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意映卿卿

3、第 3 章

　　车子停在我家住的公寓楼前面，稳稳刹住。
　　“你住在这儿？”
　　“是”我点点头，“我要下车。”
　　“嗯”他俯身过来，我又马上开始紧张，拼命往座椅后背上靠。
　　咯的一下，他将门打开了。我抓住手袋，就要往外面跳。
　　“嗨”他叫我，笑着，“等一会，你的保险带还没有解开。”
　　我想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头在座位左侧乱摸，终于给我找到，成功打开。
　　“好了，再见”他对我挥挥手，“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自己又俯身带过车门，砰的一下子，门把他关在车子里面，我站在台阶上，看着白色雅阁开走了。
　　我回来没多久，红花也回来。她拧了拧我的房门，发现打不开，于是又咚咚咚的敲。
　　我早就听到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可我不想看到她，再怎么敲，都决定不开。
　　“做什么？”是妈妈的声音，“敲什么门？”
　　“冷夏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红花不高兴的说：“怎么敲都不开。”
　　“哦。。。让她去。”妈妈应该还没睡好，声音里面有淡淡的困倦，“你去同学家？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红花回答得理直气壮，没错，十一点已经是她肯返家睡觉的最早钟点。
　　“嗯”妈妈似乎也不觉得十一点太晚，她只是问：“家里有没有东西吃？”
　　冰箱里有我中午做的饭菜啊，我想提醒，但是我知道她们会自己找到的，不用太担心。
　　果然，红花噔噔的跑去厨房又跑回来道：“有，已经放在微波炉热着了，三分钟后可以吃。”
　　“谢谢”妈妈总是这么客气，似乎是办公室里养成的习气，一杯水，一只曲别针，一只铅笔都要说谢谢，她教过我们，说谢谢可以有效减轻亏欠别人人情的心理负担，结果这种习气不知不觉延伸到了家里。红花让我给她洗内衣的时候也要这么说的。
　　我打开电脑，开始放音乐，咚咚的，门又开始被敲，“陈冷夏，我的冷霜在里面！”
　　梳妆台上面果然有只银色的盒子，我拿起它，将门打开一条缝，将它迅速的塞了出去。
　　“冷夏”她沉默了片刻，问：“你今天怎么了？又变古怪了。我又是哪里惹到你？”
　　我讨厌她说“又”，冷夏，你又哭了，又鬼叫，又不出声，又。。。你到底又想怎样？
　　一次又一次，无论我怎么挣扎都被那个“又”字打回原形，回到曾经尽力改变自己之前的地方。我不理她，虽然她还是敲门，但是门可以从里面锁上。
　　打开电脑，将耳机插上，莫文蔚在唱：“忘了关那扇门那扇窗电光石火秋凉，孩子离开了秋千最快要到七月再回来荡。。。。。。工作了一整天只喝了一碗冷汤”
　　听她唱到冷汤，终于发现饿了。今日整天不也就是喝了一碗汤？好像闻到外面的食物味道，我饿了，身体也会发冷。
　　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回忆今天遇到的两个陌生人，我摇摇头，飞快的把第一个从脑海甩出去。那就还剩他了，虽然他没有说，但我记得他身份证上的名字“何毅”，听上去很普通，生日是1975年12月25日，今日的星座指南似乎并不算太不准。

　　□□像出生不久的小耗子一样吱吱叫了两声，对话窗口蹦出来：“冷夏，你在吗？”
　　我扑到电脑跟前，飞快的打下：“我在，郑医生好。”
　　郑楠，我七岁的时候在康爱诊所遇到的第一年实习医生，十三年后，他已经是那家医院的业务合伙人。那时候我不再需要接受心理辅导，所以他对于我而言或者只是一个朋友。
　　他说：“冷夏，你是我的幸运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候诊室里对着一个又尖叫又哭泣的孩子不知所措。
　　“这到底怎么了？”他哀叹，竟然试图向候诊室里的另外一名患者寻求对本属于自己专业范围的愚蠢问题的解答。
　　我不理他，他便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奉到那哭泣小孩面前。
　　真可笑，大人总以为金钱和物质可以有效解决问题，他们给哭泣的小孩子糖，结果令他们生蛀牙；他们给哭泣的大孩子钱，结果让他们去买□□。
　　唉，那小孩子看都不看他，我一来是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二来也是看着郑楠那个样子笨得不得了，只好走过去。拍拍那个一脸眼泪鼻涕的男孩子：“喂，你要不要这个”我把怀里的泰迪交给他，“抱着它哭会比较舒服。”
　　那孩子接过玩具熊，抽抽戚戚，终于止住了最后一滴眼泪。
　　每个小孩子想要的都只是一些柔软温暖，如果没有实物，有代用品也好，所以毛绒玩具才那么受欢迎。
　　郑楠不是傻瓜，他只是没有足够经验，书本上并没有事先提示他一个哭泣的小孩可能发出的惊人声贝，所以，他是被吓到了。
　　“冷夏，你今天做了什么？”他几乎每天都会在网上出现一会，见到我的话，就会问这种必问的问题。
　　“我做了饭，玩了电脑，听了音乐，现在准备睡觉。”我老老实实交待，自动省略了伽陵路上的历险，我不想他担心。
　　我凭什么觉得他会担心呢？也许只是女孩子的直觉，事情发都发生过了，担心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也并没有怎样。
　　“明天有空吗？不如陪我出来走走？”他问得非常客气，其实忙的人是他，我时间大把，整个月都是空闲。
　　“好的，几点？”
　　“十二点吧，可以到康爱来吗？”
　　“好的”我在对话窗口回他一个月亮图案，“我要去睡觉了，已经十二点。”
　　“晚安，明天见！”
　　“晚安。”
　　我躺在床上，顺利的入眠，对我而说，今天是太过复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