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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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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平最近很忙，除了上班，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想, 做自由摄影师。
工作以来，洋平有机会看到众多成名和正在努力的摄影家的作品。这些年的浸淫，自己也积累了很多心得，这个想法渐渐成型。可是好的作品，不可能诞生在办公室里，你必须走到门外去，呼吸自由，让灵感来袭。
可是。。。做自由摄影师的风险，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洋平仔细的计算过，凭他的积蓄，足够支持一年左右，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旅行采风也有许多意外的开销。洋平考虑了很久，他的个性，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不会出手。但太过安全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有时候准备的再多，不如放手一搏。
他想了一个两全之策，开一家小店，卖自己的摄影作品，和他从各地收集来的有趣的纪念品。在一个不是很热闹的街区，洋平看中了一个店面。店面点缀在古老的巴洛克建筑之间，有欧洲小镇的感觉，洋平和它一见钟情。按兵不动地筹划了一段日子，快可以开张了。
这一天，洋平在店里忙。穿蓝色制服的FedEx专员送来一份快递，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这里的地址，没有寄件人。洋平签收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好奇，会是谁呢？这件事他只告诉过樱木，而樱木的笔迹绝没有这么整齐。他把信封打开。
"仙道彰，日籍，年龄３０；水户洋平，日籍，年龄２９。
双方自愿，经美国纽约市政府证实，与２００７年３月１４日结成合法伴侣，受宪法法律保护。
新婚制禧，上帝保佑你们。"
硬版的结婚证书下面，还有象模象样的纽约市长佐治雅尼的印章。仙道自己签了名，在洋平该签名的地方，他贴了一张"Sign here"的标签。
星期六的下午，有淡淡的风。风吹进房间，掀起若有若无油墨的香气。洋平合上证书，抚摸封面上的绒布。他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他要记住这个时刻，记住种感觉。
门上的风铃一阵响动, 打断洋平的思路。"对不起，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
仙道走进来，扬起手中的海报，"你的门口贴着'诚请助手'，我是来应征的。"
"你怎么知道。。。" "我有可靠的推荐人，他叫樱木花道，要不要打电话给他？"
洋平摇头笑，心里计算自己被几碗拉面出卖。
仙道拿起桌上的结婚证书，大惊小怪，"哇！原来老板新婚，恭喜恭喜！这位仙道彰，嗯，一定是人才出众！”
"事实上他比较象自信过度。”
"洋平，不要这样吗，我们拍拖五年。。。”"这是哪里做的？做离婚证书是不是还有八折？”
仙道的脸苦掉，抬起手臂抹眼睛，转身往门口走。他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洋平忍住笑, 喊，"哎，我有东西送给你。”
抢过包装精美的盒子，仙道迫不及待的打开，是一条皮带。他用手指像拣面条一样把它挑起来，悬在半空。
洋平抢先打预防针，"你不要想歪了。”
"不是那个意思吗？”"不是。”"好失望哦。”
"你那天在地上打滚，把你的皮带扣都磨得褪色了。"
"哇，”仙道跳开半尺，双手护胸，"你怎么可以看我的下身？”
"不要拿来。”"要要，菲格拉慕，我最喜欢的牌子!”
