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意映卿卿

2、第 2 章

　　除了对住电视，我还肯对着的，就是电脑。看看八卦，翻翻新闻，在BBS上看别人大发议论，或者研究一下某个食谱的现实可操作性，还有就是打开我的OICQ，等待某只企鹅亮起来。别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我没有网恋，用□□已有五年，我的好友名单从来没有超过十个人，黑名单要长得多，我不喜欢别人对我问太多问题。
　　你姓甚名谁，仙乡何处，芳龄几何。。。回答这种问卷调查式的问题，我会头痛。
　　所以回答亦是非常简单的，“再见”
　　有时候再见不过意味着再也不见，我只是客气而已。
　　今天，蓝色的海豚在。它总亮着，我打开□□就会看到它，淡蓝色，一动不动，让人安心。
　　我迅速的打出“你好！”
　　它亦是。
　　然后就是沉默，沉默是我们惯常的，一对陌生人，除了自己的隐私之外，并无别的话可说，而我没有隐私，只好沉默。
　　我接着去看今天的占星奇缘，点开双子座，上面说我今天适合穿棕色衣服，幸运数字是5，速配星座是处女座。行动指南是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容易和朋友发生争执。
　　除了中午用过的围裙是棕色的，其他于我，并无任何关系。
　　网络上时间比较好混，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有点阴沉，看时间已经九点了，红花看来是不会太早回来的，我饿了，打算去把食物放在微波炉里热热。
　　悦耳的三十二和弦响起，愣了愣，从墙边的一堆靠垫下找到手机。
　　“喂？”我的电话使用率向来很低，买它并不是因为我需要这种通讯工具，只是妈妈为了表示对红花和我的一视同仁而已，一模一样的小巧红色三星，过于女孩子气。
　　“陈冷夏？”电话里的女声是陌生的，来电显示却是红花。
　　“你是谁？”我皱眉，不明白怎会有陌生人用红花的电话打给我。
　　“我是红花的朋友，我们现在有点麻烦，你可不可以来一下？”女孩说得非常之快，几乎让我来不及反应。
　　“什么麻烦？红花在哪里？”
　　“红花。。。”她顿了顿，飞快道：“你送些钱过来好不好？我们在伽陵路41号的边缘酒吧。”
　　电话匆匆被挂断了，我再怎么call，都没有回音。真的，一刹那，我感到害怕起来，抓起钥匙，包，掏出抽屉里所有现金数数，只有三千，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又翻出信用卡，冲出门。
　　也许只是小事吧，例如在酒吧没钱买单之类，我尽量往好处想，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原来只是不算很长的一条街，出租车司机把我扔在路口就下，他说，那是单行道。沿着街道往下走，一间间挨肩接踵的都是酒吧，亮着各种不同的彩色灯。陌生的人群双双对对的流失在身边，我按着门牌数：“1，2，3。。。”有路过我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走过大半条街，还没有看到边缘酒吧，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错过，也许待会还得重数一遍。
　　“喂，是你！”有人站在我面前。
　　“啊？”我不明所以的看他，黑色T恤的男生，年纪不大，头发染成黄色，牛仔裤松垮垮的吊着一些银色金属链。真是糟糕的打扮，可他还是长得很好看，原谅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别人的容貌，只知道简单的做出判断。
　　“不认识我吗？”他笑，坏笑，“还真能装啊。”
　　继续不明所以，只得呆呆看他。有人从对面街过马路，跑过来，撞到我，肩膀一错，还是挺疼的。
　　“我们过去说话”他去拉我的手，往巷子里带。
　　“不”我没有这个空，躲开他的手，拒绝得很干脆，继续往前面走。
　　“你！”他似乎不高兴，冲过来，一把抓住我。他并不比我高大多少，但是很有力，这大概是男生和女生的分别？
　　“放开！”我去和他抢自己的手腕，但抢不动。
　　被推在巷子里的墙上，原来漂亮的店面后都是破旧的老房子，墙是黑色的，我靠在上面，很恶心。“你。。。是叫红花？你记不记得上次在天堂做过什么？”
　　我摇头，靠墙靠得更紧。
　　“奇怪的，如果你上次有这么紧张，那怎么还。。。”他侧着脸看我。
　　“我。。。我不是”
　　“哦”他笑了，“现在说谎来不及了。”他撑开双臂架在我头颅两侧，说话时候眼睛一点点逼近。
　　“你走开！！！”
　　尖锐的声音，我又发出了这种声音，“啊。。。。。。”我抱着自己的头，沿着墙壁滑下去。

　　“别叫了，别叫了”他的嘴唇在动，我看得出他说出的字，但他摇晃我，和他们一样，所以我还是不能停止发出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声音也很大，但不是尖锐的，而是，很厚重的，像锤子打在墙壁上。
　　摇晃我的手停住，然后放开来，再然后消失了，他消失得比出现还快，留下一段风，我不尖叫了。
　　“你还好？”一双黑色皮鞋落在我眼前，天已经黑了，可是鞋面还是很亮，“他没有把你怎样吧？”
　　他蹲下来，因为我忽然看得到他的膝盖，米白色的裤子，月光下很干净。
　　“没事”我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还是得起来，虽然这次只有自己，和一个陌生人。
　　“那你起来好不好？”他的膝盖直立起来，然后有手落在我眼前。
　　很大的手掌，明晰的掌纹，但我没有碰它，还是自己扶着墙站起来。
　　他的眼神刮过我全身上下，“你是学生？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声音是责备的，但是并不苛刻。
　　“我。。。找人。”手心里捏得湿润的纸条和手机一起掉在地上。
　　“是这个地址？”他替我捡起来，自己先看了看，才递还给我，“走吧，我带你去。”
　　往前走了几步，他又折转回来，“还不走”站在那里等我。
　　“害怕？刚才被吓到了？”他叹了口气，掏出件东西给我看，“你不用怕我。”
　　“嗯”我跟着他走出小巷，找到四十一号的边缘bar。
　　“我送你进去吧”他说，要把好人做到底的语气。
　　“哦”我跟着他进去，看他招来一个侍者，指着我说，她要找人。
　　他看来对这里也很熟，侍者认识他，很热情的说：“要找谁？”
　　“找红花”我说，“她叫陈红花，她在这里。”
　　“陈红花？”侍者笑了，“是客人吗？我们并不知道每一位客人的名字。”
　　我抬起脸，指着自己说：“陈红花就是和我长的一样的人。”
　　“啊？”侍者有小小错愕，“是你啊，哦，那个陈红花小姐在六号房间，你们是孪生姐妹？”
　　“带我去”
　　六号房间外面，门并没有关得很严，除了音乐之外，我还听到红花说话的声音。
　　“我那个妹妹啊，小时候是有点自闭的，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心理医生，都拿她没办法。长到八，九岁还不肯开口说话。现在倒是好些了，但轻易不肯出街的，今天这个赌我看你们输定了！”
　　我的手抓着金色的圆形门锁，很紧，却没有力气拧开。平日在家里，我和红花并不喊对方姐姐或是妹妹，除了当着外人的时候，我们总是互相只叫名字。很久没有听到她叫我“妹妹”了，但我站在门口不能动。
　　“你不用进去了吧”陌生人对我说。
　　转过头才发现，其实他还没有走。“我不进去”我说，看着他，我怕他坚持把我送到我找的人面前。
　　“那。。。我们走吧”他转身就走，“我送你回家。”
　　“哦”我也不得不快走几步，以便可以追上他。
　　“到街口就行了”我跟着他到街口，想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送你”他坚持，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往停车场走。
　　“不用了”想拒绝，他已经走开三步距离，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