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生死谜困》巫女的低语

98、最终一战（下）胜利

　　险峻的山岩在痛苦的震颤中崩裂，狂野的嘶鸣回荡在凄厉的风中，整个荆棘崖中，整体防御阵法随着山体从内部崩裂而被撕毁，魔法能量紊乱凌乱撕扯，一时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惊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雕饰精美的建筑在持续不断的轰鸣动荡中随着山体震裂而不断坍塌，很快到处都是断壁碎石。

　　蒂莫西立刻带着他的御用魔法师战团赶赴被“卡普利库”从内部撕裂的巨大岩层裂口处镇压，连同即将离开的教廷特使团也加入协助镇压。

　　不过蒂莫西很快察觉到，这次“卡普利库”的狂性无法抵挡。他苦心经营的王国崩毁之势已不可挽回。蒂莫西不动声色地命魔法师战团结阵全力镇压，自己却带上两位实力最强的亲随术士悄悄撤离。

　　荆棘崖毁了虽然可惜，但蒂莫西已得到永生的秘密，加上他得到掌控人心的秘密武器，从头再来也是指日可待。虽然和噬魂魔物合体的“墨菲”神智混乱喜怒无常，但有强大的“圣光契约”的束缚，他还是蒂莫西手中最可倚重的法宝。

　　在如末日降临般的动荡和混乱中，蒂莫西在两位亲随术士的护卫下，抄近路直奔“墨菲”所在的那处宫邸。蒂莫西对永生追求和来日崛起希望全都维系在“墨菲”身上，他必须带上“墨菲”一起走！

　　当蒂莫西三人踏入宫邸花园的一刹那，四周风云突变，光影扭曲，巨大的空间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三人碾压而来。蒂莫西三人反应也快，迅速结阵祭起防御阵法抵挡。但仓促结起的防御被瞬间碾碎。眼看三人就要被巨压碾成肉泥，蒂莫西狂吼一声，身周爆开血雾弥漫，整个结界空间巨震，血雾散去后，蒂莫西依然挺立，毫发未损，只是略有些狼狈而已。

　　这两名护卫体内也是被蒂莫西下了禁制，在千钧一发的关头，蒂莫西向四周爆开强悍的法力直接对抗四面八方的碾压，同时引爆了两名护卫体内的禁制，以霸道的法力御使这两人生命力和法力最极致的爆发对抗结界的巨压，蒂莫西的反击甚至把结界震裂损毁，协助维持结界的几位高阶祭司当场毙命，利文斯顿和蒂尔达也受了伤，在花园中显现出身形。

　　蒂莫西见到他们两人的那一刻，心中已经了然，他早年曾在影月族王艾利安的即位仪式上见过利文斯顿和蒂尔达，亚兰蒂人寿数长久，虽然已过了数十年，但他们的容貌变化并不大，蒂莫西一认出他们就明白了，今日的一切不是偶然，是谋划日久、精心布局的复仇。

　　蒂莫西深知今日无法轻易善了，他的华袍遍身沾满两位护卫的碎肉血泥，鬓发凌乱，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利文斯顿和蒂尔达心中震撼。没有想到蒂莫西的实力竟然强悍至此。他们一开始就全力催动阵法，力求能一击必杀，谁知蒂莫西在如此强大的合击之下竟然毫发无伤，瞬间的反击还震毁了结界，导致几位高阶祭司的牺牲。

　　但他们震惊之下，还是迅速默契地立刻向蒂莫西发起雷霆攻势。没有任何花招技巧，就是顶级高手澎湃法力的对撞，激撞之下，花园中飞沙走石，花木雕塑建筑都被爆裂的能量巨震损毁。
　　当洛卡加入战团时，利文斯顿和蒂尔达都受了伤，但他们依然坚守不退。此时，盖布里埃尔也率部到达。他们彼此一打照面立刻默契地组成新的合击阵法。

　　这也是利文斯顿事先部署的第二套方案，原先是为了有备无患，万一蒂莫西的实力超出长老会的预估而准备的一个大的合击阵法。但没有想到蒂莫西实力竟真的强大到这般地步。如今即便结成新的阵法，看来也无法轻易取胜。一时间，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在第二次结阵连番合击中，洛卡御使暗黑帕莱赫神杖同时发起了汹涌的精神力攻击，果然使得蒂莫西应战迟缓了几分，洛卡趁乱突破他的防御，以法力凝结成光刃横斩而去，洛卡对蒂莫西的强悍已有心理准备，原本以为这一击至少能在蒂莫西的胸腹间犁开一道沟壑，然而蒂莫西这次虽来不及防御，却只是划破他的衣袍，留下一道长长的深红淤痕，仿佛只是被钝器刮擦过一般。但蒂莫西随后力不从心的反击还是震伤了几位协同作战的高阶祭司，让众人惊骇的是，蒂莫西这道浅浅的伤痕竟还有缓缓消退的趋势。

