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谈天

4、神奇的新单位

　　第二天，方菲精神焕发的起床，洗漱，收拾得十分得体（自以为），欢天喜地上班去也。
　　为了表现好一点对得起这份优越的工作，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要见到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主动点头、微笑，恨不得像个小日本一样挨个鞠躬。（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哪）

　　效果有点太过了吗，受到的关注有点过头。

　　昨晚约好了小米带她吃早饭，顺便熟悉公司环境和工作安排什么的。小米是个典型的小萝莉，长相甜美声音温柔，笑起来怯生生地，她负责公司最底层后勤打杂工作，偶尔还兼任前台。

　　两个人一出现在餐厅门口，几乎在进门那一霎那，所有人的N双眼睛“刷”一下就聚拢了过来，毫不掩饰，反复来回打量方菲，以及她怀抱（胖子）头顶（小美）的两个宠物。

　　方菲有一种自己是什么奇怪生物的错觉，接下来，这些视线在她打饭、吃饭、喂宠物的过程中毫不收敛，让她切实体会了一把动物园大熊猫的生活状况。

　　不过这也无法打消她对早饭关注。早饭是自助餐，方菲被品种繁多的饭菜深深震撼了，仅仅是早饭，却排出去十几米长，雪白的长桌上，依次摆放着大约有有十几种小菜，十几种中式面点，十几种西式糕饼，十几种甜的咸的粥，一大片产地不同季节不同的水果，各种生鲜刺身，成盘的烤鸡鸭鹅猪羊牛肉，最后是奶、茶和咖啡等饮料......比大多数的五星级饭店还要齐全几倍。
　　一个尖头尖脑的瘦厨子站在附近，面色紧张的接受大家的挑剔，轮到方菲的时候，殷勤问：“欢迎品尝，您是第一次来吧，您觉得怎么样，您是吃素的还是吃荤？”

　　方菲：“吃素也吃荤，实际上我更爱吃肉。”
　　“啊？这个，您喜欢吃陆地上还是海里的......”
　　“都爱吃，海鲜尤其喜欢，呵呵。”海鲜更贵。
　　“啊？那偏爱有壳的还是软体......”
　　“只要是活的新鲜的我都吃，呵呵。”方菲自以为幽默的眨眨眼睛，胖子和小美也配合的支了支牙。
　　瘦厨子脸色苍白简直都要晕过去了，眼泪汪汪看着天花板：“啊！天哪！”
　　方菲看他的脸色，只好不确定的补充：“其实我吃的不多的，应该...不算太多......”

　　“夏二，”一个胖头大嘴的厨子一巴掌拍在瘦厨子头上：“又出来给我现眼！信不信我这就把你给煮了！”
　　方菲......

　　最后，众目睽睽下的方菲迫于形象考虑（以及瘦厨子带来的压力），克制了一下疯狂大吃的欲望，象征性的拿了不多的几样（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哈），和只端了一碗素粥的小米面对面坐下来：“你吃的好少啊，你都这么瘦了，不用减肥吧。”

　　小米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那个，朱朱大人让我陪你熟悉一下我们这里的办公条件，一会儿你不要紧张啊，大家其实都很友好的。”
　　方菲：“不紧张......呵呵”从进餐厅就一直被盯着，她现在有点儿麻木了，深刻理解了动物园动物们该吃吃该喝喝的淡定。
　　小米：“那个......昨天晚上睡不着吧？有没有后悔住进来？”
　　方菲：“没有啊，睡得可好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员工宿舍耶，小米你怎么不住进来呢？你住进来我还有个伴儿。”

　　小米：“我...那个......实在是...”
　　方菲恍然大悟：“哦？是不是不方便和人交往阿？理解理解，那我还是一个人住好了。”一看小米这样的女孩子就是抢手货，当然该有男朋友了啦。
　　小米欲言又止的：“你不觉得住着不舒服吗？其实不用勉强住在这里的，毕竟......”
　　“不勉强，太舒服了。我那一楼还有个花园，过几天我就买上点花啊什么的种上，那就完美了。”
　　小米佩服的看着她：“方菲，你太勇敢了，难怪朱朱大人让你当总经理助理呢，我还以为她是胡乱找的......毕竟她对......现在看，你肯定有不一样的能力吧。”

