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生死谜困》巫女的低语

97、最终一战（上）拯救

　　这是一个平静的凌晨，晨光未熹。

　　许多惊天动地的事件在发生的前一刻，人们都以为平静的日常会日复一日照常延续下去。

　　这一天留下的痕迹深深烙印了后世千百年的历史记忆，不但没有在岁月长河中消散殆尽，更是成为代代相传的神话传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蒂莫西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永生”。

　　在同样平常的前夜，圣殿山中直至山下方圆数十里的城镇，发源自神秘荆棘崖河谷的河流下游的村落，从尊贵的教皇，大主教，下至最普通的修道士，朝圣者，乃至城镇中的居民，农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这个幽暗的梦境是一处山中深潭，一位看上去身份高贵的年轻人怀抱着婴儿，冷酷的神色略有些不安。他向着漆黑的水潭念诵冗长的咒语，水潭开始沸腾涌动，水面呈现出一个大七芒星阵，在黑暗中幽芒莹莹。他在祝祷中自称蒂莫西，为了追求超越世间的极致力量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第一个亲生骨肉。当他把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儿放入水潭后，在七芒星阵的映照下，水潭已是一片血红，如同血池一般。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消失后，整个黑暗空间回荡着深沉的撼动，随着令人心悸的野兽狂啸声，一个巨大的怪兽出现在黑暗中，巨大的犄角撞得大大小小的山岩不断零落，长长的口中利齿密布，上半身形如野羯，双蹄暴躁地摆动，下半身是巨大的鱼尾，在水潭中不断拍起高高的巨浪。

　　“卡普利库”蒂莫西这样命名它。

　　人们在这个恐怖的梦境中看见许多人被铁甲卫士押送，跌下高台被“卡普利库”的利齿碾碎，这些不幸的人看上去各种身份都有，有的穿着圣学院制服，有的是骑士，有的是修道士，有平民，有些看上去是贵族，甚至连主教服色的都有。

　　整个梦境世界都回响着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仿佛化为记忆中的认知——
　　“卡普利库来自异界，那里的生物都是人类最执着的欲念凝聚而成。它是蒂莫西献祭自己的亲生血脉召唤而来，只有献祭蒂莫西所有的血脉后裔才能平息它的渴求！”

　　当晨曦照亮大地，人们在这个不平常的早晨奔走相告，恐慌迅速扩散了整个帝国的四分之一。

　　圣殿山中的位尊者们，各地不少贵族都认出，梦境中那个召唤邪物的人确是蒂莫西公爵，甚至被卡普利库吞噬的人们中有不少都是这些年中陆陆续续失踪的人！

　　这一切自然是亚兰蒂镜湖族女祭司们的杰作。是整个复仇计划的重要环节。如今这世上最了解蒂莫西底细的人莫过于梅森和摩利斯了。一部分来源于摩利斯对魔物的研究；大部分是梅森暗中不动声色催眠蒂莫西身边的人得到的；

　　梅森让洛卡转交给萃丝塔的镜梦水晶珠中详尽记载了荆棘崖中的一切秘辛。除此之外其中还有影月族的完整秘法传承。镜湖族擅长光影幻术，梅森曾经受洛卡所托研究过镜湖族的法术特点，他知道其中有很多相通之处。【前情详见第42章夜访】

　　萃丝塔得到镜梦水晶珠中记载的影月族传承，很快就和镜湖族历代传承融会贯通。她炼制了特制的镜梦水晶，其中记载了梦境幻象。她将施法要点传授给属下所有女祭司，安排她们携带这些特制的镜梦水晶潜伏在各处——高阶祭司扮做修女，朝圣者混入圣殿山；中阶祭司混入圣殿山下的城镇村落中各角落。她们在约定时刻同时施法，梦境中的内容是根据梅森透露的信息加工在镜梦水晶中的影像，幻术借助这些镜梦水晶不断增幅影响，在大范围人群中形成大规模的交互共振。虽然影响范围广大，但引起的魔法能量波动并不大，在圣殿山这种到处充满灵能波动的地方，几乎不引人注意。