　　也许是常年以“永生之酒”淬炼身体，蒂莫西的体质肌骨强悍得简直就是个怪物。

　　在结界空间中，为了避免误伤包围圈中的同伴，洛卡不敢把炼狱之火释放到极致，伴随着合击的炽白火焰每次都被蒂莫西精准地祭起冰霜结界，火势很快被消解去。

　　不但筋骨强悍非常，蒂莫西在魔法运用领域也是顶级高手。

　　再次挡下几番合击，蒂莫西又添了几处小伤口，他虽然衣袍破损，显得有些狼狈，但集合众人全力的攻击落到他身上却只是皮外小伤。协同合击阵法的高阶祭司中不断有人受伤失去战斗力。蒂莫西却依然显得游刃有余。

　　突袭已经成为一场拉锯战。

　　包括蒂莫西在内，每个人都想要速战速决，快点离开这个随时会坍塌的地方。可是战局一旦陷入胶着，后果将会向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但到了这一步已经只能前进无法后退了。这是难得的机会。蒂莫西实力如此惊世骇俗，为人又阴险善谋，如果今天让他跑了，日后将是亚兰蒂族的大祸患。今日即便拼到同归于尽也必须把他拿下。

　　此时，利文斯顿和蒂尔达受伤最重，但他们神情决绝，依然坚守在阵型位置，纹丝不退，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透支灵力为下一轮攻击蓄势，盖布里埃尔和洛卡也受了轻伤，协同守阵的高阶祭司都重伤失去战斗力，而身陷包围，困兽之斗蒂莫西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忽然间，蒂莫西惊恐地睁大双眼，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难得迟缓破绽真是天赐良机，洛卡当机立断运起神杖直指蒂莫西，迅速凝起光箭，如果不是为了配合阵型，洛卡其实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用神杖捅穿蒂莫西。盖布里埃尔、利文斯顿、蒂尔达也旋即反应过来凝结法力加入光箭，阵法合击之力使得光箭的攻破力远远大于他们每个人全力一击的单纯叠加。

　　激射而出的耀眼光箭转瞬之间就撞上蒂莫西的防御结界，这一瞬间，众人忽然发现防御结界后的蒂莫西竟忽然变得苍老年迈，原本健硕挺立的身姿此时竟有些佝偻，满头枯槁的白发在狂风中凌乱披散，原本光洁的皮肤也布满层层皱褶。防御结界碎裂的瞬间，蒂莫西苍老的面容满是惊骇，下一刻，光箭顺势击穿了蒂莫西，在激聚炽烈的光热能量中，蒂莫西老朽的躯体很快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

　　原本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信念，突如其来的胜利让众人在震惊之中忘了欣喜，一时间，众人在残破的花园废墟中沉默无言。

　　“这... ...就结束了？”一个重伤倒地的高阶祭司虚弱地问道。

　　“对！这魔头化成灰啦！”盖布里埃尔大吼道，他雄浑激昂的声音震得在场每个人都耳膜嗡嗡作响。
　　“我们赢了！”
　　“胜利了！”幸存的高阶祭司们欢呼起来。“我们胜利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赢啦！”
　　利文斯顿和蒂尔达艰难地彼此扶持着才能站稳，他们热烈地紧紧相拥，额头相抵，拭去去彼此脸上激动的泪水。

　　洛卡在一片喜悦欢呼声中面露迟疑之色，似乎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强悍到不可思议的蒂莫西为什么会突然间衰老，洛卡想起蒂莫西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难道刚才在激战中发生了什么让他忽然失去青春，失去强悍的生命力？

　　盖布里埃尔走到洛卡身边，满怀欣慰和喜悦，“洛卡！好孩子！我真为你骄傲！”他宽厚的大手重重地拍上洛卡的肩，洛卡被他大力拍得双腿发软，洛卡甚至担心他老人家再激动下去会把自己像打地桩一样直接敲进地里去。盖布里埃尔着实欣赏洛卡的临场果断，再加上胜利的激动，不知不觉手上力道比平日重许多。直震得洛卡刚才受得内伤隐隐作痛。

　　洛卡走到蒂莫西原先所站的位置，感应着强大的魔法能量激撞后的残余的能量波动。蒂莫西的生命气息已完全消散。

　　不知为什么，洛卡心中仿佛莫名空去了一大块，强敌在眼前灰飞烟灭，但他却丝毫无法产生喜悦之情。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

　　刚才在激战中并没有在意，现在放松下来，洛卡才感到全身各处的疼痛。他察觉到自己受了些内伤，随意举动都会牵扯到内腑的绞痛。脸颊，手臂也有些火辣辣地刺痛。他抬手一抹面颊，只见手指沾着一些血迹。洛卡心中忽然被巨大的恐慌重重一撞，他忽然意识到，他刚才在战斗中受的伤一直都在，这次没有迅速愈合，意味着没有发生转移，他立刻祭出融入神魂的金发人偶，那是替身术的法器，是和梅森的身心联系。他悉心感应，竟完全感应不到一丝梅森的气息。

　　这意味着，替身术失效了？为什么？难道是梅森那里有什么情况.....