　　方菲客气一下，也给自己打气：“哪有啊，不就是当助理吗，我听说助理也就是打打杂跑跑腿，我肯定能干好。再说了，总经理能有多可怕，还敢吃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她自以为很幽默的讲了个冷笑话，瞬间餐厅里一片寂静。
　　方菲诧异的抬头，收获所有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下一刻，他们就疯狂的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细语像进餐的蚕宝宝一样连绵不绝的响起来，间或几声诡异、短促的笑声。

　　方菲......
　　搞什么，就好像我说了什么真的很可笑的话一样。
　　小米：“呵，那个，你吃完了吧，我带你参观去......这两位...让它们自由活动吧，反正......”

　　方菲糊里糊涂跟着小米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记住，只要小米一介绍：“这是新来的总经理助理。”所有人看自己就像史前动物一样围观，还有几个人恨不得都要贴上来摸一摸，方菲尴尬得不行，小米都介绍不下去了，磕磕巴巴的：“反正，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的，现在我带你去办公的地方好了。”
　　她们两个乘坐电梯，在众人的整齐的目光中到达了大BOSS的办公场所：顶层。

　　小米紧张得脸煞白：“幸幸亏总经理今天不在，要不然我可不敢上来，就这样我我都觉得腿软呢。”
　　“总经理这么有威严啊，他长什么样？”
　　“不，不知道，我没敢抬头看过......”

　　“啊？”那得是多可怕啊,你得多胆小啊。
　　方菲被她搞得也有点儿紧张，私下打量着占据一整层的巨大空间，真是必须用巨大来形容，这位总经理是有多浪费，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段，整整一层的空间都被他老人家自个给占用了，打通成他私人的办公室，不用看里面，只要看那个又厚又高装饰着古朴花纹的原木大门，就让人觉得太奢侈。
　　同时，方菲怀疑正常人根本就推不动这门。
　　“那我...在哪里啊？”这个老板好不好伺候另说，不能连门都进不去。
　　“那那那里。”小米指了指门边，自从上来，她就越来越紧张，说话都发抖了。

　　豪华大门边有个小小的半开放式格子间，半人高的挡板，；里面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配一个半旧个同样空荡荡的铁皮文件柜，和整个豪华的顶层装修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布置的，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摆弄什么。
　　“归大人！”小米惊喜地叫一声：“您怎么在这里？”
　　一个稍微有点发福的中年大叔，微笑着站起来，他个子特别的高大挺拔，估计要有190cm了，长相却是文质彬彬，宽厚的男中音十分好听：“我听朱朱说，找了个.小姑娘来，这个位子......我有点儿不放心，过来看看。”，他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非常英俊，即使现在也很耐看，五官很像演唐僧的那个演员，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善良，让人心生好感。

　　小米崇拜地：“归大人，再没有比您更好的人啦。方菲，这是归大人。”小米眼睛闪亮给方菲介绍：“归大人是我们后勤部的主管,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
　　大叔看着方菲：“朱朱说的小姑娘就是你？你好，我是后勤部的归语迟，你的工位我觉得太空了，大约还需要一点东西，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摆放比较好。”他侧过身子，方菲才发现原来他是在摆弄一台多功能电话机，明显不太擅长，乱糟糟的电源数据线混在一起。

