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11、意想

　　卫暄出了靖国公府，倒也没有急着回宫，而是自己独自一人在街上打转，他没想到，自己去了一趟楚州，竟也能生出这么多事，怪不得当初二皇子和三皇子不愿意去，看起来离得太远，果然会让人起异心。

　　卫暄心中有些焦躁，谢家的事情，只怕并没有这么容易，谢知安老奸巨猾，即便眼看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也能见缝插针，他只怕心中也是不信自己会比得过皇帝的心尖尖。

　　暮春温热的风打在他脸上，但是他却只是冷淡的笑，既然谢知安不信他会有所成就，那这一次他也要让谢知安知道知道自己的手段。

　　卫暄再无心情闲逛，转身便打马回了长明宫，

　　他回到自己在长明宫的住所，一进门便看见云姑站在门口，看见他回来了，急忙迎了上来。

　　“殿下。”云姑面带笑意颔首行礼：“刚刚娘娘着人传话，若是您回来了，还请您去清思殿一叙。”

　　卫暄挑了挑眉，淑妃来找他，这倒是奇怪。

　　“娘娘可说了为何？”卫暄朗声道。

　　云姑抿唇摇了摇头：“只说是急事，请殿下定要过去。”

　　急事？卫暄捻了捻指尖，这会儿功夫，能有什么急事。

　　他打了个转儿，门都没进，就朝着清思殿去了。

　　清思殿算得上长明宫数一数二的宫殿了，当年淑妃盛宠无双之时，皇帝赐住清思殿，这么多年，有多宠妃在后宫来来去去，却也只有淑妃，依旧稳居清思殿。

　　卫暄一进殿门，便看见王守珍在门口候着，见他进来了，急忙上来行礼。

　　“殿下可算来了，娘娘正候着您呢。”

　　卫暄微微颔首，心中却也明了了几分，能让淑妃如此急躁，只怕也没几件事。

　　卫暄进了殿门，还未行礼，便被淑妃叫了起，她急急走到卫暄跟前，急声道：“五郎，你怎么什么都不与我说？”

　　卫暄貌似有些惊讶，直直望着淑妃：“母妃是说什么？”

　　“你还装傻。”淑妃忍不住嗔怪：“你父皇要给你选妃的事情，你为何不与我早说？今日皇后与贵妃提起，我差点就出了洋相。”

　　卫暄忍不住讨好的笑了笑：“原来是这件事，我一时情急，倒给忘了。”

　　淑妃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油嘴滑舌！既然忘了，又为何着急忙慌的去见你外祖。”

　　卫暄知道瞒不住，只能装傻充愣的笑。

　　看他这幅样子，淑妃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怕我逼着你娶阿莹，但是我就不明白，阿莹样样都好，你为何这样不喜她？”

　　卫暄急忙摆手：“我哪里不喜莹表妹，只是我与她乃是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

　　薛淑妃一下子有些欲言又止，眉头紧皱的看着卫暄。

　　“真真是孽缘。”她许久才叹了口气道。

　　卫暄只当听不懂，轻轻笑了笑，心中却松了口气。

　　薛淑妃再不逼迫，只怕心中也是明白了。

　　之后母子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当然围绕的还是这一次选秀，卫暄也将谢家的打算说了出来。

　　薛淑妃听了之后，却是冷笑了一声：“首鼠两端的小人！竟然如此欺辱我儿！”

　　卫暄急忙安抚：“母妃，这也怪不得人，只怪我自己没有出息，这才让人生了二心。”

　　“胡说！”淑妃拢住了卫暄的手：“如今这个情势，您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已是不错了，陛下心中只有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又年长于你，你到底起步晚了些，等你成了婚封了王，这些事情自然可慢慢计较。”

　　卫暄苦笑一声，也握紧了淑妃的手，没错，他若是想要在朝中崭露头角，成婚封王是必经之路，看起来这原本突如其来的选妃之举，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母妃，儿臣今日去了外祖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卫暄心中提起了一线，试探般的说道。

　　淑妃一愣，忍不住追问：“何事？”

　　“不知……”卫暄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不知柳家表姐如何了？上次听姨母哭诉，儿臣心中倒是有些担忧。”

　　“令婉……”淑妃看着卫暄，一下子愣住了。

　　“她，她挺好的。”淑妃有些不敢确信的呢喃。

　　卫暄见她如此，微微垂下了头，心中觉得自己十分卑劣。

　　“那就好。”他低低道：“那我就放心了。”

