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洋同人)爱情博弈》艾玛君

6、第 6 章

　　多好啊，若人生只如初见。

　　哈雷彗星每７６年出现一次，流星雨更是不规则。这些奇迹，发生时令人惊呼，但短暂的时间过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天空平静，站在天空下的人突然不确定，几分钟前发生的奇景，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自己的异想天开。

　　洋平庆幸这样的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天以后，他和仙道两个人越来越好。洋平第一次感觉到，可以不用心机，自然地说笑。好多的快乐，让人惊喜的快乐，没有红灯的快乐，星火燎原的快乐，覆水难收的快乐…从心的这头到那头，从身体的这头到那头。清晨，他们躺在床上，肌肤粘着肌肤，他忽然变得懒散，希望就这样躺着一整天不上班。晚上，他坐在地板上做照片分类，听着他在厨房里突突突地烧开水。他快乐，感觉每一分钟都是纯粹的生活。

　　“在做什么？”系着围裙的仙道蹦过来。

　　“我在选可以放进摄影集的照片。”就这样说出来了，说出来了洋平才觉得有点吃惊。他谁都没有告诉过的，关于他想出摄影集的事。也许，是系着围裙的仙道让他感到安全。

　　“这么多，”仙道翻一翻，忽然眨了眨眼，“不如。。。今晚我们哪里也不去，什么都不做，关上灯，点上蜡烛，脱光衣服。。。”洋平要发作，仙道故意慢吞吞地说，“我帮你一起整理照片！”

　　好开心，直到被仙道的电话打断。他接起来，走开，过了一会回来。

　　“洋平我有些事要先走，再打电话给你。”他出门的时候又探头回来，“你的摄影集我要第一个看！”

　　接下来几天他们没有见面，仙道打电话来说他公司接了一个大客户，比较忙。洋平并不介意，正好可以有时间静下心来工作。终于他选定了一组作品，欣喜的成就感立刻想找人分享。他记得仙道的家，他要给他一个惊喜。

　　洋平买了晚饭的材料，留心挑仙道喜欢吃的东西。他走进仙道家的大楼，按电梯按钮的时候对身边的人微笑。他的心情好，无意中竟开始小声地哼＂逍遥游＂。

　　伸手要按电铃的时候，洋平看到手表，时间是５点２０。可能他还没有回来，洋平转身想出去走走再回来，忽然听到门后传来仙道的声音。

　　还有一个甜美的女声，她在叫，“阿彰”。

　　洋平背对着门，仙道家在十二楼，街道上的车辆像显微镜下的草履虫粘合又分开。他拿出手机。

　　＂你在哪？＂他平静地问。＂我在上班啊，＂

　　他挂上电话，这一句就够了。

　　洋平猛吸一口气，努力把下沉的心往上提。他必须呼吸，让心跳速度降低，让血液不要流得那么急。那么急，仿佛都能听到隆隆的撞击血管的声音。他有点发抖，手里的购物袋突然变重。那重量把他拉向墙壁，慢慢地拉下去。他脑中像在放电影，闪过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码头一起钓鱼，淡绿色的抹茶蛋糕，街心交通岛上的午茶，大头贴上写的“初见水户洋平”。。

　　然后他想起此时他在里面和另一个人可能在做的事。。。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象电影精彩的预告片。聪明人都知道，那和正片是两回事。可偏偏这一次他做了傻瓜，买票进场。才发现，精彩的预告片，不过是个谎言。

　　有人上楼，洋平立刻站起来，装作刚从楼上下来。他的手机突然响，他一惊，购物袋掉到地上。编好顺序的照片撒落一地，他蹲下去，慌乱地捡。只一会，就觉得好累。

　　这世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一片一片捡起来。

　　电话是仙道打来的，突然洋平觉得愤怒，愤怒他在这个时候还敢找他。他的谎言把这段日子的美好卑微化，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爱情，只是轻轻一戳就破的泡沫。

