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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心底情思藏不住 ...

  •   22.
      在接下来的这三天里,江湖上除了七大派八大世家之外的世家高手,各个江湖怪杰都已经在擂台上亮了相。千奇百怪的武功路数和江湖绝学争先恐后地粉墨登场,看得来洛阳的江湖子弟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顾念风没有刻意去寻找郑东霆,而是和天山弟子交代后自己独处了三天。
      从这第五天开始,七大派八大世家就会各派高手登台,包括顾念风。
      今日的南市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六百声街鼓响过,南市四面纵横六条街道上密密麻麻排满了顶盔贯甲,龙精虎猛的金吾卫。这些金吾卫并没有封锁道路,只是排成整齐的阵列,列在街道两侧,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从街道中间疾驰而过的江湖客。每一队金吾卫的正前方都有一位目射神光的英伟头领,一看就知道身具神功,可以和武林高手一较高下。
      南市中央作为擂台支柱的四座店肆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浑身黑衣黑甲的皇族禁卫军,上百江湖人士默默地驻足站立在屋顶上,和地上黑甲禁卫军形成了对峙。
      “歌舒侯爷,这里是江湖上十二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南市今夜非皇亲国戚留恋之地,还请移驾回宫。”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个苍劲的声音突然洪钟般响起,发话的正是少林罗汉堂首座天龙禅师。
      “天龙禅师,多年不见,一向可好?”禁卫军严密的阵行突然中裂开来,门旗大开处,一位皂袍金甲,魁伟雄壮的将军在周围一众皇家精卫拱卫中,施施然策马而来。
      “多谢侯爷挂念,小僧尚可苟延残喘。”天龙禅师点首一礼。
      “天龙禅师,各位江湖朋友,你们这么大马金刀地在洛阳南市比武,无法无天,可让我这个河南尹颇为难做。”歌舒侯爷面沉似水地说。
      “王爷,我江湖中人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在江湖中是这样,在城镇中也是如此。官府不一惹我们,我们也不会招惹官家。这洛阳擂十二年一次,选完论剑公子,我们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王爷不必多虑。”天龙禅师沉声道。
      “哈哈,天龙禅师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爽利痛快。不知不觉沉浮宦海二十年,往日行走江湖的日子真是让我好生想念。”歌舒王爷微笑着抚须叹息了一声,似乎有着无穷的感慨。
      “牧羊童子想戎装,虬髯将士想放羊,人是不能拥有一切的,江湖和庙堂,你只能任选其一。”天龙禅师的眼中露出一丝同感的神情,放缓了语气,淡淡地说。
      “江湖……”歌舒侯爷目光微微一暗,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猛然沉下脸来,“无论如何,我仍然是总镇洛阳的官,你们既然到了我地头,就要听我的号令!”
      “侯爷,莫非你要强制驱逐我们?可还记得二十四年前想要驱逐我们出洛阳的河南尹?”天女殿主慕容妍冷然道。
      “那个白痴。”歌舒侯爷微微一笑,“灰头土脸,丢官回家,现在恐怕仍在益州养老。”
      “我可以让你们洛阳擂照旧举行,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夺得这一届洛阳论剑公子的江湖侠少,恐怕要委屈一下,做我这个侯爷的金龟婿,迎娶我的爱女歌舒慧为妻。”歌舒侯爷笑着扬声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在场所有江湖中人的大哗。歌舒侯爷权倾朝野,福威甲天下,乃是大唐朝廷第一品人物,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女婿,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终生将享受不尽。
      “等一下,咱们江湖人物,自由自在惯了,可当不得官的,这里的朋友不一定愿意入赘。”在人头攒动的江湖子弟中突然有一个声音高高地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却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也分辨不出说话的是谁。