　　淑妃终于被惊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卫暄再没有多说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了心思纷杂的淑妃，那一句孽缘，如今看起来却果真是一语成谶。

　　卫暄出了清思殿，便回了他自己的院子，等他回去的时候，却正好看见寒枫回来了，正与其他侍卫一般，在院外守卫。

　　卫暄目光一沉，在路过寒枫的时候，低声道：“进来说话。”

　　他的脚步几乎未停，直直走了进去。

　　寒枫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才趁着换岗的时机，回了院子。

　　寒枫径直进了书房，卫暄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吧。”卫暄声音冷凝。

　　寒枫看起来有些紧张，低声道：“那个小宫女属下查不出一点儿破绽，所以就去了那小宫女的家乡，却发现那个小宫女的父母子啊半个月之前都被人接走了，属下去查那些人的来历，却发现那些人有些许山东口音，属下不敢自专，还请殿下明示。”

　　卫暄的神情微变，山东来的，果然是萧贵妃搞的鬼，兰陵萧氏，可是前朝的顶级世家，只怕寒枫也猜出来了，怪不得不敢轻动。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仔细查，但是要小心，不要惊动。”卫暄沉思良久，终于回道。

　　寒枫颔首应了：“是，殿下。”

　　卫暄挥手让寒枫退下，自己却陷入了思考之中，若是此事真的是萧贵妃所做，他倒也不会惊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薛淑妃受宠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如今萧贵妃为何会突然针对起薛淑妃来，而且还是用这种手段，并不像是萧贵妃的为人。

　　卫暄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了，这件事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寒枫那边调查的结果。

　　**

　　自这一日之后，选秀的消息一放出去，京里的一部分贵妇们便开始在淑妃跟前走动了，只是卫暄的地位到底不如太子高贵，所以来淑妃宫里走动的人，自然没有皇后娘娘那儿的人多，更没有去那儿的人的地位高。

　　卫暄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淑妃却被气得够呛。

　　“什么破落户也敢惦记着你，真是不把我们母子当成一回事！”淑妃咬着牙对卫暄抱怨。

　　卫暄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只是摆了摆手：“母妃用不着生气，这一回有太子在，这些人自然会权衡利弊，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淑妃却并不满意，只冷声道：“这也罢了，却没想到谢家果真如你预料的一般，真的去抱太子的大腿了，昨儿我便听说，谢家二夫人去了皇后宫中请安。”

　　卫暄心中微叹，只怕这件事才更加打击薛淑妃吧，自家亲家，竟然也不支持自己的儿子，这可算是个大笑柄了。

　　“母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又能如何？”卫暄脸上依旧带笑，但是眼中却划过冷光：“只不过谢侍郎如此机关算尽，只怕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淑妃见他这样说，忍不住瞳孔放大，急声道：“你有办法？”

　　卫暄捻了捻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低声道：“这回选妃，可不止有我和太子，还有楚王世子，谢知宁不过区区一个吏部尚书，他的女儿如何能配得上太子，陛下必然不会如此委屈太子的。”

　　卫暄这话却是有些偏颇了，虽然吏部尚书比不上三省官员清贵，但是却也是六部高官，管着官员任免的大事，也算是肱骨之臣了，这个老丈人，若是放给别的皇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是若是给太子，的确竞争力不是很大，以皇帝宠爱太子的程度，若是再有人挑拨几句，只怕就没那么容易成功了。

　　但是卫暄要的，却不是让他们落选太子妃那么简单，他要的是给谢家人一个教训，若是让人知道，如此羞辱他还能全身而退，那他日后只怕也难在这些人面前有任何威严了。

　　“楚王？”淑妃蹙了蹙眉：“你想把谢家的娘子选给楚王世子？这可不容易。”

　　再亲密的藩王，皇帝都不会太过信任，将一个吏部尚书的嫡女赐给自己的堂侄，只怕元章帝也会心疼，但是与此同时，这却也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提议，高管之女嫁给藩王可不是什么好事，皇帝心中也会忌惮，只怕日后的仕途也就艰难了。

　　“有母妃在，想来不是难事，到时母妃只需见机行事就可。”卫暄目光沉沉，眼底却闪动着冷意。

　　淑妃点了点头：“好，这些没长眼的人，也该好好教训一下。”

　　说服了淑妃，这个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卫暄又与淑妃说了几句家常，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