　　他霍地站起来，抡起拳头要往门上敲，他的视线无意中下垂，看到仙道门口的地毯上。。。

　　放着一双黑色，很小，精致的高跟鞋。菲拉格慕，他最喜欢的牌子。

　　洋平的手掉下来，像突然失去了根据。他能说他什么？仙道是多选题，是他自愿做了他的选项；仙道喜欢钓鱼，是他自愿咬了他的钩。没有人背后怂恿，说到底竟然还是自己主动。

　　他从来也没有说过，说爱他。

　　洋平一步一步下楼，他不再需要看到那个对手，也无须和仙道对决。他在最疏忽的时候被狼狈地将军，现在至少要有尊严的收拾残局。

　　回到家，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一起吃饭的桌子。桌子上醋和酱油的瓶子紧紧靠在一起，让他觉得讽刺。

　　洋平走进暗室，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忙得没有时间悲伤。

　　暗室里的安全灯光微弱，洋平举起一瓶显影剂，费力地辨认上面的说明。新型的显影剂，１：１００比例稀释，据说只要一点点就有很好的效果。

　　洋平把一瓶都倒进去。底片暴光过度，一片漆黑。

　　他不要稀释，他吃什么，喝什么，从来都不稀释，他不是一个稀释的人。要么全要，要么就没有。他可以不在乎这场输赢，但他不能接受只爱一点点的爱情。

　　忙碌是一种幸福，没时间体会痛苦。疲惫是一种幸福，没时间体会空虚。洋平比以前更努力地工作，他专心，希望这样就能很快忘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仙道打电话来，他仍然心平气和，但一切已经不一样。仙道说要过来，洋平立刻说他很忙，改天吧。忙这个借口真好，像万金油，不需要证据，哪里都能用。

　　这样不见面，对谁更辛苦一些呢？看不到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必须去奋斗，去克服，把不打电话给他当成就，把不想他当成熟。每天睡前，告诉自己，我6天没见他了，明天就能忘记他了，我又忍过了一天，我破纪录了，我赢了。。。

　　在这样的一天一天中，洋平的店正式开张。

　　所有的东西都焕然一新，每一件物品都闪闪发光。橱窗正中, 巨幅的人像照片之间，嵌着店的招牌，“Global”。仔细看，又是由无数微小的照片拼成, 仿佛承载着一世界的希望。

　　朋友都来了，洋平没理由不请仙道。仙道送给洋平一根长筒，樱木抢着打开，立刻笑得前仰后合。是怪物Shrek中的Donkey单帧海报,但是头被换掉了，仙道把自己的照片PS了上去。他用的那张照片，是他们第一次去买抹茶蛋糕，洋平在橱窗外抓拍的。海报下面有一段话，樱木抢先大声地读出来，

　　You trench
　　You starch
　　Soho house
　　Comet cave
　　Bow is one
　　Definite I
　　I are lame
　　A attitude
　　Effel dove
　　Tohonolulu

　　读完樱木不解地挠头，“刺猬头，这根本就不make sense吗？”仙道笑着看洋平，洋平把目光别开。

　　管他是什么意思呢，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玩这种游戏。

　　乘着有空，洋平找樱木聊天。这段时间他太忙，都没有怎么和樱木聚会。樱木又恋爱了，他喜欢的人就是那个他原来口口声声要修理的流川枫。洋平知道，他最好的这个朋友，对爱情一直好勇敢。他最好的这个朋友，感情路却走得好艰难。

　　“樱木，我和流川不太熟。”洋平考虑着，该怎么说，“我觉得，他人很好，虽然话不多。很肯帮人，可以做好朋友。但是，和他交往，我担心你会很辛苦。流川，他好象篮球，外行人也许可以打几下。但要打得好，你需要, 很多很多的练习。”

　　“我不怕，洋平，我不怕。”樱木的眼神，从容坚定。“我天天都在练习，练习跑步，运球，防守，投篮。再过几天，我就投满两万个球了。那时候狐狸就不用再一个人打球，我要和他一对一，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樱木笑起来，笑容里放射出灿烂的光芒，“因为我是天才啊！”

