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谈天

3、进入南海集团

　　天无绝人之路，方绯被新宠物搞得几乎弹尽粮绝时，竟然找到了新工作。
　　说起来也很奇怪，捡到小美的第三天，一张华丽丽的面试通知书静静躺在了她的邮箱里，南海集团应聘总经理助理的面试通知。
　　“南海集团？”方绯疑惑地反复翻看：“新能源及可再生资源发展有限公司？我不记得我有投过这么一个公司啊？”难道是哪天乱点的？可是专业仿佛不对口吧？总经理助理，也有点儿玄乎。

　　这年头骗子多，她决定还是谨慎一点，打个电话去了解一下：“喂，你好，是南海集团吗？我接到一个面试通知……啊？这样啊？哦，哦，是的，好，谢谢您，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方绯十分开心，竟然真的是误打误撞投错了简历啊，人家说招特别助理，待遇从优，从优！
　　再上网一查南海集团，还真有这么个公司！有几个评价说发展势头不错，业务比较神秘，但是待遇杠杠的！杠杠的！
　　天上掉下来个大馅儿饼，方绯十分激动，连忙梳理打扮，换上自以为最得体的职业套装，上门面试去了，留下胖子对着空中闻了又闻。

　　南海集团的地址很不好找，写着在市中心比较知名的地段，却不是想象中高耸入云的现代化大厦，而是看起来比较寒酸的老式办公楼，外面大墙环绕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方绯绕了好久，绕得头晕才看到大门。
　　门卫是个哆哆嗦嗦弯腰弓背的老头子，人看起来又古板又呆滞，见她走过来，瞪大了一双模模糊糊的眼睛，十分惊讶地打量她很久很久，仔细检查过身份证和通知书以后，才不情不愿的放行了，嘴里还嘟嘟囔囔：“怎么找到的，怎么进来的，好奇怪……”

　　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办公楼虽然很有年头的样子，但是布局敦厚大气，比外面看起来的面积大了很多，前前后后好几栋楼，中间是个十分有苏州园林气质的大花园,花园里还有个形状不规则不算小的池塘，绕着池塘被设计者很用心的用假山和花木分隔成很多相对独立空间，摆上桌椅，大概是用来谈事情的。

　　今天天气很好，三三两两有人占据一隅，见方绯进来，都十分好奇的直愣愣打量她，近乎无理。

　　方绯觉得被看得很难堪，渐渐脸红起来，一副被人家给煮了的样子，要不是家里有两张嘴等着吃饭，几乎要落荒而逃。就这样站了十几分钟，才有一个美丽干练的女领导模样的人过来，原来就发面试通知给她的主管。

　　女主管拉她坐在湖边面对面谈话，她自称姓朱，名字就叫朱朱，听起来很奇怪，可是莫名和她美艳逼人外貌以及强大气场很配。

　　看方绯局促，朱主管的眼睛往四周一转，打量方绯的一双双眼睛瞬间都收了回去，压力顿时消失不见，方绯才觉得喘过气来来。
　　期间闪亮的阳光透过初秋的枝叶，照在人身上，喝一口物业人员体贴送来的冰水，她整个人感觉好了起来，不由自主冲着朱朱微微一笑。
　　主管大人微微一怔，调整到平易近人模式，问了几个以前工作经历的问题后，就开始拉着方绯扯八卦，问她多大了，什么星座，生辰八字是什么。
　　工资待遇还没有开始谈，方绯已经十分满意了，觉得起码领导人很好。（你都快饿死了，有个工作就不错了，还敢谈满意不满意？），不过说到八字什么的，方绯有点儿自卑：“您还对这个感兴趣啊？我的八字不怎么好。”

　　美丽主管朱朱女士微笑了：“感兴趣？你错了，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八字好不好要看综合指标，天时、地利、人和，这个你总听说过吧。”
　　方绯暗暗思量，她自己的八字超硬，据小时候一个算命的高人说不怎么吉利，万一这个真是个专家，又相信这一套，觉得不吉利不肯要自己怎么办？这么一想，她就动了点儿小心思，出生日期就算了，那个身份证上有，时辰么，可没有人知道：“我是晚上10点出生的。”其实是正午12:00。