      “谁说我要入赘的女婿,谁得了第一,小女就跟他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四海江湖,随你们去。”歌舒侯爷豁达地一摆手,微笑着说。
      “咱们江湖人成亲可也要讲个眼缘,你家姑娘长成什么样子,好歹出个画像让我们观摩一下。”
      “原来这位兄台想要看看货色,女儿,出来见见人。”歌舒侯爷仰天打了个哈哈,往后一扬手。
      密集的黑甲禁卫军阵型开始了另一场波动,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士勒动缰绳,纷纷让出一条两人宽的道路。在场的江湖人物此刻都纷纷伸直了脖子朝阵中望去。
      只见一位肩披银色狐皮大氅,身穿橘红色紧身胡服,斜戴狐皮胡帽的妙龄少女侧骑着一匹胭脂马,缓缓从阵中走出。
      这位少女仿从名画中走来的仙人,明眸皓齿,肌肤赛雪,她的身材娇小窈窕,眉目之间有着胡人的气质,脸庞棱角分明。她那灵动的大眼睛毫不胆怯地扫视着在场的豪杰少年,似乎正在好奇地猜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到底是谁。
      “怎么样?你们若无异议,现在就可以开擂了!”歌舒侯爷大喝一声,将一群江湖子弟从昏昏沉沉中唤醒。
      “好,好,好!”南市上下数千江湖弟子纷纷大声叫好,这些年轻才俊一向风流自诩,能够有这样香艳的夺冠奖励怎会不从,个个双目放光,恨不得立刻冲上擂台,一口气夺取第一。
      天龙禅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好,就依侯爷,今年洛阳擂的新规矩,谁得了论剑第一,就要迎娶歌舒侯爷秀外慧中的女儿歌舒慧为妻。作为嘉宾,侯爷和令千金可以在场观看。其他无干人士,就请离去。”
      “公平得很,就是这样。”歌舒侯爷一蹁腿矫健地从马上跳下来,回头发布了几个简单的号令,随他一起前来的黑衣禁卫和金吾卫立刻齐刷刷地转身,朝着南市之外大步离去。接着这位歌舒侯爷一挽女儿的手,父女俩人一起高高跃起,落到了南市中心最高的酒楼屋顶,和其他的江湖人物一样面对擂台席地而坐,完全没有了一点儿皇亲国戚的架子。
      与此同时,神针卫夫人在万众欢呼声中大踏步走到南市正中,一展手中的天蚕锦,这五光十色的锦缎立刻高高飘到了半空,被四方力士一把抓住,纵横展开。
      “擂台已立!”
      “好!”在一片呼喝之中,早就已经等不及的七大派八大世家名门子弟纷纷朝着擂台上跳去。
      前四日三战连胜的擂主在七大派八大世家的高手蜂拥而上之后,纷纷被拳打脚踢、剑敲刀砍驱赶下了擂台。新一轮的三胜擂主全部
      被这些名门世家的弟子占据,只剩下一位从岭南哀牢山来的剑客仍然坚守着擂主之位。他的名字叫做风空寂,一个充满了落寞气息的名字。
      这几日里,顾念风看来的出彩的人物只有一个风空寂。
      哀牢山的十分不舍剑是天底下少有的可以媲美天山夜落星河剑的快剑。
      “顾师弟,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影?”洛秋彤看见顾念风又出现在天山弟子的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兴奋。
      连青颜已经不能参加洛阳论剑,那么只有顾念风能为夜落星河剑正名了。
      “一个人静静,调整一下心态而已。”顾念风随口敷衍地说了一个答案。
      然后他看向连青颜,沉稳正色道:“连师弟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的。”
      天知道他根本没打算上场。
      关中子弟聚集之地的正中间,连青颜静静地盘膝坐在地上,杀威堂六位掌刑官,六把明如秋水的长剑成一朵六瓣花型围指在他优雅的颈项处。
      他的双手戴着青色的镣铐,在夜光中熠熠闪烁。他的眼神平静如水,而洛秋彤和其他天山弟子此刻也静静地陪伴在这位天山最优秀的门人周围。原来那些盼论剑盼了十二年的关中弟子谁也不想在黑漆漆的客栈中看守连青颜这位杀关重犯,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将连青颜一同带到比武现场,一边看表演,一边看犯人,一举两得。
      顾念风一眼就能找到他们,毫不费力。
      “顾师兄,绝不能让弓天影得逞。”连青颜的话干脆利落,充满他坚定。
      顾念风看了眼也在一旁的郑东霆,应道:“自然。”
      祖悲秋对洛秋彤念念不忘,郑东霆看着这个师弟,是以他们暂时和天山众人一样住在天山的湘红别院。
      郑东霆不自在地移开眼,躲避顾念风的眼神。
      只要一看到顾念风,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顾念风好似蛊惑的话。
      他只有一身内力和轻功了,失去了它们,他再也无法行走江湖了。他就会彻底地成为一个废人。
      但他忘不了!
      “你的公道,你要自己讨回来。”
      “想用剑吗?握剑的感觉你都快忘掉了吧?但那些刻在了你骨血里的剑招,你真的会忘记吗?”
