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幽梦）假若我们能够这样》拓跋哞

16、十七

　　一、

　　从头开始

　　…楚濂苦笑，“人都是会变的。”…

　　池乔站在门外等待了许久，他的身子站得笔直，眼神牢牢地注视着店里的两个人影。

　　夜幕已经悄悄地降临了，两姐妹的脑袋离得很近，凑在一块儿。店里的橘色灯光很是昏暗，但在一刻，却显得格外的温馨。

　　“家里又不是咖啡馆，谁家的卧室用珠子做窗帘！”绿萍挺直了腰板，往窗外一瞅，正好对上池乔的视线。好似是受到了惊吓，她又极快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你懂什么！”紫菱不屑的说道：“珠帘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东西，你有空多读读诗词就知道了！”

　　“噗哧！”绿萍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顶，却发现她已经长得同她差不多高了，只好转而帮她捋了捋长发。“我怎么敢和我们家的诗词专家争奇呢？你也知道我是读理科的，对这方面没太多的研究。”

　　高一分班绿萍和池乔都选择了理科班就读，而安琪对理科方面较弱，便选择了文科，与她们分开了。

　　“选定了这一串么？”绿萍又问。

　　紫菱爱不释手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手上的珠帘，一听她问起，连连应声道：“对，对，就是这个！”

　　绿萍付了钱，池乔连忙走了进来，从她的手中接过已经包装好的珠帘。

　　“等下回家叫池乔帮你装上吧！”绿萍提议道。

　　紫菱一愣，不满地反驳道：“为什么不能让楚濂帮忙？他已经答应我了。”

　　绿萍慌张地转头看向池乔，对方原本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行走着，感受到她的视线后才露出一个令人放心的微笑。

　　“那倒也是，他已经陪我们逛了一天了，也该歇歇了。”绿萍说道。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元旦过后没两个月汪妈妈就为紫菱安排好了新学校，离家不远，是市里首屈一指的重点。但可惜紫菱在几个月的休息中荒废了学习，进校头一遭考试没考好，汪妈妈又塞了几万块钱、托了以前和她有几分交情的校长才把紫菱弄进了实验班。

　　但这事让汪妈妈失了面子，也叫紫菱对新学校的生活产生了抗拒。

　　绿萍事无巨细地询问紫菱在新学校新班级里的一点一滴，紫菱一提起自己的新班主任就一脸亢奋，嚷嚷着‘老巫婆’，直说她对自己有偏见，对自己的所有都指手画脚，并认为语文老师的教学方法有问题，不重视古诗词。

　　绿萍无数次想把话题带给池乔，但总是终结在紫菱的冷嘲热讽中。或者也是因为元旦的事儿，两人的关系稍稍有了些变化，但就先阶段而言，池乔可以说是绿萍最信任的朋友了。

　　拐进还珠路，又到了那条种满桂花树的路上。初春时节，这里的四季桂都开了，伴随着微风阵阵花香传入鼻腔，这种沁人心扉的香味叫人精神一阵，似乎浑身的疲惫和说不尽的烦恼都在这条长路上被消磨殆尽。

　　紫菱大笑着随着路旁的树狂奔而去，时不时停下来等待后面慢悠悠地前进的绿萍和池乔，并折下几株桂花藏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这样等到明天起床，整件衣服就都会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味。

　　池乔也靠近最近的一颗桂花树，从上头折下一株开得正盛的桂花递给绿萍，绿萍把它插在了自己的马尾上，还臭美地和池乔比了一个pose。

　　正当每个人都陶醉于这迷人的风景时，楚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应该说他很早就已经在了，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罢了。道路实在了太长了，视力再好的人也无法看清尽头站立那人的模样。

　　“楚濂！楚濂！”紫菱一看清他的容颜，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尖叫地朝着他扑了过去。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惊喜的问道。

　　楚濂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前方的绿萍身上，恍惚地回答道：“不…是啊！你不是留言说要去买珠帘挂在房间里吗！我想你总需要一个人来帮忙的，汪伯父又那么忙，所以……”

　　“所以你就当仁不让地过来为我排忧解难了！”紫菱满意地大笑。这使得楚濂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绿萍和池乔走了上来，他们有些疏远地和楚濂打了声招呼。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十分尴尬了。绿萍站到了紫菱的身边，仿佛一个守护者，拉开了紫菱和楚濂的距离。

　　“这个就是你们挑选了一整天的结果？”楚濂扫了眼池乔手中的袋子，问道。

　　“是啊！街上的商品的确有很多，但还没叫我挑到眼花缭乱。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失望！”紫菱说道：“现在能意识到珠帘意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就连绿萍所说的咖啡馆都鲜少使用了。我们逛了好几家店都只是单一的款式，毫无新意。实在是叫人失望！”

　　“这是因为你的想法太异于常人了！真是无法想象在你这个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还蕴藏着多少令人惊讶的奇特想法！这就像一个炸弹一样，你时不时地就扔出来一个，炸得我们猝不及防。”楚濂夸张地比划道。

