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太子司马非静 ...
-
2敢冒天下大不韪，舍我其谁。冲动放肆，再适合不过。
常年混迹那些权贵子弟中，见得场面不多不少。
我刚一步跨进堂门，进了宝殿，不少官员就争相凑上来攀谈。
“这位器宇轩昂，就是谢小公子吧。果然虎父无犬子-日后同朝还请谢小公子多多提点啊！”“是啊是啊！”“谢家公子多多仰仗啊！”
提点？看这些人的官袍，大半都在五品之上，都是一套心知肚明的说辞。
心道不屑，面上却还要装作客气应付这些人，边借机抽身，找了片人少的地方站着。
消磨了一会，当朝陛下被侍中郎拥着上殿了。
身侧走出来的那位，贵气天成，眉目俊秀、面露稚气的少年就是太子吧。面色和悦，到让人觉出几分翩翩淡雅之感。不过，还不成气候！
那位太子少傅呢？听说是王家的四世孙么？也不晓得是个怎样的人物。
“谢卿，你家三子在何处，让他上前来给朕瞧瞧。”陛下年迈，依稀也还能辩出几分十年前的模样。
我埋头微躬，上前列出。“谢天笑在此，见过陛下。愿陛下，寿与天齐。”
“嗯--呵呵，谢家代代出才子，谢相已举荐你为天学府学监，朕也信你会辅佐太子，好好为大晋选出贤德之人。”
“谢天笑领皇恩。”下跪再叩首，“微臣日后自当竭力。”
“且慢--”开腔的那位是太子静。就见他跨出，迈步面前。
“儿臣自幼听闻，谢家一门，书画琴棋，各有精通，想必这位三公子也有何专长，不如今日让众位开开眼界，宫里的各位师傅也好讨教一番。”
这便是来刁难自己的?
“回太子，微臣不才，至今未有何建树，琴棋书画，无一精通。”
满朝哗然，窃窃私语。
“那不就是一无是处？父皇，学监一职责任重大。儿臣以为，寒士学子的这场应试，不能在那些会渎职的人手中毁了。”
年轻气盛啊，还很无理。
“陛下。”我向前一鞠，再回首对这太子静扬笑，道:“太子殿下所言非虚，微臣这等纨绔子弟，如同在朝上的列为群臣，自是凭借祖辈殷富资历，难怪太子要迎寒门庶族，想必对他们屈才已久。”
既然要骂，我便替你骂个够--得罪百官，这才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大胆，本太子何曾是这个意思！”太子有些局促,全然就像个无知少年。看来刚才是我走眼了，毕竟年少，沉稳怕也是人教出来的。
“够了，非静，你退下。”陛下出言喝止。“今日就到此吧。列位爱卿，有事准奏，无事退朝。”
步出了朝殿，深呼口气，果然，朝上一番你来我往煞是累人。我原也不想这么快就与太子对上，谁让他自己想不开呢。
“谢大人留步！”竟然还来纠缠。太子静此刻显然是敛了怒气，又摆出那副大气淡然的样子。
“谢大人，以后本太子得空就会亲临天学府。希望你好自为之，别让陛下和本太子失望。”
“太子殿下？”摸着腰间系着的白玉牌，细细的纹路，雕刻的是个‘谢’字。
他狐疑望向我，等着说下去。
我偏头一笑，“这次初试我想与殿下一赌。寒人子弟中定不出十人能进天学府。我赢，殿下可就欠我一个约。”
“若是你输呢？”
我低眉轻笑，满满自信。“我不会输。”
“好大口气。本太子就与你一言为定。”少年太子，眼里神色亦是不服。
待人走远了，我轻叹，当真年少无知。寒门子弟即便真有惊世才学，何故一直默默无闻？阻了他们的，往往是自己。
出了宫门，陆小安远远的迎了上来。
“公子，这就回谢府么？马车已备着了。”
挥挥手，道：“先去四木楼吧，找文清说说话。”
陆小安应着便伸手扶我上了马车。
乐文清，十年前我回到陈郡祖地的时候遇上的。他家三代，由田地庄园营生，后来做了酒楼生意，倒也做的风生水起。他的年岁，与小黄叔相似，性子倒是儒雅温善，也不沾得生意人的世故圆滑。相处起来，我是占尽便宜的。
我走进他的厢房，他手里正打着珠算盘，抬眼见了我，微微一笑，有些无奈，有些了然。