　　朱女士保养精致的手慢慢摸着水杯，微笑：“真的吗？好可惜，这个时间太普通了。”
　　忽悠成功！方绯暗喜：“那啥，我可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呵呵呵。”
　　朱女士摇头：“本来我看你的面相，剑眉凤目，风雷隐隐，贵气莫测，谁知道命相竟然一般，可惜了。”

　　方绯心想，封建迷信搞得很真的样子，再说听起来也不怎么样，隐隐啊莫测什么的，都不像是好字眼。她是个俗人，只能理解漂亮不漂亮，有福气啦，旺夫啦这样的形容词，不过为了表示对新领导的诚意，她还是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照您看什么时辰比较好？”
　　朱女士紧盯着她看：“当然是午时。”看对方一脸小白的样子，补充一句：“就是中午12点。”

　　方绯突然有点儿紧张，嘴干：“为，为什么啊？”
　　朱女士微笑，笑容很是神秘：“因为…你知道秋后问斩吧，那天正午，以前是朝廷批量砍头的时候嘛，很厉害的。”

　　方绯……女士，这也算好时辰呐？

　　朱女士：“总之这个时辰出生的人，八字极硬，锐不可当，无所不克，遇鬼杀鬼，遇神杀神。唉，可惜了。”
　　“啊可，可惜什么？”
　　“本来想着，难得看着你顺眼，可以带在身边避邪呢，啧啧。要知道，我缺一个助手，待遇可比你应聘的这个位置好多了，起码工资翻一番。”
　　“啊？那可真是可惜。”方绯艰难地赔笑，心里面的小人儿一面为了“工资翻一番”自插双目，一边忧虑如此草率决定员工待遇的公司的前途。还有，为什么总管助手会比总经理助理工资翻一番？

　　朱女士不动声色扫描对比了她前后的表情，得意地弹弹鲜红饱满的指甲：“好吧，你已经通过面试了，从今天开始算上班，基本月薪税前7000，出任务有特殊津贴，视任务难度而定。这本是公司的规章制度，里面有员工的权利和义务说明，你学习一下。”
　　方绯赶紧立正站好，恭恭敬敬接过朱女士手里的小册子，一边为竟然如此优厚的待遇激动万分（7000！），一边疑惑这么草率的面试，难道公司不会受到不利的影响么？

　　她是个老实孩子，忍不住就问了：“这就算面试了？我还以为像以前的公司那样很正规的……”
　　朱女士：“怎么个正规法？”
　　方绯比划一下：“前面一排面试官……”看一眼穿深V领大摆裙打扮性感的朱女士，把‘着装正式’四个字给咽了：“很庄重的，每人提一个问题，还打分那种……”
　　朱女士十分不屑：“我们公司很忙的，没空搞那一套，只有闲的无聊或者是乱到要倒闭的公司才会这样——你以前那个是哪一种？”
　　方绯羞愧：“大概都占着……”

　　朱女士的表情是“我就知道会这样”,她想起另外的事来：“薪酬待遇方面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方绯：“没有了……我很满意。”
　　朱女士：“真的吗？好吧。不过呢，前几天公司单身宿舍空出来了，按照规定，单身员工可以申请免费入住的，你需不需要？你是单身吧，带家属不可以的。”

　　“那个，有两只狗……”
　　朱女士的眼睛微咪，嘴角翘起，表情看起来莫名眼熟：“两只…狗啊，我们都喜欢宠物，不要紧。”
　　方绯几乎都掩饰不住开心了：“真的吗，太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
　　朱女士：“随时欢迎。毕竟，吃住在公司才可以更好的为公司服务噢。”
　　“那，那明天可以吗？”耶耶，正发愁房租到期了没钱呢，老天助我！

