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谈天

5、BOSS归来

　　第二天，方菲脸色红润脸蛋饱满（伙食太好不可避免胖了）的走进餐厅，惊喜地发现谢大厨又抽疯了，竟然准备了比往常丰盛不止三倍的早餐，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美食绕大厅一周,几乎排到了院子里，简直就是一个满汉全席！
　　方菲兴奋了，拿起盘子就开始了艰难的甄选和搬运美食工作。

　　一边拿，一边注意到从餐厅里的小帮厨们，从夏大到夏十五都站在餐桌穿着一丝不苟厨师服站在餐桌边，神色紧绷，胆子最小的夏二还时不时抹一抹脸上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方菲小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如临大敌一样？”
　　夏二：“总总总经理回回来了。”

　　方菲：“哦，难怪，总经理会来餐厅吃饭？”总算要见到真人了。

　　夏二脸色惨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什么？总总总经理会会会来来来......”
　　夏大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拍到桌子底下：“笨蛋，总经理怎么会亲自来吃饭？谢老板早就亲自带人把早饭送过去了，你不知道啊？”

　　方菲：好吧，果然是大BOSS的派头，可是：“那你们做这么多菜是干什么？”
　　夏大：“谢老板说了，总经理一回来，这饭吃了这顿不定就没了下顿，争取让大家尽量吃好每一顿。”
　　“也是，”方菲点头：“有今天没明天的，再给我来点那个，还有那个。”谁是被开除走人中最高危的那个从来没有过的总经理助理呗。

　　“呕”一声，这是夏二，竟然真的晕过去了。

　　顶楼，上班没有多久，已经有一群人在楼梯口摆出恭迎的姿态，打头的是今天打扮得格外艳光逼人的朱朱大人（可惜板着脸跟所有人都欠她钱一样）。她后面跟着好几个人，方菲目前只认识后勤总管归语迟归大人以及方菲一直以为是门卫的老沙。
　　站在最后，怯生生跟在一群人后面陪站没有人理睬的小人物是方菲。

　　电梯门开了，一个活泼高亢的声音响起：“大家好哦，噢，大人们都来了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用不用这么早的呀？太早了，过会儿您们再来吧。”
　　BOSS这声音？方菲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 一个染着彩色头发，穿夹克衫哈伦裤，挂着亮晶晶装饰品，浑身上下颜色绝对超过七种的小男生歪歪扭扭扶着电梯门笑呢，发现方菲打量的目光，冲她飞了一眼。

　　方菲默然，虽然她觉得公司有很多不怎么靠谱的地方，但是总经理绝对是最不靠谱的了。
　　朱朱大人虽然表情是在笑没错，但脸色都青了，说话时面部肌肉咬太紧带着金属音：“不太早了？都快十点了。”
　　总经理摇头：“啧啧啧，朱朱大人，您总是那么不够淡定。”

　　“呵呵，”朱朱大人眼睛里面射出的不是目光，是飞刀！她一下把花里胡哨的总经理推开，走进电梯：“都愣着干嘛，没听见让咱们淡定吗，回吧。”

　　一群人愁眉苦脸跟着进了电梯离开，只剩下方菲和总经理大人面面相觑。
　　方菲赶紧鞠躬：“您好，我叫方菲，新来的总经理助理。”心里很怕这个不靠谱的总经理神来一句：“哪个总经理的助理？”

　　没想到总经理大人毫不在意，很是“平易近人”地视察方菲那个满当当的小格子间，坐在方菲的转椅上好奇地转了两圈，一眨眼功夫就乱翻了起来：“给我泡个好茶喝喝。”
　　“是的。”
　　等方菲泡茶回来，她的东西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小时候小儿多动症没治好的总经理居高临下坐在桌子上，拿脚踩着椅背，手里翻着那本帧精美的《南海集团——新能源及可再生资源发展有限公司规章制度大全》，跟看笑话大全一样咯咯咯乱笑。

　　有什么....好吧，这个什么狗屁制度是蛮搞笑的，但是有必要笑成狗一样吗，还有，作为一个拥有超豪华办公室的总经理，门都不进偏要来坐助理的桌子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难怪都说富不过二代，这样的接班人不败家才怪，方菲心里面狂吐槽，迫于丰厚的待遇保持了冷静，默默端着茶献上。
　　总经理且不着急接茶，先打量方菲一圈，方菲最近被围观习惯了，从容保持恭谨的姿态打量回去，这一看，百感交集：这位长着一张十分眉清目秀鲜嫩可口的小鲜肉脸，稀里哗啦的衣服下的小身板下瘦归瘦仿佛还有点小肌肉——我会告诉你方菲这个外表矜持内心狂野的大龄女汉子其实好这一款吗？
　　热茶在手，意淫在心，方菲......这就是姐想泡的那种......我和小总裁不得不说的故事一二三......