　　方菲：“谢谢您，这些我都会弄，我在原来公司的时候，新人的第一年都要兼着办公室里的这些杂活。”
　　“哦？真的，那太好了，”归语迟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总是弄不来这些，大约是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年纪太大了。”
　　中年美大叔还会羞涩......魅力简直无法阻挡，方菲也很快和小米一样发痴了~目送归语迟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方菲拉着小米：“小米，我也想去后勤部，归大叔太帅了~”
　　小米：“是啊是啊，归大人最帅~~”
　　“可是，他结婚了吧？”
　　“是啊。所以我们只能做做梦了，归夫人她——”
　　“生儿子了吗，多大了？”
　　“啊？不，不知道啊......”
　　“小米，你认识归大人多久了。”
　　“好多年了，可归大人从来没说过——”
　　“小米，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对偶像一点也不关心嘛，打听一下又没有什么损失，万一他家有个已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儿子的话......呵呵呵呵呵”
　　她的笑容太猥琐，以至于小米后退一步：“我，我可不敢，先走了啊。”
　　方菲......好吧，上班第一天，就得意忘形，嘴巴一秃噜，大龄女汉子本性毕露，把纯洁的新同事给吓跑了。

　　方菲坐到工位上，慢慢把电话机什么的装好，后勤部后来又来了几个模样十分清秀的小男生，陆陆续续送来一大堆据说是助理“可能需要的物资”，在格子间地上堆了满满一堆。
　　不过，这几个小男生比小米还要紧张，送东西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眼睛也不敢抬，方菲还没来得及搭讪，就一溜烟跑了。
　　方菲......
　　到底总裁大人有多可怕呀。

　　方菲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可能需要的物资”里面，翻出了一套茶具，红茶、绿茶、白茶等茶叶若干，一台咖啡机配咖啡豆、黄糖白糖奶粉奶油等等配料，一台笔记本电脑（还体贴的贴了wifi密码），一个智能手机和装好了电话卡充满了话费，一大堆从订书机到便笺纸到裁纸刀到档案袋什么都无比齐全的办公用品，工资卡信用卡员工卡等一系列卡片。
　　另有，一张办公场所示意图，归语迟那里标注绿色“安全”，朱朱大人那里标注橙色“危险”，总裁办公层标示着大红色“极度危险，非请勿入！！！”，方菲......我这是在雷区吗？

　　方菲把东西整理完毕，找到一本装帧精美的《南海集团——新能源及可再生资源发展有限公司规章制度大全》，里面的内容十分......欢脱。
　　比如“办公区域理论上不得脱衣，上衣也不行”，“园区等公共场合一般来说必须保持合法仪态”，“进入危险区域虽然没有权限限制，但除想不开的情况外，一定慎重，否则后果自负”。
　　比如“原则上只能在餐厅就餐，不建议自行觅食”，“夜间出门员工卡要放在胸前显眼部位，不带员工卡不报销可能的医疗费用。”
　　还有“团结协作，和平共处，原则上不可歧视、凌虐弱小族群，投诉电话开通前，建议慎重选择投诉渠道。”“公司尊重员工个人的种族特点，但不得以此为理由提出额外要求。”“鼓励充分发挥员工特长完成任务，破坏性太大的除外。”等等。

　　她一边翻看这写奇怪的规章，一边还挺期待即将开始的助理工作，虽然公司整体气氛略怪，但福利这么好，说什么也要努力留下来，争取早日把员工卡上明显标注的岗位“实习”变成“正式”。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每天她除了看规章制度，就只能上上网，看看手机了。方菲开始发愁，早饭时忍不住找小米打听：“总经理助理一般都干点什么呢？”
　　小米：“朱朱大人没说？我也不清楚，公司以前从来没有过总经理助理。”
　　方菲：“啊？”
　　小米用力点头：“对，你是头一个。”
　　方菲：“我能说我很荣幸吗？”
　　小米：“其实，连总经理他也是上面总公司派来的，才来没有几天，以前，朱朱大人就是最大的。”
　　方菲......突然觉得很没有前途有没有？

　　方菲：“可我每天就是闲着，一个人呆在顶楼空荡荡的好无聊，我能不能到找点什么事情做？”
　　小米很犹豫：“方菲，其实吧，我们大家都觉得你每天能在上面呆那么长时间，还这么，这么淡定，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起初朱朱大人说你不是一般人，我们还不信，果然还是朱朱大人的眼光好。”她打量一下方菲圆润的脸蛋，气色还越来越好，毫不见憔悴，简直太厉害了。