　　流川这时候走上来，这一对冤家立刻开始了互掐。天才，你要加油啊，洋平笑着在心里说。转开视线，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在人群中寻找。仙道在房间的另一头，拥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上来。

　　“洋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堂妹小光。哥伦比亚的高才生哦。”仙道宠爱地揉乱女孩栗色的卷发。“拜托不要搞坏我的造型好伐，阿彰！”小光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嫌弃地瞪他。

　　“你好。”洋平礼貌的伸出手。旁边两个仍在“白痴”“狐狸”地不可开交，仙道劝也劝不听。“不好意思，他们两个老是这样。”洋平抱歉地为小光解释。

　　“问世间情为何物，”小光沧桑地一声长叹，“不过一物降一物。”

　　正扭打的两只顿时定格，众人面目呆滞。小光走过去，若无其事地摸了摸樱木的头发，“这个颜色很in哦，告诉我你发型师的号码好伐？”

　　仙道率先爆笑起来，洋平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前一分钟像亚力斯多德，下一分钟她就能说点别的。

　　派对开到晚上十点，大家陆续离开，仙道留下来和洋平清理店面，聊起今天流川终于对樱木发出约会的邀请。

　　“别动，”洋平走近正说得起劲的仙道，拿出手帕，小心地擦掉他嘴角的红酒痕迹。

　　“洋平，我喜欢你。”“你喜欢的人真多。”

　　“我是认真的。”“哦。”洋平把手帕放回口袋，就要转身。

　　仙道拉住他，“最近你变了。”“我只是又做回自己而已。”

　　两个人都沉默。

　　仙道缓缓地说，“我最近在研究一本书，大乘佛法。”

　　洋平笑出声来，“你做和尚不是有很多人要自杀。”

　　“我觉得你已经达到了大乘佛法的最高境界。”“你有没有替我准备袈裟法杖？”

　　“大乘佛法的最高境界是无我，一个高僧花了一生修行，道行很高，大家都很称赞。有一天他忽然停下来，他变得无我，不再想自己下一步要修什么。他坐在庙堂里，别人来求他算命测字求他指点迷津，他都算得很准。可是对他自己，他只字不提。”

　　“反正你用不着我帮你算，你那么聪明。＂

　　“没有人在爱情中可以继续聪明。如果你在谈恋爱时觉得自己很聪明，你大概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你觉得自己在爱情中很聪明吗？”

　　“什么？你说什么？对不起我比较笨，这句话我听不懂。”

　　仙道抓住洋平的肩，剧烈地摇晃，＂为什么，洋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不用给我们机会，我已经知道结局。”

　　“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

　　“拜托你先松手，我不想今天的结局是进医院看骨折。”

　　仙道的手掉下来，“我是真的爱你，不过大概说了你也不信。”

　　洋平揉着肩，“你还真了解我。”

　　仙道定定的看着洋平，说出来的话也象骨折了一样断续，“樱木说他很佩服你，他说你是个很有目标，从不失败的人。。”

　　仙道深吸了一口气，积蓄力气把这一段话说得连贯，“你从不失败是因为你从不冒险。你从来不告诉别人你的动机或计划，不告诉别人你真正喜欢什么，爱什么。喜欢的东西，如果你不能够预先肯定一定能得到，你不会采取行动，甚至提也不提。于是，在别人眼里，你是一个手到拿来的幸运儿。可是我觉得，＂仙道顿一顿，＂你只是很懂得避免‘能见的失败’。”

　　“我们之间，互远互近，都是因为你担心，我今天爱你，明天就会不爱。所以你宁可推开，宁可放弃，哪怕是最你喜欢的东西。樱木说他很羡慕你，在我看来你这样才真是愚不可及！”

　　洋平没有抬头，空气变得凝重。

　　“你这样讲是不公平的。。。”

　　“洋平！”

　　“请你出去。”

　　门被砰一声关上，心也被砰一声狠狠地撞疼。

　　问世间情为何物，无处诉，伤者自伤，苦者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