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戏梦》汤小圆同学

9、第 9 章

　　第九章

　　秋尽冬来，萧索的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整个赵府的人都知道，这座大厦即将倾覆，府内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夜将过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同催命一般惊醒了门房。然后黑漆的房间一间一间的亮起来。

　　“泽羽，发生什么事了？”赵老爷年岁过大，本身就少眠，一点细微的响动就直接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他披着外袍起身，看着站在门外的齐泽羽。“老爷，刚刚布庄来人，说是一帮衙役正在搜查。”齐泽羽恭敬回禀，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老爷来出面的，但是他还是让人去通知赵婧。

　　“你跟小姐说了？”赵老爷问齐泽羽。

　　“嗯。”即使赵老爷不愿女儿担忧，但赵婧从小就将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的很好，在这些事情上，她比赵老爷更为熟练。

　　“嗯，你跟我先去布庄看看情况。” 赵老爷神色一凛，迅速换衣服跟着泽羽一起前往官衙。

　　“这又是那个天杀的崔家弄出来的事吗？”一路颠簸

　　“很有可能，老爷还是小心为好。”齐泽羽扶着赵老爷下轿，身后跟着四个人是他之前请的护院。

　　布庄大门敞开，宅子里被火把照得通明，火光熊熊让赵老爷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齐泽羽扶着他走进去，就看见本县捕头气势汹汹站在前院，布庄的男女老少被衙役围在院中，另有几个正在院内屋内来回查看。

　　做工的看见东家来了，惊恐害怕的心情瞬间缓解不少。

　　“路捕头，今日到访所为何事？”齐泽羽陪着笑脸首先迎了上去，他们赵府常年经商各地府衙都有打点过，本地更是不例外的。齐泽羽跟这位路捕头还是有一些交情的。

　　“呦！齐兄，齐大管家！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路捕头看到齐泽羽立刻豪迈地大声回应。

　　齐泽羽心中很是冷笑，明明前个才一起喝酒，今儿就好久不见。“是啊！好久不见，今儿路大捕头到我们这小布庄干嘛来了？是不是想给弟妹找几块好料子做衣服，就包在为兄我身上，改明我让婆子给你送家去。”

　　“那就多谢齐兄了！”脑满肠肥的路捕头听到这儿，立马和齐泽羽勾肩搭背哥俩好。全县上下谁人不知赵家的锦绣庄出的缎子堪比贡品，一匹缎子值千金。

　　“这大晚上的，看兄弟们也都累了，今儿就让他们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儿杏花楼我做东，请兄弟们好好聚聚！”更是豪迈地拉着面露贪欲的路捕头直直向外走。

　　“齐兄，小弟今日前来是有公务在身......”路捕头面色为难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齐泽羽如何拉他，脚下一步也不动。

　　“公务？”齐泽羽好像这时候才看到那些在屋子里翻来找去的衙役们，诧异地看着路捕头。“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布庄怎么了？”

　　路捕头在齐泽羽耳边小声地跟他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刚刚有人在大牢，我们追着他到这里，亲眼看见他翻墙进来了，这才开始搜查的。多有叨扰希望齐兄不要见怪，毕竟公务在身，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这时赵老爷才穿过人群向路捕头这里走过来，直接走到齐泽羽和路捕头面前，严厉地看着齐泽羽。“泽羽，这是怎么回事？”

　　齐泽羽回过身，让人搬了把椅子恭敬地请赵老爷坐下，旁边摆上小茶几，沏上茶。“老爷，没事，这些差役大人是来捉拿逃犯的。”

　　“哦，那就好，这里里外外都搜遍了，犯人可能已经跑了吧！”赵老爷自持身份连看都没看路捕头一眼，只是了解情况，就坐在上位径自喝茶。这里的茶是婧儿专门着人准备的，以备他在布庄落脚时喝，整个赵府所有产业准备的都有，他爱喝的茶，他爱休憩的塌，所有他习惯的东西每个地方都有。

　　路捕头看自己的属下拿着火把将整个布庄全部搜了遍，也没发现逃犯的影子，也就作罢。“兴许是又翻院墙跑出去了，赵老爷，小人告退。”

　　路捕头带着人就像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离开，齐泽羽安抚所有工人一一回去休息，才转身回到赵老爷身边。

　　“泽羽，你说这是真有逃犯？”赵老爷坐在那里已经琢磨半天了，这深更半夜明火执仗的大肆搜查，结果就这样不了了之？事情简单直白的让人想不透。

　　“我常年跟这个路捕头打交道，有点贪财贪酒，但为人还是很耿直的，应该没有什么其他事。”当齐泽羽看到是路捕头带队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毕竟每一段时间的岁贡都是稳稳妥妥的。

