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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凿壁偷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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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切都发展的很快。
曲白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案情一路上报,以至于惊动了大理寺,最后刑部复审,判决不赦之罪,秋后问斩。
曲家财产全数充公,由乡县对被害者家庭发放补偿,由于国内最大酒商的倒台,引发了全国酒商为夺取皇家酒商称号而争奇斗艳,再加上西北地区旱灾、颗粒无收,为此感到头疼的皇帝顺势下了禁酒令。
当然这也是后话。
此时曲家作鸟兽散,下人们纷纷离去,向温瑾三人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到了客栈。
哦,不对,是四个人。
“向公子你们可回来了!”掌柜看见他们的马车,连忙迎了上去,满脸焦急,“我早就听说山庄里出了事,想上去接你们出来,可是捕快们说不能进也不许出……”
“没事,现在都已经解决了。”向温瑾忽然顿了顿,然后转向林白的马车、从里面扛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这是怎么了?!”掌柜的大惊失色,伸手刚想去接小亭,向温瑾就已经把人扔了过来,掌柜的一把老腰,差点断在这小兔崽子手里。
向温瑾:“额……他在庄里吓着了,我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不过可能会患有失魂症,不必担心,他忘了这一段对他反而是好事。”
掌柜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旁边的老郑哥连忙接了过来。
林白也满心不愿、别别扭扭地下了车。
“您的房间我还留着,老郑一直烧着热水呢,你们回来就能用——”掌柜忽然嘶了一声,瞅着他们中间那个陌生的面孔,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额……我多年未见的好友。”向温瑾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好在掌柜的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哦,原来也是贵客。”掌柜的恍然大悟,“快请进请进。”
这小公子精雕细琢的,一看便出身非凡。只是身上穿着的衣服略微大了一些,把他整个人衬的更加小了。
莫非在山庄上……出了什么事?
伏庭扯了扯向温瑾的袖子,低声道,“向公子……你还有钱吗?先借我一些吧。”
方才在马车上,他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能回玉佩里去。
如果不能变成魂体,按他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个落魄书生,无房无车无马无牛,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他即将面临的就是西北风。
“怎么了?”伏庭比向温瑾矮一些,向温瑾不得不略微低下头才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我想再要一间……”伏庭忽然想到,向温瑾马上就要离开,就算是在这里向温瑾碍于情面,管了他的一日三餐外加住宿,可是他离开后呢?
“你能不能……借我……二两银子啊?”他算出了一个大约的数字,然后硬着头皮说道。
掌柜的不太可能再留一个人在这里打工,他只能往临镇找,如果向温瑾能借他这二两银子,就算他暂时找不到工作,也能撑一两年。
关键就在于,向温瑾了。
伏庭其实是没报多大希望的,毕竟二两银子看起来数额不大,但是也够一个普通人家两年的开销。再加上他和向温瑾无亲无故……
“二两怎么够用,”向温瑾拿出一个钱袋,然后掏出了一半给他,“这儿估计你是呆不了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伏庭愣住了,他没想到向温瑾如此敏锐,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窘困境地。
“哪儿不能呆着呢?总会有办法的。”林白还在这里,伏庭的自尊心忽的就上来了,“我也有手有脚啊,实在不行,卖字去!”
放屁,毛笔字不写的歪歪扭扭就不错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向温瑾,自个儿就进去了。
林白在旁边盯了两人许久,从那个雷夜他心里就憋着一箩筐的话,现在回到客栈了,他总算找着机会和他师兄好好谈谈心。
向温瑾把东西都收拾了一顿,刚坐在房间里喝了口水,他的小师弟就推门进来了。
“何事?”向温瑾抬眼问道。
林白咳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那个人,谁呀?”
他冲着隔壁间努了努嘴,那人一回来就直奔自己的房间,真是见了鬼了,他怎么知道是哪间……
当然这个疑惑,他没敢问他师兄。
“哪个?”向温瑾也不直接回答。
“哎,就是那个呗。”林白不满地继续道,“你从哪儿领回来的一妖——妖妖怪,魂都没了,现在还不理那个呆子了。”
他又指了指楼下。
“什么妖怪?没大没小。”向温瑾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你还赖……”林白嘀咕了一句,“我看你就是被他迷住了,虽然他吧,长得是挺好看的……哦对了,他是不是没地儿住啊?我看你刚才那样儿,像是想把人带回去似的。”
“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向温瑾有些无奈,“寒心门不是他家,再者师父……我贸贸然把他领回去才是不智之举。”
“师父怎么了?”林白瞬间转移了注意力,“话说,师父都出去游历半年了,还不回来……”
“早晚会回来的。”向温瑾叹了口气,“你别在我这儿待着了,我看着心烦。”
“……”
林白憋了一肚子委屈,还没套着什么话,可是面前的是二师兄,他不敢放肆,只好到隔壁间去撒撒他的火气。
“哐当——”
伏庭趴在桌子上算自己未来的出路,还没算完,门被踹开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林白狐假虎威地走了进来,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你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吗?”