　　当这个让人不安的早晨到来时，人们在惶恐中并没有注意到几位修女和朝圣者已悄然离开。圣殿山中甚至许多大主教都认为这是神的警示。而当无数人在末世般的地动山摇中见到巨大的卡普利库真容时，更加印证了梦境的启示。

　　后世史料记载这个被蒂莫西召唤来的恶魔肆虐长达数月之久，荆棘崖已不复存在，河谷被崩塌的山岩填平断流，上游形成新的堰塞湖；

　　整个圣殿山也在镇压魔怪的战斗中被摧毁殆尽，帝国派出大量军队镇压才勉强将它的肆虐范围压制在圣殿山一带，惨烈的战斗导致大量精锐折损。

　　原圣殿山-荆棘崖地带成为无人敢踏足的恐怖禁地。逃亡各地的人们更加相信梦境中的启示，于是帝国上下雷厉风行地拘捕蒂莫西所有的子嗣，无论他们的身份原先是多么尊贵，全都无一幸免。在蒂莫西的所有后裔都被献祭后，“卡普利库”在众目睽睽下爆裂四散。这场灾难终于得以平息。但帝国已元气大伤，为后世的割据战乱埋下隐患。

　　——这就是摩利斯和梅森定下的复仇策略，在亚兰蒂其他部族全力配合下，历时数月终于完成。以蒂莫西的全族血祭当年惨遭灭族的影月族人。

　　镜梦水晶的幻象渗透入人们梦境中呈现的大部分是事实，但却是精心合成的真相，也是最容易让所有人理解的真相。“卡普利库”确是蒂莫西召唤而来，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联系，所以“卡普利库”本能的不会伤害蒂莫西和他的血脉后代。但摩利斯和梅森以影月族古老的传承秘法在蒂莫西的亲生血脉——帕尔默体内刻下了强大的诅咒。加上之前“卡普利库”不断被符文增强对血肉的渴求。梅森最后在帕尔默身上施加的秘咒，更是让帕尔默在“卡普利库”眼中成为难以抵挡的强烈诱惑，从此以后更是对有着同样血脉的蒂莫西后人的血肉产生强烈渴求。在噬尽世间所有蒂莫西后裔血脉后，“卡普利库”就会回到它的来处。

　　在那个让圣殿山和周围城镇陷入恐慌的早晨，荆棘崖中却十分平静，仿佛又是一个平常的一天。
　　蒂莫西正在准备为特使团送行；

　　府邸花园中，利文斯顿和蒂尔达率一众精锐布下陷阱，默然静候；

　　荆棘崖的地下，嗜血藤蔓丛林般的根须中，每个被藤须缠绕的影月族人身边都守着一位高阶祭司，他们已施法让这些悲惨的影月族人陷入沉睡，以减轻他们的痛苦。

　　根须的末端是一方开阔的空间，汉密尔顿长老悬空而立，大量魔晶已被他的法力融炼化为液体，在半空中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转移阵法；巨大的阵法银光闪烁，引而未发；

　　在联结上方的井状通道边，沃尔德伦、沃什伯恩两位长老各守两侧，他们凝聚法力等待着信号。

　　通向“卡普利库”水潭的密道，是帕尔默人生中走的最后一段路，每一步都牵动浑身剧痛，但他却在洛卡强大的法力驱使下保持着平常的姿态。这也是他的人生中最绝望的一段路。一路上遇见过几次巡逻卫队，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异状。洛卡虽然撤去了伪装，但他借助暗黑帕莱赫神杖只需要微弱的法力御使就可以施行光影幻术。这些卫兵依然把他认作“费克”队长照常行礼，帕尔默眼睁睁地看着卫兵们继续前行，远离，而他又在洛卡的法力驱使下继续走向“卡普利库”水潭。

　　在宫邸的隐秘殿堂深处，祭坛中央的石台边，梅森目送洛卡离开后，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银杯。一阵光影闪烁，一柄短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正是他亲手炼制的“晨露”，他没有告诉洛卡，这是刚才从帕尔默身上搜到的。

　　“对不起，洛卡，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了。”梅森摩挲着“晨露”的刀柄。

　　... ... ... ... ... ...

