都不气软。

　　“父亲，如今满朝上下，您可能看到哪个世家可以独善其身？”裴湛语气高昂：“之前裴氏如此大族，祖父尚可因言获罪，被贬岭南，连累裴氏一蹶不振。后来得幸有您力挽狂澜，拯救整个裴氏，如今裴氏虽然重振声威，但是比之前又如何？之前尚且如此，如今父亲可觉得裴氏就能在皇族斗争中独善其身不成？”

　　“繆言！”裴岳没有紧蹙，怒道：“你祖父就是因为卷入皇族斗争，这才失势，难道你还想要裴氏再经历一次灭顶之灾不成？”

　　裴湛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了：“父亲，您这话却是错了，祖父之所以失败了，因为他选择了错误的人，与皇族斗争无关，裴氏这样的人家，永远挣不脱权利的漩涡。”

　　裴岳紧紧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心中却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似乎是有些太不关注了。

　　“你毕竟年少，这些事情，我与你也说不明白，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五皇子虽然在诸皇子中算是上上之选，但是陛下的心意却无可转圜，你若如此坚定不移，日后必会吃亏。”裴岳垂下了眸，神色看起来也疲惫了许多。

　　裴湛心中明白，想要说通裴岳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如今他既然默认了自己留在五皇子身边，总算是在这个道路上敲开了一道缝儿。

　　“是，父亲。”裴湛也不敢再逼迫，垂身行礼。

　　裴岳见他不再多言，心中倒也对他高看了一眼，总算是没有仗着年少气盛非要辩个对错。

　　“你这次进宫，可与五殿下告过恼了？”裴岳低声垂问。

　　裴湛又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低声应了：“告过了，五殿下宽怀，并不以为意。”

　　“那就好。”裴岳叹了口气，裴家虽然看起来家大业大，却也是处处都有隐患，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处处补漏。

　　“你在宫中行走，你姑母那儿，你日后要躲着点，那是个落拓性子，一沾染就撇不掉。”裴岳言语间带着嫌弃。

　　裴湛心中暗笑，却也老实应下。

　　“你母亲那儿你也去去吧，上次入宫受了你姑母的气，如今还没缓过劲来。”裴岳对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倒是十分好，三哥儿子，都是嫡出。

　　裴湛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转而想起了别的，思索了半日，这才小心翼翼道：“二叔那儿是什么规程？”

　　上次裴家说裴淑仪的事儿，裴岱表现的就有些暧昧，裴湛心下也有了印象。

　　“你二叔不必管。”裴岳脸色难看：“他是糊涂了，你也不能跟着糊涂。”

　　裴湛微微颔首，裴家的这些人，裴岳还是能拿的住的，他对于这一点十分放心。

　　裴湛出了裴岳的书房，便匆匆朝着后院去了，他平日里自来是不愿去后院的，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去了。

　　裴湛进了垂花门，才刚刚踏上往裴夫人院里去的回廊，便被一个婢子截住了。

　　“郎君，娘子有些话要与您说，请您过去坐坐呢。”

　　裴湛看了一眼眼前之人，便知道这是崔六娘子跟前的丫鬟，他心中有些厌烦，摆了摆手道：“我要去看母亲，你回去告诉娘子，有事明儿再说。”

　　说完转身就要走，但是那个丫鬟却胆子大，一把抓住了裴湛的袍角。

　　“郎君……”她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您就去看看娘子吧，这许多日了，娘子一直盼着郎君呢。”

　　裴湛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心中犯呕，一甩袖，便将那侍女甩开，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冷了。

　　“回去告诉六娘子，她若是好生过，一切也都好说，若是再闹出这些，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他目光森森的看着侍女，那个侍女一下子被吓呆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裴湛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出了这事儿，他心情更不好了，他原本也不想把这种东西放到面上来的，但是有人偏偏不识好歹，让他也很为难。

　　松烟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胆战心惊，原本以为温和有礼的郎君露出了这样一面，他这个贴身侍从，现在也有些无可是从。

　　裴湛一路再无话，直直进了裴夫人的院子，裴夫人自来宠溺这个老儿子，一见裴湛进来，便笑着将他拉到身边，宠溺的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总是在外面乱跑，这几日真是瘦了。”

　　裴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母亲，您真是……”

　　裴夫人却不管裴湛的无奈，一招手就让下人端上来一桌子的点心小吃，笑着给他往手里塞。

　　裴湛心里憋屈，但也不敢多言，他可比谁都知道，多说一句话，这些东西就要多一倍。

　　所以裴湛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在裴夫人身边扮演一个被饿坏了的儿子。

　　裴夫人一边给儿子手里塞东西，一边还嘱咐松烟要好好伺候郎君，听得松烟也是满脸汗。

　　裴家这边母慈子孝，宫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卫暄料得没错，他前脚刚送走裴湛，后脚元章帝身边的太监便宣他去紫宸殿觐见，还特意告诉他，带上元章帝赏赐下来的穗子。

　　卫暄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应了，找出了那个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红穗子，跟着传话的内侍，朝着紫宸殿而去了。

作者有话说

　　入v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