“知道,你的。”伏庭猜到这小子心里不平衡了,也不生气,只当闹着玩。
“你知道你还在这儿睡?”林白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我师兄吧,是个铁面无情的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吧,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还不如底下那个。”
他又指了指地板下。
虽然师兄和那个小妖精睡一块儿了,不过这又怎么了?他还和那个老妖精睡一块儿过呢!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理直气壮地想。
伏庭倒是被他那个手指给弄懵了,“谁?”
“啧,就是楼下那个睡猪!”
伏庭一脸无奈,还有些好笑,得了,敢情这俩都是他。
他这是得罪这小少爷了?
“你爱睡这儿就睡这儿吧,我去和我师兄睡,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回玉山了,我师兄不可能带你走的,哼。”林白放出了心里面打了好几遍的腹稿,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耶!
师兄是他的师兄,才不给分给别人,哼!
……二师兄也是师兄!
“咕咕、咕咕——”
向温瑾推开窗,静静等待了片刻,果然一只雪白的鸽子就飞了进来,站在他的肩头用小小的眼珠环顾着四周。
向温瑾把它捉住,然后从他的腿上解下了一个信筒,把里面的信纸展了开来——
“师父来信,暂不归,一切安好。”
是大师兄的笔迹。
他轻轻舒了口气。
一切安好,他就更不应该回去。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就再能多留伏庭一些时日了,他那么瘦,什么粗活都不能干,不应该出去受苦受风浪。
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可能多护他一日……就一日吧。
他有种预感,近期内,他是真的回不了师门了。
*
伏庭皱着眉看着在他面前不住哭泣的少女,感觉脑内的神经被人不断地撕扯着,他无奈地劝慰道:“姑娘别哭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姑娘嚎的更大声了,似乎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得,等于没说。
伏庭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感觉到了棘手两个字怎么写。
事出突然,甚至容不得他好好捋一下思路。
不料在客栈门口却遇见了一位陌生的少女。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位少女一看见伏庭就开始哭,那哭声根本没有收得住的迹象,活像伏庭对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白悄悄地走了过来,扯了扯伏庭的衣角,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伏大哥,这不会是你的未婚妻什么的吧……为了爱奔袭千里,特地在客栈里堵我们……”
这几天里,他对此人极尽恶毒之语,诸如,你这个坏男人!此类,最后没惹恼对方,倒是惹恼了他师兄。
小混蛋师弟终于不得不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扯淡。”伏庭打断他的话,恼羞成怒地威胁,“没事干的话找你师兄去。”
林沙白撇了撇嘴,带着好奇和试探的目光,退回了他师兄身边。
向温瑾却微妙地看了一眼伏庭,说:“你想要让她闭嘴吗?”
“啊?”伏庭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这位大佬以气贯山河的气势单手拔剑,剑身稳准狠地搁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安静。”
少女惊恐地看着他们,一时间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伏庭只觉得自己更加头疼了。
“向公子,你先把剑放下。”伏庭冲他摆了摆手,但是对方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是无情地把那柄剑高高地悬在了少女的身旁。
伏庭见劝他没什么用,只好先从少女身上下手,“你不要急,静下心来慢慢说,我保证他不会伤害到你……你同意吗?”
少女拿手捂住了脸,呜咽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但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手,点了点头。
向温瑾这才慢慢地收回了剑,并且在剑入鞘的时候,警告的看了对方一眼。
少女被这带着戾气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大概在她这么多年的闺房生涯里,还没有一位公子是如此凶神恶煞的对待过一位妙龄女子。她勉强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转向了那位看起来稍微温和一点的公子,抽抽噎噎地小声说道:“你、我找了你们很久。”
伏庭一瞬间真的想到了林白刚才所说的,他表情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复杂,“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并不认识你。”
少女执着地说道:“你,你们。”
伏庭:“……”
林白幸灾乐祸地啧啧了两声,被向温瑾瞪了一眼,瞬间就老实了。
少女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陈章,他是我的哥哥……我想求你,帮帮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