      ……
      台上热烈的比赛进行着,郑东霆的脑子却一片混乱。
      直到今日的比赛结束了,他都没回过神。台上的争斗格外精彩,时不时从人群中传来叫好声,但郑东霆愣是没有半点察觉。
      连他是怎么回去的,他也不记得了。

      关中剑法,哀牢山剑法,落日剑法,十分不舍剑,各种郑东霆认识或不认识的剑法接踵而至。各种人影一一出现,他们使着不同的剑招和郑东霆对抗。
      秀美绝伦的剑华在他的眼前画出一道梦幻般的光轨,令他意乱情迷,魂不守舍。兴奋,委屈,失落,欣慰,期待诸般平日里自己拼命压抑的感情此刻就仿佛山洪爆发一般席卷了郑东霆全身每一个角落。他像一个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上元节的小孩子,望着漫天烟花,激动得潸然泪下。他哽咽着疯狂挥舞手中不知哪里来的长剑,在寂静的夜空中画出一道道亮丽的光虹,将眼前缤纷坠落的剑纹统统挡在身外。
      一个个身影渐渐黯淡朦胧。
      “不要走!请不要走!我还有两招没使出来,让我使出来你们再走,求求你们!”看到周围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郑东霆苦苦哀求着,但是,没有人理会他,该消失的终是消失了。
      “我知道这是梦。为什么连梦也不让我做久一点,我只想使这一招…”郑东霆大声吼叫着这一招的名字,但是他的声音却总也传不到他们的耳朵。于是他不停地嘶吼着,直到声嘶力竭。
      “吓!”郑东霆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剧烈在喘息着。他感到浑身疲惫得就像经历过一场大战,额上是粘稠的汗水。他用手用力糊了糊脸庞,缓缓抬起头来,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大吃一惊:祖悲秋滚滚的大头此刻离他只有数寸远。
      “哇,师弟,想要吓死我吗?”郑东霆瞪圆了眼睛。
      “你才吓死我了,师兄!”祖悲秋瞪圆了一对水汪汪的小眼睛,“你一直在做恶梦,在梦中大吼大叫,像发疯了一样。”

      “大吼大叫,是吗?”郑东霆脸一红,再抬头一看,只见在湘红院暂住的洛秋彤等天山弟子都聚集在自己房间门外,好奇地朝自己探头探脑张望。
      “明知道我在做恶梦,怎不叫醒我?”郑东霆狠狠瞪了祖悲秋一眼,接着他凑到祖悲秋耳边轻声问,“我喊了些什么?”
      “你一直叫着:天星海雨兑酒饮。”祖悲秋想了想,满有把握地说。
      “天星海雨兑酒饮,…嘿。”郑东霆脸上露出一丝颓丧之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朝旁一摸,想要寻找咋夜沽来的酒,却只摸到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壶。
      “天星海雨兑酒饮,一招完克风空寂的哀牢剑法,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顾念风脸上带着微笑,围在门前的天山弟子纷纷让开一条去路,天山玉侠飘然走进了郑东霆的房间。看到他那永远雅俊风流的模样,郑东霆一如既往地感到自惭形秽。
      顾念风随意坐在了床头,低声笑道:“你从来都没忘记那些招式。”
      郑东霆苦笑一声,抚额道:“不过是喝多了酒……”
      他似乎不想提起这事。口气黯然。
      顾念风居然也随他去,很是时候地转移话题:“东霆,我来这里是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观擂,不知你是否赏光?”
      郑东霆这才大吃一惊:“已经到了开擂的时候了?”
      “可不是!”一旁的祖悲秋插进话头,“师兄,你这一觉可从天光一直睡到了天黑。”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已经透过湘红院冲进庭院,显示着洛阳擂已经开始。
      郑东霆扶着鼓胀欲裂的脑袋,思及方才那令他阴郁难受的梦境,不由得颓唐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今天我不想去了。”
      “什么!师兄,你不是说真正精彩的…”祖悲秋立时叫了起来。
      “闭嘴,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去就是不去。”说到这里,郑东霆一头躺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头。
      “师兄…”祖悲秋还要说话,却被顾念风一把按住肩头,朝他摆了摆手。
      “你让他休息一下把,我留下。”
      “师兄,我也和秋彤他们去了,回来再和你聊。”祖悲秋说到这里,也站起了身,兴冲冲地走了。一时之间,客房里只剩下了郑东霆和顾念风。
      湘红馆外数千豪杰嘈杂的吵闹声一阵阵传来,郑东霆忍不住将挡在头上的枕头移开,默默倾听着,幻想着擂上豪杰们此起彼落,刀来枪往的厮杀角斗。
      “关中剑派昨天已经上了台,浣花,嵩山,海南也该上台了。还有彭门,萧氏,少林,天山,越女宫。”顾念风坐在床边上,看着郑东霆直叙道。
      郑东霆的眼前不停闪现着无数风华正茂的绝代少侠,少林拳、彭门刀、萧家枪、天山剑、越女罡在他们的手下施展得虎虎生威,令人眼花缭乱。但是这些人的身影却又渐渐变化成自己,他想象着自己施展着这些一辈子无法使用的武功在擂台上呼风唤雨,纵横驰骋,就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清纯无暇,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哈哈,各位见笑了,在下彭七,来自青州彭门!”一个洪亮悦耳的粗旷嗓音突然穿过数千江湖子弟的嘈杂声,从外面传入郑东霆的耳中。