　　这最终一战，整个亚兰蒂族几乎倾尽全族之力。除了辉月族大祭司利贝塔丝代摄执政王之职镇守秘境无法离开，其他长老、大祭司，各族精锐已尽数出动。

　　千年来性情和平与世无争的亚兰蒂族此刻上下齐心，举族悲愤，所有族人战意空前炽烈，从上到下人人皆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在荆棘崖河谷上游的荒野深处，镜湖族大祭司阿尔比娜在空间转移阵法的出口接应；荆棘崖河谷外围，烈风族大祭司盖布里埃尔率部潜伏只等着荆棘崖防御阵法出现缺口就立刻杀入伏击地点援应利文斯顿和蒂尔达。

　　荆棘崖山体内的密道中，洛卡部署的高阶侍卫们已无声无息杀死了看守牢房的卫兵，解开牢狱中所有俘虏的枷锁；他们在山体内部早已安置好几处爆裂性极强的阵法，只等防御阵法破裂的瞬间就主动引爆，炸开山体冲出去。洛卡事先精心勘测过，爆破开裂的位置也安排好接应的部下。

　　在嗜血藤蔓的根须延伸的地下空间中守候的沃尔德伦和沃什伯恩很快等到了启动行动的信号。虽然他们在地下，看不到此时荆棘崖的山体正在激烈震动中开裂，但在整个地下空间剧烈的震-颤中，他们都感应到荆棘崖的整体防御阵法的能量被撕裂。

　　沃尔德伦和沃什伯恩立刻以大法力斫断井状通道中的根须，所有高阶祭司也在同一时刻斫断影月族人身周的根须，然后立刻以镜梦水晶为引激发镜梦封印术，把这些影月族人都封印在冰晶中。

　　在剧烈的震动中，全力施法维持着这方空间不在山体开裂中坍塌，和大自然的巨力对抗，两位法力深厚的长老支撑得十分艰苦。

　　根须下方，汉密尔顿也立即启动了这个巨大的空间转移阵法，以浑厚的法力维持阵法运转。在这方动荡的地下空间中，沃尔德伦和沃什伯恩全力维系这方空间的稳固，汉密尔顿和出口处的阿尔比娜施法维持这个超大型转移通道，所有高阶祭司带着封印在冰晶中的影月族人跃入转移阵法中，迅捷而井然有序。

　　亚兰蒂秘境在危机过后资源已十分匮乏。但为了这一战可谓下了血本。毕竟只有极少数像梅森这样的顶级高手才能够单凭自身法力凝结瞬移阵法，但也只能短距离转移位置。这种远距离大规模的巨型空间转移阵法需要消耗大量魔晶，还需要高手在两端以大法力维持通道的稳固；这个空间转移阵法和伏击蒂莫西的陷阱结界，只这两处大型魔法阵已用尽了秘境内外长老会手中可以调用的所有魔晶。

　　拯救行动的危险性不亚于伏击战。此处离“卡普利库”水潭不远，受到的岩体震荡极为激烈。三位长老和大自然的巨力苦苦对抗，冒着生命危险镇守空间稳固，掩护所有高阶祭司们带着影月族人撤离。

　　当所有高阶祭司撤离完毕，三位长老也在不断崩落的碎石和动荡中依次进入转移阵法。沃什伯恩负责断后，他拼尽全力支撑起一个结界，掩护汉密尔顿和沃尔德伦进入通道后才最后一个跃入转移阵法。此时这方空间已全面塌陷，通道被毁。通道另一端的阿尔比娜旋即被巨大的空间撕裂引发的冲击震伤，虽然抑制不住从嘴角溢出的鲜血，但她依然咬牙全力施法苦苦支撑，沃什伯恩最后一个从通道出口中出现时，差不多是被汉密尔顿和沃尔德伦抢拽出来的，空间断裂已生生切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幸而，所有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和嗜血魔藤共生的影月族人全部成功转移。按计划，他们将会被送入秘境中，利贝塔丝已研究出彻底拯救他们的办法。

　　牺牲与希望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