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做时空之恋（完）》意映卿卿

6、伶人*涟漪

　　也许被雍容的情绪传染，每逢路过碧荷荡漾的心波池，我心里也觉得不自在起来。现在雍容是不会理我了，一个人还真是超无聊。
　　风吹来了远处的歌声，叫人想起那个漂亮得不象话的湄生，其实是不喜欢男生过于阴柔的 (男生都那么娇媚了, 还怎么叫女生好意思撒娇)，可是对他似乎又没什么反感的。是他在唱吗？我追着歌声寻去。
　　虽然也有听说过达官贵人家里都会蓄养伶人以便自己娱乐或者在有客人时候表演，可是真的看见梨花院里那么大的阵势，还是被震住了。整个院子居然分为几部份，不仅有可以表演歌舞的男女伶人，专署的乐班，戏班，甚至还有个杂耍团。
　　正傻傻靠在墙角偷看一五大三粗的男艺人如何用缩骨功将身体藏入只坛子，不料晴天霹雳，只闻一声狮吼：“站住!”
　　指指鼻子我满头雾水：“你是叫我吗？”
　　“还装傻！不叫你叫谁！”黑瘦的青衣妇人冲了过来，铁爪般的手抓了我道：“才进了院子就到处乱窜，你师父怎么教你的规矩？快随我来。”
　　“我…”
　　还未申辩就被恶狠狠打断：“再乱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宋教习还等着试音，快！”又扫了一眼我的铜发不喜道：“怎么就弄了这么个...”
　　心知她定是认错了人，一时倒无法辩解，只由她拖着走入一个小小的侧院。
　　“叮~”杯盖磕在茶碗上，“你就是那个新买来的？”
　　湄生？他就是那什么宋教习啊？
　　“是”我故意尖着嗓子道，还好那凶巴巴的妇人站在后面，看不到我脸上就要藏不住的捉狭笑容。
　　湄生拧着眉头，对我不自然的音色很不满意，但仍道：“随便拣只唱熟的曲子好了。”
　　这倒是个难题，我只有飞快在大脑搜寻不会吓到这位“古人”的曲子。 (总不成表演这个夏天到处放得热火朝天的‘super star’吧)。
　　“梅花看似雪，红尘如一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疼，忆当时，初相见，万般柔情都深重，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情如火，何时灭，海誓山盟空对月，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梅花不许谢。”
　　一曲终了，满室静默。我知自己别无长处，好在歌喉还颇过得去，常在KTV一展身手的哦。 “好个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梅花不许谢。”宋湄生终于颔了颔首，“唱得也还罢了，这是谁做的曲子？耳生得很。”
　　“琼瑶啊。”偷笑着回答。
　　湄生果然一脸茫然，道：“今晚王爷要设宴招待朝廷特使，你到时候就唱这一曲吧。”
　　“怕是不妥吧？”青衣妇人陪笑道：“宋教习，这孩子是新来的，规矩还没教好，这么就叫她去...”