"是假的。”"啊？”"就跟你的结婚证一样。”
"连做坏事我们都那么有默契，”仙道神往的点头，"正所谓珠联壁和，臭味相投。”
仙道小心地皮带放回盒子里，正色，"现在轮到我回礼了。”
"我不要。”"为什么？""我怕你回给我你的内裤。”
仙道捂住胸口，倒退两步，好像中了爱神之箭，"Oh my God! 又被你猜到？”
洋平捂住胸口，倒退两步，好像中了爱神之箭，"我是老板，你是员工，你怎么可以对我性搔扰？"
店赶着开张，好多事情，好几次两个人都忙到通宵。仙道是很大的帮助，他做会计，财务，行销，客服，专业水平，不遗余力。洋平不说，但是他，真的喜欢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喜欢看他激动地抓出他不可数名词后面加了s。好像他的世界只有他，他一份小小的报告是他公司几百万美元的合约。忙到天亮，累死了，洋平伸一个懒腰，故意说，"这么辛苦，真想不干了。”
"不行！”仙道大叫。
他好乐。
又是一个忙碌的下午，洋平去电信局，仙道看店。事情办好，洋平准备回去。经过一条小街，洋平忽然觉得眼熟。他走到对面，就是啊，就是仙道带他来过的那家蛋糕店。洋平凑到窗前，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轻的笑。橱窗里，淡淡绿色包装，来自神奈川的抹茶蛋糕。
回到小店，洋平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下午离开前橱窗里还空无一物，现在。。。橱窗里放的是他的摄影作品，是他游历各国时，拍下的当地的居民。仙道把他们放大成黑白褐三色4x9的巨幅，走过橱窗，就像走过半个世界的风情。
他站在外面，透过照片的间隙，看着仙道。仙道站在店堂的中间，侧面专注投入，像在大都会博物馆看提香的《睡莲》。
忽然，他看到他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他看屏幕，笑起来，讲话的样子好开心。
他迟疑，等他挂掉电话才走进去。
"橱窗很漂亮。" 洋平走进去，松开领带。
"欢迎光临，多谢夸奖。"仙道绅士的鞠躬。
"中间位置还空着？" "我反复考虑，最后决定，放一张我的照片。"
洋平恍然大悟的点头。
"这样我们的目标顾客群就可以扩大到八至八十岁。更何况我们还提供真人版，只要他们走进来。。。"
"说不定就会爱上你。" "你也这么认为？"
洋平摇摇头，"我可不要和整个纽约作情敌。"
这个玩笑，好甜蜜。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每个玩笑的背后，都藏着几分真相。
"你真的很能干。"洋平递过来一杯咖啡，站到仙道身边。
"我这么能干，有没有加薪？" "怎么有人两星期就要求加薪？"
"嘿，我也可以用四星期来做这些事情！" "肉偿行不行？"
仙道转过身，把手机举到耳边，声音很小但足够让洋平听到，"斯蒂芬律师吗，我老板对我性骚扰，你看我该得到多少赔偿？哦，好，好好。"
趁着这个时候，洋平飞快地拿出抹茶蛋糕放在仙道的咖啡旁边。
合上电话仙道转过来，得意非常，"哈你惨了，等我的律师信吧。"
洋平只是笑，偷偷瞄一眼刚才放好的蛋糕。
他走到里间清点货物，过了一会儿，听到仙道喊，"洋平，晚上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洋平的家，没有高过膝盖的家具，墙上挂着Peter Beard的作品，地上到处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照片。仙道发表评论，"你的家，比你还抽象。”
洋平弯腰清理出一块空地，"不好意思，有点乱。”很久以来，他不是工作就是在店里。他的家，其实比他还寂寞。
他几乎已经忘了，能坐在桌前，捏着筷子敲打桌面，不耐烦地大叫，"好了没有，饿死了！”原来，是一件感觉很幸福的事。
仙道做的面，美其名曰是什锦，洋平夹起一块不明物体，神情忧虑，"你确定这能吃吗？”
"喂！怪你自己的冰箱好不好，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仙道不服气。
"跟你说在外面买了带回来。”"不要！我要你好好享受家的温暖！”
洋平低下头，闷闷的笑。来路可疑的鱼轮，他也勇敢地下口去咬。
他在他身边，为他做什锦面，这就已经，比什么都好。
吃完饭，仙道吵闹着要找墨水笔，"我要在墙上题字留念，水户洋平is mine。”结果被洋平关进洗手间。
仙道在洗手间里翻箱倒柜不甘心，忽然，在抽屉的深处，压在剃须刀和须后水的的下面，他看到一张照片。宝利来拍的大头贴，自己搞笑的表情，旁书”初见水户洋平。”
再旁边，是另一个笔迹，”初见仙道。。。漳螂。”
仙道慢慢的笑出来，他真傻，以为一定要留念，一定要宣言。他害怕自己还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原来，他一直都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