　　想象力的翅膀还没有展开，总经理可爱的小脸就凑近了：“你脸红了哦，在想什么？”
　　方菲立正：“没想什么，总经理，请喝茶。”
　　“呵呵呵呵，你可真有意思，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总经理了呢？”
　　废话，不是总经理用得着朱朱大人他们亲自来迎接？方菲一边腹诽一边拍个马屁：“看您这气派就特别像......”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好吗！

　　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总经理大人忽然严肃下来，放下茶杯立正面对电梯，方菲吓一跳也赶紧站好，电梯“叮”又开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穿黑色衬衫、黑色领带和黑色西装，偏又黑得有深有浅，质地光泽不同，完全单调顺色的感觉，反而很衬来人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和面无表情又冷又酷气质——方菲忽然心跳起来，立刻觉得这一款也好想...被泡啊啊啊......

　　可惜酷男眼睛撇都没撇她，被方菲膜拜打量许久的原木雕花大门无人自开（电动感应的高级货吗？），酷男径直走了进去，小总经理殷勤小跑跟在后面：“少爷，您休息好了吗，朱朱大人已经来过了，随时等待您的再次召唤。”

　　这又是何方神圣？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方菲纠结了几秒钟，想起自己总经理助理的角色，决定跟上总经理大人的步伐，硬着头皮迈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简洁的黑灰色大理石墙壁，显得更高更阔，五个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波浪纹的天花板中央垂挂下来，明亮的让人头晕。酷男稳稳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总经理”大人殷勤侧立一旁。
　　到底哪个还是大BOSS一目了然。
　　果然，酷男的目光终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钟，眉头隐约皱起，大约很嫌弃的样子。
　　“总经理”：“少爷，这是朱朱大人专门为您聘请的助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方菲紧张鞠躬：“总经理好，我叫方菲。”

　　正牌总经理跟没听见一样，理也没理她，大约只是嘴角的轮廓有那么一点细微的一撇，冒牌货立刻兴高采烈摆手：“总经理现在不需要你，出去吧。”
　　方菲走之前忍不住看他一眼，混蛋，竟然冒充总经理欺负纯真的新人，给姐等着。

　　拿纸裁割小人还没来得及打，冒牌货溜溜达达出来了，仍旧过来坐方菲的桌子，妄想踩椅背的时候，方菲怒目：哦，这不是总经理大人吗，怎么不在里面坐？”
　　冒牌货笑点不是一般低，又咯咯咯咯笑成狗了：“我可没有答应你哦。”
　　方菲：“你也没否认！”
　　冒牌货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卖萌：“人家开个玩笑啦，美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丑，是少爷的跟......助理哦。”
　　方菲：“不是说总经理没有助理吗？”
　　阿丑：“我是少爷私人的.......对，私人助理。”
　　“哦。”方菲心情陷入新的低谷：“总经理有助理了，那我怎么办？”

　　阿丑点头：“对，没你什么事，我估计一会儿总经理就会让你走人。”咯吱咯吱笑得更开心了。
　　方菲......
　　阿丑：“我要是你，马上就拿东西走人啦。真的，走吧走吧，拜拜~”
　　方菲气的不想说话，阿丑还已经唱开了：“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这个工位给阿丑大爷留下~”

　　他唱着就开始挤开方菲，在此翻弄起工位里的东西，估计已经想好怎么占用了，美得不行，非常欠揍得样子，方菲好想在他那眉眼精致的小嫩脸蛋上来那么一下。
　　忽然听见头顶有人冷冷一笑，朱朱大人等一群人去而复返，就站在工位外面：“公司工位属于员工个人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地，未经许可入侵者，方助理，公司规章制度上怎么说的？”
　　方菲早就站起来了，这个她还真有印象：“级别高属于例行公事，级别低属于以下犯上，情节特别严重的——”
　　朱朱大人嚣张一笑：“情节特别严重的由被侵犯者自行处置。”
　　阿丑满不在乎：“我这就例行公事检查检查而已。”
　　朱朱大人欢快的笑了：“呵呵呵呵，我差点忘了说了，方助理作为公司特别聘请的总经理助理，级别仅次于部门主管，鉴于她表现良好，素质极高，从今天起已经转为正式编制。所以，她可以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一个以下犯上的——公司编外非正式务工人员，简称临时工。”