　　“当然，”朱女士眯眼看了她十秒钟，点头在她的资料后面飞快写起来：“回头我会让她们给你打扫一个房间的。我想想，嗯……标准是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和厨房，但是不许有家属和访客，嗯……你喜欢二楼带大露台还是一楼带小花园？……有狗的话一楼好了。Ok，就是这个房间，我会让他们配好家具电器和宽带……你需要一个钟点工吗？不要这个也是公司付费的……嗯？需要啊，呵呵，那就配一个好了，每周一帮你彻底打扫一次。一会你去人力资源部报到的时候把这个给他们，明天你就可以搬进来了，然后……后天正式上班，可以吗？没问题吧？
　　另外，要不要预支一段时间的工资？哦，好吧，反正以后缺钱了可以预支最多三个月……有什么个人喜好和特殊口味的话，员工食堂可以备案，也可以提供预先订餐服务，小动物也可以点餐，我们这里宠物很受欢迎，尤其是……嗯…如果你家的宠物够特别……哦，真的吗？我真是好期待看到它们……呵呵呵呵。”

　　面试结束，读完个人资料背面朱朱女士手写的那做梦一样的待遇，方绯幸福的几乎要泪流满面，我的亲四舅老爷啊，这是共产主义到了吗？我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吗！

　　看着方绯因为喜悦而欢快离开的背影，朱女士忍不住舔舔指甲：人类真是需求特别低的生物啊，这让人家很不好意思涅～难道这就是这个物种能够如此旺盛的终极原因？这可是给少东家招助理啊，就是得要个与众不同的，这个可爱的人类绝对不是一般货色，少东家您可瞧好吧。呵呵呵呵……

　　第二天，方绯欢快的整理了行李，怀抱着炸着毛的胖子和东张西望的小美，搬进了新宿舍。

　　新宿舍藏在办公楼后面，是一栋假山和花木掩映下的二层联排小别墅改造的。她被分在了东边的一楼，房子很小，五脏俱全，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不算小的卫生间，推开客厅的门，外面直接连着一小块圈起来的花园，很久没有人打理的样子，长着一片毛茸茸嫩绿可爱的小杂草。再仔细一看，公司体贴的连锅碗瓢盆被褥都准备好了，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太感谢了，太体贴了！”方绯拉着陪她来的后勤部小姑娘小米的手，再一次表达内心对组织无尽的敬意和爱戴。
　　小米是个温柔可爱的姑娘，就是此刻表情很古怪，忧郁中带着点忐忑地看着她：“你真的要住进来啊？仔细看看哪里有不合心意的地方，要是不满意的话尽管搬走好了，原来住在这里的沙大人和方姐姐他们都搬走了。真的，我也住在外面，其实在外面住多么自由啊，还能融入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真的，你再想想呗？”
　　“不用想了！”方绯挥手：“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融入社会，我现在应该融入公司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说完，她在小米欲言又止的目光里一手拎着行李，一手夹着胖子，头顶小美，拖家带口勇敢的入住了。

　　虽然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做为筑巢意识较强的雌性，方绯还是象征性的打扫了一遍，安置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杂物，趁着天黑之前还把外面可爱的草地浇了一下，还兴致勃勃想象了一下今后的种植计划。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为了给同事个好的印象，很早就上床睡觉。本来以为太兴奋了会睡不着，却一夜好眠，梦都没做。

　　夜半，有窃窃私语声：“一个人类竟敢呆在少爷的领地范围内，竟然还如此镇定自若，阿丑觉得她不是个一般的角色！”
　　“当然，你敢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哼！”胡乙睡在方绯床前的绒毛垫上，闭着眼睛不动：我才不告诉你们是因为她迟钝呐。
　　一个黑影显露出来，张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凑在玻璃上往里看：“愚蠢的人类在哪儿，哦哦哦，是个母的，哦哦哦，长得不错哦，哦哦哦哦哦哦。”
　　胡乙……继续假装没看见，睡觉。
　　小美被惊动到，伸着细嫩的小爪子伸了个懒腰：“乎——吱？”好奇地跳过去隔着玻璃和那双眼睛对望。

　　“咦咦咦，这是什么，一个漂亮的狐狸小姐！”那大眼睛眨了一眨，靠近玻璃，整个样子露了出来，竟然是一辆色彩绚烂的甲壳虫汽车，一双明晃晃的大车灯眨巴着，慢慢穿越玻璃开进房间：“hi，漂亮小姐，初次见面，拥抱一下吧。”