　　湄生不耐烦道：“没什么不妥当的，你叫涟漪带了琴过来与她再操习几遍就是了。”
　　青衣妇人不再辩驳，转身去了。不过片刻，一个水红衫子的小姑娘就捧了琴进来，我知这便是涟漪了。
　　涟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生得张满月似的圆脸儿，眼睛大大的，让人见了就觉得亲近可喜。当着湄生在，也不便和我说话，于是粲然一笑，露出对深深的酒窝。她扯出片绢子拂了拂琴案，小心将琴置上，对湄生道：“师父，可以了。”
　　“嗯”，湄生点点头，“那就先唱一遍，替她把曲子配上。”
　　原来以为雍容的琴艺就很是了不起啦，没想到那个涟漪居然在只在听我重唱一次之后立刻就能够以琴声天衣无缝的配合。
　　我们演习了几次，湄生便说行了，叫下去自己先预备。青衣妇人大概觉得不够稳妥，便在一旁拼命向涟漪使眼色，涟漪只装做不见，收了琴向我道：“这位姐姐可是今日才进园子的？怎么瞧着面生得很。”
　　“涟漪不要捉狭。”湄生闷哼了一声，“别瞧我看不见，我知道你们想什么那，这园子里唱得好的老人儿多得很，个个在这都有两三年了，可唱得再好客人也有听腻的时候，何况那个赵特使来府里也有七八回了，谁唱的没听过？她虽唱得不见得多出彩儿，好在是新人，又用的新曲，好歹叫人听着是个新鲜意思。”
　　听了这话青衣妇人也不吱声，涟漪忙道：“徒儿知道了，这就带这位姑娘下去练习。”
　　“你叫什么？哪儿来的？怎么你的头发颜色和我们都不同？”出了湄生那里涟漪话便多了，一句句追着人问。我瞧她一派天真，便只管编了谎话哄着她玩儿。
　　“原来姐姐从大漠来啊”，她一脸崇拜道：“那儿太阳就那么大么？能把人头发晒黄了？”
　　“可不是，若是你喜欢黄头发也可以去那儿晒晒。”
　　“才不呢，晒黄了师父见着肯定说不好看。”她拿手护了头像怕我马上就招九个太阳来似的。
　　我笑道：“你师父又看不见，怎会知道。”
　　“谁说师父看不见的！”她红了脸生气道：“师父就是看不见也能知道！”
　　深悔自己一时无心失言，我忙挽回：“我是说错了，宋师父不会不知道的。”
　　涟漪却不肯理我，自己不知从何处摸出只小包裹来，打开里头露出几根鸡毛两枚制钱。她又翻出件旧衣服，剪了一小块布下来。
　　我在一旁暗笑，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还缝鸡毛毽子呢。等毽子缝好，她也忘了刚才和我结的仇，笑盈盈的过来拉我一同踢毽子
　　还没玩到两个回合，青衣妇人就闻声进来了，涟漪忙将毽子收在怀里，笑得花儿似的着向她道：“张嬷嬷，我们这就练习，您就别操心了，不如外头坐坐，也好喝杯茶。”
　　妇人狠狠向我们挖了两眼：“就惦记着玩，看你师父知道不打死你。”
　　涟漪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偷偷向我说：“我师父才不舍得打我呢。”
　　“还不快练!”
　　“是，我们知道了！”涟漪抬头又是一张印着深深酒窝儿的笑脸。

　　“好了吗？怎么还没弄好？”那个凶巴巴的张嬷嬷在外头已经不知道催了多少回，涟漪在镜中向我做了个鬼脸低声道：“别理她”，又朝着窗外嚷：“还没呢，就快了。”
　　头皮被她扯得发麻，我呲牙咧齿的告饶：“涟漪，你梳头能不能轻点？”
　　“已经很轻啦”，她不满道：“这种弧形的双环髻不梳紧些很容易散的啦，你能不能不要乱动。” 这死丫头居然还用梳子磕我，“忍！”我扁着嘴乖乖坐好，谁叫自己不会弄这些古代女人的玩意，只得栽在涟漪手下。
　　“好了？”我如蒙大赦大赦般对着镜子问。
　　“还差最后一步！”涟漪打开梳妆台上的木盒，倒出一堆叮叮当当的发簪头花，从里头拣了几只替我插上。
　　“可是改头换面了吧”，她对着自己一手打造的“成品”得意洋洋。
　　“好了好了”，她打了帘子将我推出去，“张嬷嬷您瞧瞧这头发梳得如何？”
　　“嗯，过得去。”黑瘦的青衣妇人扫了我两眼算是表示我的新造型合格过关。
　　站在后台我的腿就开始止不住的打颤，连手心都拽出一把汗来，要知道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有过在大庭广众表演的经验，别说我胆小怯场，人家那是行事低调，深藏不露而已。
　　“瑜姐姐”，涟漪拉了拉我的裙角道：“你在发抖吗？”