　　方菲现在也习惯了一口一个“大人”：“朱朱大人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一般人？我呆在上面不是淡定，是发呆好不好，那么大一层，就我一个人，唉，我现在天天祈祷总经理大人快点现身。”
　　小米差点儿噎着，只好转换话题：“朱朱大人最近很不开心，大家都已经很紧张了，所以还是总经理大人不要回来的好，要不然简直没法活了。”
　　“哦，朱朱大人哪里不开心？”
　　小米：“其实是个小事情，就是本市临河路那块绿地收购的事情，公司已经决定放弃了，朱朱大人对那块地很有感情，据说她就是在那附近出生的。”
　　方菲：“临河路哪块绿地，我之前就住在那里。”

　　小米：“真的吗，我从来没去过呢，听说是在河边，那条河你别看不大，据说已经存在上千年了，也就这几十年变得越来越小了，现在就剩下那么一丁点了。”她拿粉嫩的小指甲比了比，惋惜地叹了口气。
　　方菲：“河边的绿地吗？我和我们家狗狗经常去呢，那里不是公共绿地吗，要卖？卖了能干嘛？”
　　“大概是现在的人类穷疯了吧，据说要推平了建什么立体停车场，朱朱大人想要收购，可是那边也没有什么别的开发价值，也没有重要生物需要保护，所以总公司没有批准这块预算。”

　　“停车场啊？”方菲想起河边那潮湿微腥的气息，各种交错疯长的植物，钻进钻出毛茸茸的小动物们，傍晚归巢时遮挡一小片天空的鸟儿们，还有那些花花绿绿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忽然觉得很难过。
　　“是啊，估计快的话两三个月就要动工了。”小米也叹口气：“归大人也很难过，可总经理一来就说...说这是小事，不值得让集团花太大代价，朱朱大人的申请提到总公司也没批。”

　　莫名其妙的，方菲对没有见到的总经理大人反感起来，自己住着那么豪华的办公楼，连个那么小的绿地都不愿意买。

　　下午，她意外接到原来房东的电话，说是她落下一些东西在出租屋里，请她去拿一下。其实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方菲本来不打算要了，想了想答应了，带着胖子和小美，去了临河路。
　　路上，她给房东老太太买了二斤水果，老太太之前挺照顾她的。
　　房东老太太看着她很亲切：“小方啊，来来来，到家里吃点水果再走吧。”
　　方菲：“不用了奶奶，我带胖子它们去绿地走走，那里过不了几个月就推平了，我搞不好这是最后一次看它。拍几张照片当纪念吧。”
　　房东老太太笑：“这孩子，你听谁说的要推平啊，没有的事儿，我天天在那里跳舞都没有听说。”

　　方菲：“听我同事说的，我现在的公司还参于收购呢，说是被另外一家公司花大价钱收走了，要建立体停车场。”
　　“什么什么停车场？真的假的，小方，你可别乱说，那地方不是大家的吗，推平了我们老姐妹去哪里跳舞，现在小区里都不让跳了，说是扰民。”
　　“是真的，我们公司参与过收购还能有假，说是两三个月内就要动工了，立体停车场肯定不能跳舞了，不安全，还全是汽车尾气......”