　　阿丑......张了半天嘴，才勉强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朱朱大人，您是来找少爷的吧，他在里面等着大家呢。”
　　“哼，”朱朱大人的脸色又晴转乌云了，眼波一横：“方助理，总经理办公会你来做会议纪要，走吧。也给你的下属一点时间，帮你把工位恢复原状。”
　　方菲赶紧跟上：“是是是...”
　　南海集团的办公室斗争比原来的公司还要激烈，必须抱紧朱朱大人的粗大腿，因为她别无选择，总经理大人的大腿过于粗壮，且已经挂了一个让朱朱大人都忍让三分的逗逼（一见面还和自己结了梁子），看起来没法抱了。

　　再次进入总经理大人的办公室，土鳖方菲发现BOSS的巢穴比想象中的还要土豪，因为总经理他老人家并没有坐在原来的办公桌后，而是已经沉默地坐在了第二重门内的豪华会议室里，见大家进来，放下手里的文件点点头。气氛压抑的会议开始，朱朱大人报告最近的工作内容，相关部门主管挨个补充，方菲玩命记录——虽然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懂，总裁大人自始至终面无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反应，方菲简直以为他是个聋哑人。有一个装逼到这个份上的老板真心累，朱朱女士大约已经放弃了，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说明一番，也就结束，全场开始静默......

　　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静默期后，总经理大人开口了：“不行。”
　　......
　　“咔嚓”朱朱大人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了，指甲深深陷入了厚重的实木桌面：“哪个不行，请您说具体点。”
　　“都不行。”总经理大人无情的说完，手指在桌子上弹了一下，门外就传来了阿丑那讨人嫌的声音：“少爷，黄先生来了。”
　　门打开，一个细眉细眼的小个子男人走进来，深深鞠躬：“见过大人。”
　　总经理大人点点头。
　　小个子男人得到某种许可，笑眯眯走近拉开朱朱大人对面的座位，坐在了总经理的左面第一个，他客客气气自我介绍：“各位好，鄙人黄尚，很高兴能和大家共事。朱朱~好久不见~”
　　所有人转头看总经理。
　　总经理大人：“新的总监。”
　　朱朱大人头发都炸开了，一脸戒备愤怒：“你！什么意思？”
　　黄尚下意识缩缩头：“副的，副的，哈哈，哈哈，总经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协助朱朱你的工作哦，合作愉快。”

　　“我？和他——”朱朱大人跳起来两手按桌，手下厚实的桌子发出喀拉拉纤维断裂的声音,一副下一刻就要跳到对方身上撕扯的样子，眼睛睁得都要圆起来了，闪着绿光（肯定带美瞳了），可怕极了。
　　“朱朱大人，您稍安勿躁，先看看这个。”黄尚一边生硬的把身子往后挪，一边把一个厚厚的文档袋推给朱朱大人：“这是我的投名状哦。”

　　“少卖关子，给老娘说清楚点！”朱朱大人手下的桌子发出咔咔的呻吟。
　　“恕我来晚了，我昨天天一黑就去了本市一个副市长家里，就是临河街立体停车场项目的主导人，发现好多和他收入不符的物品——这里面只是清单和照片，朱朱大人对实物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哦。”

　　朱朱大人盯着文件袋不语，黄尚转头向总经理介绍：“我已经和这位市长大人简单谈过了，他很严肃的表示，临河街那块关系着城市的生态平衡和周围社区人民的福祉，他最近接到很多群众反对的声音，深觉不妥，为了响应国家环保可持续发展的号召，决定慎重考虑此类项目的开发，转而加强保护。”
　　总经理大人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朱朱大人：“这不符合公司的原则，我们一直避免用非常规的手段——”
　　黄尚：“所以，多么简单的小问题啊，拖在这里迟迟无法解决，牵扯我们宝贵的精力和时间——虽然我们这些老东西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朱朱大人，形势不容乐观，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呀。”
　　朱朱怒吼：“可这是违反安全法则的，如果我们开了这样的先例，随意扰乱人类社会的秩序，是对所有生命的不负责任！”
　　黄尚微笑：“啧啧，我也同意。所以，你要眼睁睁看着它变成立体停车场了？朱朱大人，您管理这个公司入戏太深了。”
　　朱朱：“我必须要保护我的员工，你这样不可避免的会带来牺牲。”
　　黄尚：“那又怎么样，个人的得失不算什么，现在还有更多的地方，可能是你、你或你的故土正在沦陷，我们没有时间等下去了。让擅长的人去做擅长的事情，在下是这方面的专家，众所周知，我们家族拥有丰富的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