　　一想到要被这么小的孩子笑话，我恨不得挖个洞藏下去：“哪有？才没有呢。”
　　“是吗？”鬼精灵眨着眼笑：“如果你害怕的话我有办法的哦。”
　　“什么办法啊？”我忙问
　　“嘿嘿”小家伙笑得更猖狂了，恨得我差点想杀人灭口。
　　“来，张开嘴，啊~~”
　　“干什么啊？”虽然很是不信任，我还是老实照做，“啊~~”
　　一颗糖豌豆落入嘴里，“好吃吧？”涟漪笑得像只小狐狸，“这样就不会怯场了哦，师父教我的，很有用的哦”。
　　嚼着嘴里香喷喷的糖豌豆，我嬉皮笑脸的对她道：“姐姐是大人，所以只有一颗会不够。”
　　“没有了，没有了。”小财迷紧紧捂住腰里的荷包。

　　“宋先生说是要晚来一刻，这曲你们先上。”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不由分说就把我往大堂推去 “可……”
　　“可什么，别叫大人等！”他凶道，完全不理会我的仓惶。
　　“没什么啦”，涟漪拉拉我的袖子，“瑜儿姐姐，我们这就去吧”。
　　早说是有屏风隔着的嘛，紧张得我！拍拍胸脯，大叹侥幸。
　　这曲原是为湄生预备，所以按例，堂上一字摆开黄花梨八扇白绫水墨屏风，将歌者与所设席面隐隐约约隔了，依稀看见席上所坐的只有两人。
　　其中一个道：“近来关里关外诸事繁忙，家父不慎着了点风寒，故只得遣湛卢代为招待特使，望赵大人见谅。”
　　声音这么熟悉，是湛卢而已啊，我心暗笑，原来还以为要撞到吴王呢，没想到却是他，心里也就定得很了。只管老老实实照曲子唱了一遍，有涟漪配合，说句不谦虚的话，我们倒也算是珠联璧合啦。
　　曲终，正要和涟漪一同退下，不料那个赵大人举杯向湛卢道：“实乃天籁啊，赵某有个不情之请，赵某非常欣赏这位姑娘的歌声，不知是否可以请世子割爱相赠呢？”
　　“赵大人客气了，不过是名歌姬，只要大人喜欢只管带了去。”湛卢转头向一旁随侍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又道：“我已着人安排好了，大人尽可放心。”
　　是知道在古代伶人的待遇很糟糕啦，可是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惨到被当成礼物送人的程度呢，我恨，如果眼睛会射箭，吴湛卢肯定早就万箭穿心而死了！
　　“姐姐，姐姐？”涟漪死死拽住我的衣襟，生怕马上我扑出屏风去跟人拼命。
　　“你们还不下去？”这么冷淡的声音，只有湄生了，“退下！”
　　没办法了，我只得依言回后台。也太可笑了了吧？被人当礼物！那是不是还要在头上绑上粉红缎带？哼！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事情！都是那个赵色狼，当然，湛卢更不是个好东西，答应得那么痛快！
　　含恨把折磨了我一晚上的发髻打开，尖锐的银簪落在桌上居然浅浅的刺进了木头，可是….我猛一转念，哈哈，虽然是有点怪异了，可是这难道不是我唯一堂而皇之走出吴王府的机会吗？
　　哈哈哈~~ 我狂笑！那什么赵特使不过在齐州暂住而已，他的住所绝对不可能吴王府这么戒备森严，只要能出了王府，再从他那里逃掉还不是小菜一碟？
　　“瑜儿姐姐，你还好吧？”涟漪怯怯的问，当我受太大刺激傻掉。
　　“还好了啊” 我笑眯眯的安抚她 “放心啦, 反正我正好觉得自己当歌者也没什么前途啦, 这样好像也还不错啊，那个赵大人一定是我命中的贵人了。说不定他还会带我去京城呢，要知道我一直都很向往的呢，等我从京城回来给你带礼物哦。”还真是不负责任的漫天允诺，我惭愧。
　　“可是，这样可以吗？”涟漪傻看着我，被我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吓倒。
　　“当然可以了”，我很肯定的向她点头，心情愉快将松掉的头发随随便便挽起来，“涟漪，仙萼“娘亲”，竹青姐姐，雍容，齐昀，好死不死的湛卢，还有这讨厌的吴王府里所有认识的人，我要闪了！” 我在心里默默道别，顺手将那根发簪藏入袖中，这么锋利的玩意儿，应该还可以当作防身武器吧？要是那个赵色狼敢...嘿嘿，我就可以.... 这样想会不会血腥了点？不过，电视里的古代女孩子好像都用这招防狼嘛，应该还是有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