　　小狐狸人立起来，用鼻子闻闻汽车，轻轻打了个喷嚏，很嫌弃的扭头，细声细气说：“什么嘛，人家才不要哩，人家只和哥哥好。”
　　“耶耶耶，会说话的哦，哦哦哦，我也是哥哥，我是阿丑哥哥哦，狐狸小姐怎么称呼呢。”花里胡哨的小汽车很激动，伸出花纹轮胎来给小狐狸蹭痒痒。
　　小狐狸娇声娇气的：“人家叫小美。”

　　突然有个妩媚冰冷的声音响起：“叫小美啊，请问你姓什么呢？”
　　小狐狸吓得往后一缩，缩到胡乙身边：“啊，不……不知道。”
　　说话的赫然就是朱朱女士，黑暗里眼神有点儿邪恶地招手：“小美哦不要怕，姐姐给看看小美的尾巴哦~”
　　小美抱住尾巴往后蹭：“不要不要，人家是女生不许看……”

　　可朱朱尖尖指甲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不得已，胡乙只好从伸着懒腰“醒”过来。
　　“今天晚上的客人真多，不请自来可有点儿不好吧。”茅山弟子还是有点儿气度的。
　　“客人？”朱朱女士微笑着：“房产证可是我的名字哦。”

　　“哼，”胡乙站起来，忽然显出原身，九条巨大的尾巴，像孔雀开屏一样在空中挥舞：“那又怎么样啊？”
　　“哼！”奶声奶气的小美也站立起来，学着胡乙的样子，露出小红尾巴开屏，竟然也是九条：“怎么样嘛！”

　　好多年未见九尾了，一来就是两个，朱朱后退一步：“没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少爷小姐出来历练，提前拜访一下以免失礼。”
　　“无量天尊。”胡乙装模作样：“小道一直在山中修行，家师一向不理世事。”
　　“无样~尊”小美含含糊糊：“修行的！不理不理。”

　　也是，两个珍稀的九尾狐，看起来也不太可能是野生的，看起来是有来头的……朱朱看一眼熟睡的方绯，轻啧一声，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来是世外仙长座下的，失礼了。欢迎入住，告辞了。”来日方长哦亲。
　　阿丑絮絮叨叨：“小美小姐再见，晚安阿，我就住在隔壁，如果小美小姐无聊可以来串门，不过主人在的时候可不行，主人不在的时候尽管来，阿丑哥哥带你兜风去，记得一定要来啊，我也会常常过来——啊，朱朱小姐，你好粗鲁，我都掉漆了。”
　　胡乙：“哼。”
　　小美：“嗯嗯~哼~”

　　送走不速之客，胡乙几乎立刻就瘫倒缩回胖子的样子，他现在完全不敢擅动法力。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听到雷声劈下来，松了口气，他立刻面对小美：“竟然会说话？嗯？你竟然敢骗我，你是谁家的？”还没有成年，那就是天生九尾，谁家里也不可能把如此珍贵的后代随便抛弃，那么是离家出走还是被拐卖了？

　　小美：“小美和哥哥不是一家吗？”
　　“别装了，你之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吗？青丘、昆仑还是蜀地？你的家人呢？”
　　“小美不知道，小美以前没有家人，小美的家人就是哥哥和妈妈。”蹭啊蹭蹭。
　　“小骗子！”胡乙看了看娇滴滴的小美，露出尖牙齿恐吓：“血统如此纯正，绝对不会是野生的，你到底哪来的？你姓什么，叫什么？”能出九尾狐的也就那几家，被他们以为自己诱拐他们家珍贵的小的母的崽子……后果一定很可怕。

　　“小美不是骗子，也没有家人，以前没有名字。”小美在胡乙的逼视下，很快红了眼圈，一会儿就眼泪汪汪，最终变成宽面条泪：“哥哥欺负人，妈妈，妈妈。”然后就爬上床钻进方绯的怀里去睡了。
　　胡乙……深深的觉得下山是个严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