　　朱朱：“我们也在努力，一直都有成效！”
　　黄尚看着她，摇摇头：“朱朱，别自我欺骗了，瞧瞧你，束手束脚的东西太多了，哪还有以前的风采。”
　　“以前的风采？”朱朱冷笑：“也是，以前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是碎片了。”

　　两个人针锋相对，站在总经理旁边的阿丑眼睛一转：“别这样嘛，朱朱大人，您也不是那么清白，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普通人类吗，还安排到总经理的身边？”

　　方菲......什么叫做普通人类？
　　朱朱：“她——”

　　“好了，”一直沉默装13的总经理大人，忽然开口：“我已经决定了。”

　　朱朱还要不服，刚要开口，忽然间，有尖锐地声音响起：“红色一级警报，红色一级警报。”
　　老沙第一个反应：“是东海那边来的。”他一挥手，墙壁上的浮雕壁纸两边卷开，巨大的液晶屏显示出来，一片红与黑的火海中，有人歇斯底里的喊叫：“东海漏油了，请求紧急支援。”
　　朱朱：“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整个近海都是原油，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什么进展？”
　　“肇事的人类还在开会，东海的水族已经在集结，请求南海集团支援，要快，污染的面积正在越来越大的！”

　　总经理站起来：“我和阿丑先过去。”
　　朱朱：“阿丑去了发回定位，我们不能分散开，这种情形分开很危险，也不利于救援。”
　　归语迟也站起来：“我带后勤人员随后赶到。”
　　黄尚：“你们不行，那里对你们太危险，在家里看家。”
　　归语迟身边一个美貌的妇人猛地拍了桌子：“谁说我们不行，这个时候还看什么家？”
　　朱朱：“归夫人少安毋躁，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你们的确不适合去。”她这次倒是和黄尚没有分歧。

　　归语迟急得脸都变成红色，老沙拍拍他的肩膀，颤颤巍巍：“你还是准备可能需要的物资运过去吧，人受灾了有人管，我们海族受灾了就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归语迟：“知道了，我立刻去整理清单，购买需要的东西。”他看一眼总经理，对方点头：“不用省钱。”

　　一片忙碌，坐在桌子边角越缩越小的方菲把呆滞的目光从被朱朱大人抓得裂开，被归夫人又拍得更裂的桌子上移开，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再看看大屏幕里面比3D更加真实，几乎要破墙而出的黑浪滔滔，红火连天，觉得信息量好大好大，愚蠢的人类没有办法消化。

　　下一刻更让她无法消化的事情发生了，一张可爱正太脸的阿丑，摇身一变，变成一架小型飞机，机身上还像模像样印着东方航空的标志，只两只眼睛过于活泼了一点，乱眨一气。
　　“啊！”方菲忍不住尖叫一声，脑子里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总经理的办公室果真好大！”。

　　尖叫声终于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大家之前吵架时就过于投入，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只真·人类，正被总经理办公会的神展开吓得小脸惨白。

　　这个新能源与可再生资源发展有限公司到底是个什么鬼公司啊。
　　阿丑牌飞机十分人性化睁大眼睛扭扭鼻子，下面瞬间裂开一张嘴：“噢噢噢噢，差点忘记了我们的助理小姐哦。一起走吧。”
　　大嘴一张，方菲就瞬间被吸入飞机肚子里，下一刻，驰骋万里而去。
　　归语迟迟疑一下：“方小姐对于我们什么都不知情吧，这样好吗？”
　　朱朱扶一下有点乱的发型：“反正都这样了，大概不至于吓死吧，我给她算过命相，贵重长寿得很。”
　　归语迟：“可是毕竟...”
　　黄尚冷冷打断他：“一个人类而已，多少条命都不能活过这次，也不能少了人类。”
　　短暂的沉默，众人继续各忙各的，这个姑娘也算是倒霉，出现在这么一个关口，所有人对人类的仇怨上升到一个新的高点，她就是现成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