　　“多事之秋已过，这严冬也不让人省心啊！我们赶快回去吧，婧儿一定担心不已。”赵老爷喝完最后一口茶，就起身回程。

　　回到府里，赵老爷见到女儿之后，就回屋休息了。毕竟身体已经在那里放着，这么来回一折腾，确实累了。

　　赵婧就留下齐泽羽了解详情，当知道事情的经过，赵婧心中总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现在崔家的野心早已暴露，在得知女儿死讯之后，她一直在等待崔府出现什么后招，提心吊胆的到了今日。

　　原本虹染来叫醒她的时候，她的心反而一松。等待已久的事情终于降临，她也许就可以在今日解脱。全力以待，最终等来却是挥空的一拳。

　　天色未明，赵婧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睡意。

　　※※※

　　“虹染，什么时辰了？”赵婧问一直候在外间的虹染。

　　“卯时了，小姐您要再睡会儿吗？”虹染举着烛台走进来，将屋内一一点亮。

　　“不了，去把药给我端来。”赵婧单手撑着床板艰难地坐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无力的手指尖，泛着死气的黑隐藏在惨白的皮肤下。轻轻呵气，给冰冷的指尖带去一丝暖意。

　　砒霜，赵婧从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渐渐消失在这个最为普通的毒药之下。如果是氰酸钾多好，实在不行那些成名于世见血封喉的毒药也好，就不用受这么多的折磨。就好像时光渐渐流逝在指缝间，你握得越紧，它流失的越快，人生成倍的快进着。

　　赵婧痴傻地瞪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形销见骨的身体。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病，就连虹染他们也不知道，赵婧严令诊治的大夫不漏口风，当时黄药师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口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庆幸。

　　她和莹儿现在是父亲活下去的动力，一旦这些动力不在，全天下就真的只剩她孤身一人了。不能让父亲知道她已经活不了一年了，不能让父亲知道莹儿已经不在了，不能让他再为自己受任何打击了。

　　“小姐，你这药喝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为什么还喝啊？那个黄少爷我看就是个骗子，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走了！”虹染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来，放到一边之后，又倒好热水伺候赵婧洗漱。

　　听着她的抱怨，赵婧难得展颜一笑，手浸到热水中，这时候血管中冰冻的血液才开始融化，在血管中缓缓流转起来。“虹染，总有一天你可能会把这话咽回去。”

　　“怎么？我有说错吗？”虹染很是不服气。

　　黄药师走的时候，在赵婧桌上留下了两张药方，一张是给赵老爷的，一张是给赵婧的，赵婧直接就交个下人按方抓药，完全相信上面的药能对症下药。而虹染一直不以为然，她看着赵婧即使吃药还是一天天虚弱下去的身体，怎么都不相信那个冷面男人。

　　“是是是，你没有错。”赵婧不跟她争执，之前说了很多次，但虹染已经将黄药师=骗子这件事情深深刻在脑海里，任凭赵婧怎么解释也没有一丝动摇。这一次是第几次失败，赵婧已经数不清了。“今天天气看上去不错，我们去城外走走吧。”

　　正在给赵婧梳发的虹染小心翼翼地透过铜镜看了她脸上的笑容，将那几缕苍白的发丝藏在她的发髻里面。。“嗯，好的。”

　　赵婧面带笑容看着镜子里一身白衣的自己，不停地打量虹染给她梳的发髻。“一会儿叫下人备车。”

　　“是，小姐。”虹染恭敬答道。

　　今天，是莹儿小姐一个月的日子。小姐说的走走，是往莹儿小姐塚前走走。

　　打理好一切，赵婧坐在外间的板凳上，端起那一碗温度刚好适宜的药一饮而尽，就像她最近每天做的一样。然后执筷，斯条慢理地吃完她的早餐。

　　饭后，虹染将所需的一切东西都准备好，赵婧才慢慢踩着悠闲的步伐，踱出赵府。虹染将她们带的东西，先放在车中，然后扶着赵婧上车。

　　“小姐！”

　　当布帘垂下的那一刻，赵婧听到齐泽羽焦急的呼唤。声音恐惧地颤抖着，她完全能感受到齐泽羽心中的恐慌。心脏猛地一坠，赵婧立刻掀开布帘，一纵身跳下马车，迎向正快步跑过来的齐泽羽。

　　“可是我爹出什么事了？”赵婧直接就问。

　　“老爷......老爷他......”齐泽羽不停地大声喘气，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但赵婧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拉起长长的裙角，就不顾一切地向内院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