　　房东老太太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方菲告辞出来，信步来到绿地。
　　这会儿正是最灿烂的秋天，天空高远澄澈，绿地里的植物色泽渐渐变得深沉，并多彩起来，深深浅浅的绿中点缀着或黄或红，纠结的多刺灌木上结着小串小串的红果子，有一些红得还不太彻底，黄绿里面透着淡淡的粉，在风中西西簌簌的响，十分热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动物们少了很多的感觉，没有以前大的带着小崽子们穿梭来去的喧闹，连鸟儿的叫声都稀稀落落的。

　　胖子带着小美不知愁地在灌木丛里打滚，追来追去，间或小美玩儿恼了来蹭方菲撒娇，方菲拍拍她的毛毛头：“小美就是在这里捡的哦，这里推平了你找不到原来的家了。”
　　“呼——呼——”小美惬意地咕嘟几声，人家才不在乎呢~

　　“小方!”远远的，房东老太太带着几个老阿姨小跑过来：“小方你来给大家讲一下！”
　　“是啊，小方，真的这里要建什么停车场？”
　　“就这块地方吗？”
　　“消息可不可靠？”

　　方菲被包围了，只好再解释一下，也就那么几句：“真的，我们公司参与收购了，没那么多钱所以放弃了。我听说收购后要建一个立体停车场，就是那种可以停好几层车的，咱们这附近的房子，停车的地方早就不够了。三四个月内就要开工。”
　　“全部推平吗？”
　　方菲：“大概是吧，这儿总共也没多大。”
　　“那...那我们去哪里活动啊？”
　　“就是就是，老姐妹们以后没有地方去了呀！”
　　“到处都盖来盖去的，到头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放脚的地方都没有。”阿姨们不开心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度。
　　几个推着婴儿车，领着小宝贝散步晒太阳的老人也凑过来听，也不满起来：“我们当初买这里的房子，就图这里环境好，可以带着小孩过来呼吸新鲜空气，这下好了!”
　　“这附近也就这里环境好，我们带小孩的也没有地方去了！”
　　“我们家里又不开车！”
　　”开那么多车干什么。”

　　一个年轻妈妈抱着孩子也走过来，皱了眉头叹气：“立体停车场那不全是汽车吗，很吵的，空气肯定特别不好，全是尾气。我们宝宝有哮喘，自从每天来河边这里呼吸新鲜空气好多了，我们可是卖了市中心的房子专门搬过来的,以后可怎么办呢。”
　　“是啊是啊，都说这里空气好，连PM2.5都少好多呢。”
　　“吓，建了停车场，估计比别的地方反而要高了吧？”

　　大家越说越生气，有人拉着方菲：“是那个公司这么缺德啊，建什么停车场!”
　　方菲：“我，具体我也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人当初是准备买下来保护的，可是公司领导说不能乱花钱就给取消了。”
　　“钱，就知道钱，现在的人哪！”
　　房东老太太：“不行，我住在这里六十多年了，凭什么他们说卖就卖了，这块地属于大家的，走，咱们找街道去！”
　　“对，找街道去，找社区刘主任问问，是不是真的卖了，怎么没人问问我们住在这里的人不同意！”
　　“对，我们不同意，地是谁卖的，凭什么卖呀？”

　　年轻妈妈说：“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当记者，我去找他看看能不能报道一下。”
　　“对啊，打电话给电视台！”
　　“打市长热线！”
　　“对，咱们不同意，咱们不能一盘散沙，明天把邻居们都发动起来，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咱们...咱们抗议去！”
　　“对，怕什么，我都70了，我怕谁啊，派出所还能把我给拘留了！！”
　　“就是，咱们进去跳舞去！”
　　说干就干，一群本来就闲得很的中老年妇女，一个下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把这个消息传遍了本社区范围内的所有小区，连河对岸都知道了，轰轰烈烈保卫绿地的序幕就这样被一个小女子无意间拉开了......
　　小女子方菲......
　　房东奶奶，我错了，我这消息还不一定准确呢，我...我要知道您有这么大的能量，我当初就不该拒绝您给我介绍男朋友......她在原地看着大家已经忽略了自己这个消息来源，各显神通打听各路的小道消息，竟然八九不离十，然后精神亢奋的研究对策去了。