“我叫人给你煮壶清茶，你坐着慢慢说。”语气一贯的解人。
“文清，还不是我那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朝他后肩靠了上去，“我爹啊，让我去做官呢！官哎！”
“这是什么脾气，别人家巴望不来的福气，你还不想消受了。”文清拍了下我的脑勺，调笑道：“你若真不想去，你爹恐怕也迫不了你，你且说说，怎么个事？”
“还是你好，要不说你是我忘年伯牙呢。是有些麻烦，才不得不去。以后我寂寞无依，文清，你可不能忘了我。”
“瞎说什么呢。”文清被我逗得一笑，语气莫名道，“忘年，我有那么老了？”
我扶额，讪讪回道：“不是那个，你看呢，你与我三叔差不多嘛。”“对了文清啊，要不然，你来天学府帮我，反正你琵琶弹得那么悦耳，做名乐师也不辱没你的。”其实只是想岔开话，就随口那么一说，连自己都没当真。
文清听了也是一愣，低了头盯着茶盏看，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好啊。”
“嗯?我不过是玩笑话，你不必理会的，误了酒楼的生意--”
正经的乐文清，我不是没见过。与生意场上的对手交手何等严谨，不过，他真要来天学府陪我？
“玩笑里也会藏着真心。更何况，我都随你来上京了，怎么说入个官家之地，长长见闻嘛。回去了，也好跟依依她们吹嘘吹嘘。”
你可实在不像个卖弄吹嘘之人，文清，攀你这个朋友，真不赖。
回府的街巷，熙来攘往，十分热闹，我让陆小安下去买了个纸鸢。
“陆小安，你去厨子那拿些糕点，我先去陪三叔。”吩咐下去，我径直朝小黄叔的院落走去。
到了的时候，阿布正蹲着，陪着小黄叔在地上捏着泥人。
“嫣儿？”
阿布闻声，第一个回头站起来。小黄叔兴致正高，半响，才回身发现我。
“黄德！”
“嗯，瞧我带来了什么？”从身后拿出纸鸢，笑着递过去。
小黄叔没有我预料的那么欢喜，两眼直勾勾盯着那纸鸢看，也不出声了。
我正纳闷，小黄叔猛一抬头，“黄德，我想起来了--我不喜欢你啊，我喜欢的不是你啊。”紧接着--
“我不喜欢你啊，我不喜欢你啊，我不喜欢你啊。。。。。。”一边痴笑着，一边掉起眼泪，嘴里不停喃着，突然就撕扯起纸鸢来，“我不喜欢你啊，我不喜欢你啊，我不喜欢啊。”
这是哪门子情况？！还未等我思索，小黄叔就疯魔般的变了摸样。
那破碎的纸鸢，竹刺都扎进了小黄叔的指尖，他也浑然不觉痛。
“快！快制住他！”我嚷着，急切的上前抱住小黄叔，阿布在旁边也急得却不知怎么插手。
“去，去找大夫，道士，什么管用，统统给我找来啊！”
我慌张的握着流沾血的小黄叔，强制的拥着他，不让他动弹，只听得他嘴里还在念着，“我不喜欢你啊，我不喜欢你啊。”
“公子？怎么了！”进来的陆小安见着情况也大吃一惊。
我安抚着小黄叔，偏过身子，“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到最后，又是烦躁又是心疼。
十年了，你失了神智十年了，我能等到你恢复清明的那日么？
小黄叔，何苦去爱王嫣啊！她不爱你，一点也不，可你只爱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她都不知你为她变成了什么模样，不知你爱她竟这么深。一点也不值啊！
十年前，若是我不走，一定会阻止你爱上她，一定不会让你陷的这么深，小黄叔，你这么作践自己，她也不会爱你啊！
你不怕痛，不懂舍，你不放，就会输。把自己困于网中，不能动弹，最后，会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太子司马非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