      “彭七?那个傻小子?”郑东霆猛然抬起头,从床上站起身,下意识地朝门口走去,却在门口再次停住脚步。
      “歌舒郡主,你可看清楚了。在下身体健康,并无残疾,性情诙谐风趣。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斗鸡走狗,马球双陆样样俱精,嫁给我保证你不会气闷。彭某的心,就像新出炉的胡饼,完整无缺,全部献给…你!”彭七话音刚落,洛阳擂畔已经变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声嘶力竭的叫好声和海潮般的掌声混响在一起,化为隆隆的春雷,那些观擂的江湖少年仿佛等了整夜的戏迷终于盼到了心中的大戏。
      风流倜傥,豪放不羁,这是郑东霆当年一直憧憬的人生。
      郑东霆闭上眼睛,用手心扶住额头,勉强压抑着一阵阵宿醉的头痛和心头难言的酸楚。他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疲惫得开口:“你怎么不去?”
      “我打算明天上台。”顾念风挑眉一笑,“而且……我以为,你现在很需要我。”
      郑东霆怔怔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顾念风,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温文尔雅,唇畔含笑,即使他温柔的双眸和微扬的唇角背后是残酷冷漠,依旧有让人飞蛾扑火为之倾倒的魅力。
      郑东霆突然有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在大脑思索判断之前,身体已经豁出去地做出了行动。
      他跪坐在顾念风的身前,双手环抱住顾念风的脖领,仰头,对上那冰冷的薄唇,印上虔诚的吻,带着炙热的决绝,恍若献祭。
      顾念风眼神微闪,却没有避开这个吻。他一动不动地接受了这个纯情的吻,唇与唇相触。
      在郑东霆退开的时候,顾念风忽然开口道:“你弄错了。”
      他伸出手,按住了郑东霆的后脑,把他按向自己,低头含住他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他的舌尖,突如其来的回应让郑东霆有些措手不及,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一切结束的时候,一阵闷雷般的欢呼声透过墙壁,传了进来。隐隐约约间,他恍惚听到成千上万人异口同声地嘶吼着:“好功夫!”“青州彭门好样的!”“青州刀法威震天下!”“天下英雄,彭七第一!”
      一吻终了,他虽然短暂地忘了一切,可终究还是被不断地提醒着。
      “东霆,你不甘心。”顾念风的话温柔缱绻,在耳边又一次轻轻想起,“不是为了你的弟弟……是你真的不甘心。”
      十二年一度的洛阳擂似乎比亲生兄弟的血仇更令他涌起想要破戒的冲动。如果此刻他在洛阳擂上和弓天影放对,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为了给亲兄弟报仇,还是给自己找一个施展武功的理由。
      郑东霆突然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是啊,亲兄弟的血仇也不能成为破戒的理由,郑东霆阿郑东霆,原来你还是心存侥幸,梦想着能够痛快一次,却不受惩罚。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去做牧天侯的徒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须怪不得别人。你命中注定,是一个有力使不出的废物。”
      “……你还要逃避?”顾念风眼神平静,好像两个人之间刚刚的旖旎气氛只是一个幻觉。
      “为什么?顾念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争不过你。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笑话。我是在逃避,我喜欢你,但我不敢说。我想痛痛快快地使用一次武功,但我不敢做。我是个胆小鬼又怎么样?”郑东霆的声音里充满了颓然的倦意,“耍我很好玩吗?你爱耍我,我随你耍,谁叫我喜欢你。可是……你一次次提醒我,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我吧,让我被耍也被耍个明白。”
      这一番话仿佛破罐子破摔。
      顾念风轻轻笑出声,惬意道:“很好。你承认了。”
      他站起身,慢慢向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只要你承认你不甘心了,这就够了。”
      只要承认了,郑东霆就逃避不了了。
      顾念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看看郑东霆肆意张扬的样子,如同郑东霆追寻着顾念风的真实,顾念风也有了兴趣探查郑东霆的真实。一味逃避的郑东霆,不是真实,不过,相信自己马上就能见到了……
      郑东霆愣了半天,才嘀咕道:“我明明还承认了另一件事,你怎么就不提了?”
      可惜这时,顾念风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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