　　好吧，我就只能帮大家到这儿了，方菲默默转身招呼胖子和小美。

　　不远处的长椅上，一个美艳的身影默默坐着，看着她。
　　“朱朱大人？”
　　“我不在公司，你就旷工出来闲逛？嗯？”朱朱大人抿着红润饱满的嘴唇，不过眼睛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有温度。
　　“我请假了，归大人说我今天可以请假。”
　　“归语迟总是管得这么宽，他知道他这个决定会给市长带来好多麻烦吗？”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方菲嘟囔着，看着傍晚迟归的鸟群：“要是，要是绿地能保存下来，那就太好了。”
　　朱朱大人撩了一下头发：“你太天真了，就凭一群老太太？！你大约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拆迁吧。”

　　“总能，总能造成社会关注什么的吧，不还有人认识记者么，如果报道的话，可能人多力量大......”方菲越说声音越低，她当然知道拆迁是怎么推进的，她住这里之前租的房子就是被拆迁了，还没等人们想好怎么抵制，无数地痞流氓就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可吓人了，最后很平静迅速的拆迁了，网上发的帖子也石沉大海。
　　朱朱低沉地：“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人类这种自残一般的行为呢，我们做的真的有意义吗？”
　　方菲觉得这样的朱朱大人很违和，忍不住争辩：“当然有意义，怎么没有，那个...不会总这样的，你看人家国外，我们只不过是发展晚了，迟早......反正......”
　　朱朱看她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手脚并拢站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泛红，忍不住漏出一丝笑来：“说起来，我当初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你，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觉得你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我的预感总是很准很准。”
　　方菲：“这里？”奇怪，她怎么没有一点印象，没道理不记得这么一个有存在感的大美女。

　　朱朱懒懒的不想再理她：“你怎么还不回去，晚饭不吃了？据说今天谢大厨要给大家做烤全牛，所有人都等着抢最嫩的那一块，那块叫什么来着？”
　　方菲：“烤！全！牛！...朱朱大人再见。”胖子和小美早就撒欢跳进她的大背包里去了，烤！全！牛！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啊啊啊~什么绿地什么的让想操心的人去操心吧，我们快肥去~肥去~

　　接下来几天，因为绿地的事情，方菲又在电话里问了房东奶奶几次，果然和朱朱大人预料的一样，居委会、街道办以及市长热线那里都没有有用的消息反馈，记者来看了看也没有下文了，既没有上报也没有上网，更不用说上电视了，只有绿地肯定被卖出去的小道消息越来越多：一般小道消息传成这样，那就基本上是真的了。
　　房东奶奶很气愤，也很无力，血压都升高了，反而被儿子给说了一顿，说她闲得慌就给她报个老年大学的班，不许出去瞎掺和。
　　方菲只好胡乱安慰几句了事。

　　她也没心思操心绿地了，因为——据小米的可靠消息说BOSS空了很久的巢穴——终于要启用了。这几天公司所以人都一脸紧张如临大敌，连归大人都不怎么笑了，方菲受到感染，越发用力背起了古怪的公司制度，反正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准备的，没人告诉她一个从来不存在的所谓总经理助理能干什么。

　　晚上，方菲记制度记得糊里糊涂，干脆拉灯睡觉。
　　子夜时分，整个院子突然狂飞大作，有巨大的阴影从天慢慢降落，当它盘旋笼罩了这一片天地时，周遭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只有从宿舍楼里射出来的两盏明灯引路，一个少年的欢快声音：“少爷，您回来了，阿丑好等！”
　　没有人应答，只有少年的声音说个不停：“少爷，我和你说哦，最近有好多......”“少爷，您不来，他们关着阿丑...”“少爷，我们去......”“少爷......”
　　声音由远及近，渐渐进入宿舍楼，近的仿佛就在隔壁。

　　睡梦中的小美不安地发起抖来，从方菲的怀中滚出来，胡乙抬起头，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切”地翻了一个白眼，把小美划拉到自己的肚子下面舔一舔，小美抱着他的腿，安静下来，两个一起继续睡。
　　睡着之前，胡乙撇一眼方菲，这个女人自始至终睡得香甜，动也没动一下，胡乙......
　　迟钝成这样，他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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