　　不！不会！洛卡感到自己的心底裂开巨大的恐慌，他的心仿佛从高悬的陡峭悬崖急速坠落，他立刻转身向着梅森所在的那处宫邸狂奔而去。

　　不，梅森不会有事！他一定是睡着了！
　　不！不会！不会有事！梅森！我们说好要一起回亚兰蒂！
　　你说过你会等我，等我把你带回家！

　　洛卡拼尽全力疾驰狂奔，一路上心念急转，混乱的思绪中，一个个疑问被点亮。

　　伏击地点是梅森定下的。他熟知蒂莫西的性情，梅森笃定蒂莫西必定会带着他撤离。当时洛卡问他为什么？梅森只是含糊地回答，因为他有掌控人心的手段，能借助噬魂魔物帮助蒂莫西保持青春。但他没有具体说明是怎样的秘术。每当洛卡想要探究根底，梅森就表现地十分虚弱痛苦，让洛卡不忍心追问下去。

　　洛卡想起困缚在地下的影月族人，想起嗜血藤蔓，想起梅森身上金色细链和那些嗜血藤蔓的根须类似的缠绕束缚。

　　他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共生！

　　“圣光契约”不仅仅用来驯服梅森的身心，蒂莫西还通过这种手段和梅森形成共生关联！所以他能共享梅森体内噬魂魔物所吞噬的生命力。洛卡亲眼看见蒂莫西在魔物降世后的变化，现在想来，他不仅外貌变得更年轻，还从大量鲜活的生命力滋养中强化了体能和法力。

　　如果是共生，那么蒂莫西毁灭后，梅森又会怎样？

　　又或者，难道是梅森自行了断，才使得蒂莫西失去保持青春的源泉。

　　不，不，也许是梅森正在极致凝练浓缩的“迷梦之酒”带来的深度沉眠中，才会失去生命气息的感应，才会让替身术失效，才会暂时中断“共生”关系。洛卡这样自我安慰着。虽然这个推测越来越单薄无力。

　　梅森，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洛卡的心在狂奔中无声地悲号。

　　不，不会，不会是这样！梅森一定在沉睡，他一定在那里沉睡，他说过他会安心等着我带他回家！

　　当洛卡来到那处宫邸前，眼前的景象直接粉碎了洛卡所有的侥幸幻想——

　　在坍塌零落大半的残垣断壁中，一道巨大的炽白光柱直冲天际。这净化世间邪佞的圣洁光芒刺痛了洛卡的双眼。他太过熟悉这纯正神圣的气息——这正是“炼狱之火”的究极形态！

　　这次行动中，其他长老并不知道梅森的存在，所有能够召唤“炼狱之火”的人都在第一线战斗。
　　坚固厚实的石壁，华美的雕饰石柱在纯白的光芒中渐渐消融，光柱显然是从宫邸深处爆出，整座宫邸正在从内到外缓缓坍塌消解在这圣洁的炽白中。

　　答案不言而喻——梅森自行召唤了“炼狱之火”！

　　洛卡一时间心神崩溃，在这耀白的光芒前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整个人都跌落在尘埃中。剧烈的悲恸加剧了刚才受的内伤，一股甜腥从涌上咽喉，他不可抑制地呛出一大口鲜血，大片触目的鲜红洒落在满地碎石泥土中。

　　“混蛋！混蛋！梅森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骗子！为什么又骗我！”洛卡在泣涕中嘶吼，他俊美深邃的眉宇间镌刻着深重的悲痛，“我们说好的！等我来接你回家！为什么骗我！”

　　在这神圣雄浑的气息中，洛卡想起梅森说过的话——
　　“洛卡！我不想变成怪物！万一，如果，最终没有办法驱除魔物，就用炼狱之火直接净化！”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魔物无法驱除......而洛卡却还抱着侥幸的希望。

　　梅森最后的样子浮现在洛卡的心间，在祭坛的石台前，梅森一袭紫袍，风姿潇洒，他款款端起银杯向洛卡祝酒，笑容纯净甜美，瑰丽的紫眸明澈剔透，有如误入人间的天国精灵。

　　直到此刻，洛卡才明白那个“离别的拥抱”真正的含义。

　　整个荆棘崖在崩塌，大地在剧烈震-颤，远处遥遥传来远古巨兽狂野的利啸，碎石瓦砾四散崩落，巨大的白鹰在头顶盘旋，洛卡却只是浑然不觉，他在尘土碎砾中心神破碎飘摇，甚至丝毫不闻利文斯顿和蒂尔达的呼喊。

　　利文斯顿和蒂尔达在洛卡身后凝重地对视一眼，利文斯顿面带悲意点了点头，一击手刀劈在洛卡后颈，然后一把扛起昏迷不醒的儿子，和蒂尔达一起跃上白鹰宽大的后背。

　　巨大的白鹰展翅翱翔，消失在天际线，荆棘崖的山体全面崩裂塌陷，所有的善、恶、罪、罚、爱、恨都崩落消解，和碎岩废墟一起被深深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