　　“哦，楚濂……”紫菱的尾音上翘，有些像是在撒娇。“你真叫我伤心。”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楚濂故意顿了顿，然后恶劣地开口：“小鸭子。”

　　紫菱被恶心到了，做了个干呕的动作。“真恶心！”她评价道。

　　这天离楚濂的高考，只剩下了三百天。也就在这天，楚濂做出了一个令人诧异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决定。

　　他在为紫菱装好珠帘后对她宣布。

　　“什么？！你要去法国？”紫菱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别那么紧张，紫菱。”楚濂安抚她，“不是现在，我的第一志愿是同济大学。你知道，在建筑方面，除了清华大学之外，只有它们了。我想在这里读完大学之后，再去法国读研究生充充电。”

　　紫菱还是慌张，她说道：“那你就不能留在这里修研究生吗？难道外国的月亮比我们这儿圆，所以研究生也是海归的吃香！”

　　“那是当然！”楚濂说，“紫菱你要知道现在在我们国家，如果你是一个海归，那么你在未来单位里受到的待遇会比一般人好得多！”

　　紫菱挣扎着说：“可是你已经足够优秀了！而且法国又不是说英语，你还要多学一门法语。法语可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

　　“中文也是。我相信这不会成为我留学的阻碍的。”楚濂信心十足的说道。

　　“好吧！”紫菱终于放弃了挣扎，她沮丧地想：反正你那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

　　“别哭丧着脸了小鸭子！”楚濂逗弄她，“又不是马上就要和你生离死别，我们还有将近三年半的相处时间。”

　　紫菱挤出一个笑容来，说：“这个消息你准备单独告诉绿萍吗？”

　　“啊——不！”楚濂拒绝道：“你告诉她就可以了，我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是不会放太多精力去关注的。”

　　“别这样说楚濂。”紫菱看着楚濂强装潇洒地表情，心里痛苦极了。喜欢一个人，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捧到了她的手上，怎么能在转眼就装作这颗心不是自己的呢？“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你和我们的情谊是所有人都无法替代的。”

　　“这么想的人大概只有你吧！”楚濂苦笑，“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就好像那首诗里说到的「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有些东西，在时光的消磨中，兜兜转转了，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紫菱的这串帘子不出意料，又遭到了汪妈妈的强力谴责，并将它列为紫菱「不学无术」的证据——在此之前，汪妈妈刚刚接到了紫菱班主任的告状电话。尽责的老师总是随时随地把差生的任何消息告知家长——她告诫紫菱，如果下一次月考，她的考试成绩还是如此不尽如人意，那么她随时会把这串帘子给扯下来！

　　紫菱可不怕这个！她冲着汪妈妈做了个鬼脸，扭头跑到了二楼。

　　“她只是有些不适应新的学校而已，再加上上个学期她拉下了很多课程。实验班压力大，您也别急啊！”绿萍为汪妈妈沏了一杯茶，安慰她道。

　　“我怎么就生了她这个讨债鬼！简直就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汪妈妈抱怨道，“她的语文老师告诉她多读读课外名著她不听，班主任喊她去参加她的课外补习班她也不乐意——多少人赶着去啊！”

　　“这所学校的教学风格和原本不一样，难免会这样。而且紫菱并不是非常喜欢她的那个班主任老师。”绿萍说：“或许那位老师真的会因为紫菱的成绩问题而对她有偏见呢！”

　　“那又怎么样？”汪妈妈不以为然，“只要她能把成绩赶上来，就算老师不喜欢她又怎样？如果紫菱的成绩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就算老师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能用优异地成绩骄傲地甩回去。”

　　绿萍帮汪妈妈按了按肩膀，说：“那你也要给她一点时间啊！罗马不是一天就建成的，紫菱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基础打不好，一切都白搭。”

　　“可是她还剩下多少时间？中考迫在眉睫啊！以前她在你们学校，成绩差点也就算了，至少还能直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要她自己去拼！分不够就是不够，上不了市里的高中她就得去乡下上那些不入流的学校。那种学校的大学升学率真是…读了那种学校，她还能上一个好大学吗？没有一个好大学，她以后工作怎么办？我可都是为了她着想，却好心当成驴肝肺。”汪妈妈狠狠地说道。

　　绿萍叹了口气，把这个话题岔开。

　　“老师给我找了一个新舞伴，他叫陶建波。是3班的学生。”

　　“3班也是实验班吧！”汪妈妈拍拍绿萍的手，提议道：“过几天请他到家里来坐坐。”

　　“找机会吧！”绿萍无所谓的说。

　　“对了，说起来我听说楚濂想去法国读研究生。哈，大概是现在想要去国外读大学结果发现时间不够了，只要再拖几年。”汪妈妈说，“你可要引以为戒，绿萍！你现在就应该要想清楚以后你究竟要干什么，在哪里读，读什么专业。放纵的时间稍纵即逝，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