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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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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的人模人样,做的事却猪狗不如。
我回来学府,陆小安把马车停了去,管事的就禀了件事。
这事来的蹊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失踪了三个人,沈先禾、陈文景,还有李念。
还是昨日发生的。只知道三人结伴出去了,整日未归,毫无音讯。
这上京可是皇都,这三人能去哪?去做什么?我是一头雾水,百般不得思量,决定去找太子和少傅。
太子宫
侍从禀告去了,我就站在门外等候。不多久,就出来人领了我进去。
“有这种事?”太子静听了也是一惊,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遂又把目光投向一旁。
“少傅以为如何?”
我也等他作答。只见他不动声色,沉吟了片刻,却是向我望了过来。
“谢大人,可有查到蛛丝马迹?”
我双手抱臂,讪笑道,“王少傅,我要知晓就直接去找人了。”
皱眉凝眸,思量了一回,他才说,“派卫尉府的人从建康城内查起。学府就有劳谢大人多多留意,一有消息就差人来禀。”
“那只能如此了。”言罢,眼睛仍盯着他。我也不知怎地,就是收不回目光了。
少傅今日着了身绛色深衣、紫色锦袍常服,上俭下丰,多折裥裙,裙长曳地。屋内本是一片光鲜,衬得他愈发俊俏潇洒。
冷不丁察觉太子静一道怒视过来,我只好侧过头去。
“太子殿下有事?”
“谢大人还有事?”
两人大眼瞪小眼。他是横眉,我是冷笑。
这太子静年少,不懂察言观色,我谅解。“那下官就先行告退。”鞠了身子,再看过去,少傅也只是点了点头,又移开了眼。
出来后,我直接去了四木楼。去的时候,文清竟然不在。小二照着我的习惯,开了间凭窗面湖的雅间给我。
静下心思了,开始琢磨起这桩事。我特意去找太子少傅,其实只是私心作祟,想见上一面。
一开始在天学府没查到什么,就派了陆小安从都府令史那打探,看是否为了最近查案出去的。等有了消息,陆小安就会来报我。
彼岸灯火,烟笼柳暗。我打了个盹,醒来时,天色正暗。
“公子,有消息了。”陆小安推了门进来,行色匆匆。“公子,我去都府令史查探时,发现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我提了精神,睁了眼。
“那令史大人言词间神色慌张。我猜他是不是知详,出来后也没立马走。在门口等了几个时辰,结果他出门驾了马车,我没跟上,可他也一直没回来。”
“就这些?没了?”心中大失所望。不过倒是肯定了,这事果然不简单。
第二日建康都府
我翘了腿,悠哉悠哉品着茶。茶是好茶,还是玉盏。
“谢贤侄,别来无恙。怎么有空来都府啊?”
这都府令史,仪同三司,执掌上京内大小事宜,隶属御史台之下。
令史也是人模人样,目光如豆,老脸堆笑。
“令史大人,小侄特来拜访,还想请大人帮个小忙。寻几个人,哦,就是我天府学里的学生。”
“贤侄的人,怎么会不见的?找,一定帮你找啊!不过依着我看,兴许他们在哪家勾栏院里度春风,贪欢的不知道回去了吧!哈哈。”
心里一紧,附合笑道,“也是啊,只是希望他们还知道回来的路。”
寒暄了几句,没有久留,我和陆小安就出了都府。
“公子,还查么?”
站在大树后,对着那大门口斜睨了一会,我才不紧不慢说,“陆小安,上马车把衣衫脱了。”
“公子?”陆小安先是诧异,照做了。
等我换上他的布衣韦带,竟觉合身。
所谓引蛇出洞。一直等到都府衙里走出来人,我就独自跟了上去。
那只是个奴才,一路疾行,到了某处高门独宅,小心的四下环视,再敲了敲门,里头有人放他进去了。
我犹豫了。这里是私宅,来往人少。方才已遣了陆小安去知会少傅,亦沿路留下了记号,想来是没什么问题。定了定神,遂闪身而入。
迂曲的长廊水榭。一弯转过,便是内院厢房。进来后,也没找着刚才那下人。
不禁纳闷--难不成飞了?这偌大的地方,该怎么找?小心翼翼的走着,复而感慨--不知这处是哪户大族住着?
“什么人?!”
心道糟糕。我连忙转过身子,低下了头。
“你是哪个?怎么没见过,在这做什么?”几个乌衣家奴,走了过来,狐疑的盯着我上下打量。
“小的、小的是--是都府令史大人派来的。”急中生智,随口而出。
“是么。今日怎么又来一个?”“走吧,带你去见老爷。”
我忙点头应了声,就跟上那些人走。
站到了间大房门槛,乌衣的家奴叩了叩,里头有了动静,就敞了门。进来才发现檀香阵阵,纱幔层层,弥漫一种暧昧奢淫气息。
站的地方看不清那里头,就只见几个人影交叠。不敢再探,我缩了脖子站着。
“啊...哈哈...呵呵...不要嘛!”“老爷,这儿,这儿!”“老爷,还有我呢?”“宝贝儿,等等啊!”
好家伙,这老爷一人御三女?看来是个饥色的男人。在这么浪声浪语的氛围里,我真有些不淡然。
“你也是令史派来的?”那老爷终于停了停功夫,从里头问了声。
我故作谦卑地应道,“是,小的是令史大人特意差过来给老爷问安。”
“问屁个安。他就是胆小如鼠,如何做大事?你回去叫他放心,人在我这里不会出事的。那件事他可得抓紧些,尽快办好。”
果然来对了!只是仍不能十分断定,李念三人是不是就被此人抓了。
寻思着如何套他的话,外头又急匆匆进来一人。我抬头看了眼,没想到那人先急着开了口,“禀老爷!这人不是令史府的人,大人只派了我一人前来!”
“什么?!”里头的声音颤了颤,人慌慌忙忙的赤着半身就跑出来,指着我鼻子怒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乃--”话没说完,双手就被人反绑了,硬压着我不能动弹。
“押下去!不管你是谁,你都出不去了!”
努了努嘴--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被人带了下去。转转折折,就看见一墙青苔,中间紫藤攀附的铁栅栏,乌衣家奴将锁开了,一把推了我进去。脚下趔了趔,看清了屋子,我翻了翻白眼。
“好嘛!你们仨个,外面满城的找人,都给我躲这来消遣了?”我弯肘伸臂,揶揄起来。
李念,还有沈先禾、陈文景,三人正在我面前。
这间屋里光线灰暗,倒是空荡荡的。他们三个被绑的严实,沾得灰头土脸,浸泡在足二人合抱半大水缸里。那模样么,一个浅笑自如,一个目色迟疑,一个满脸失望。
等等,那沈先禾凭什么敢给我失望?头一次想帮人,还招人不待见了。我在心里腹诽着。
李念若有所思,留意着我的衣衫问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好端端失了踪?!如今要靠我出手相救。”
“大人此话说差了,如今你是自身难保,还怎么带我们出去。”沈先禾轻声嘀咕了句。要说这人头几回见时,就是咄咄逼人的姿态,反观那同伴陈文景,倒是谦和耿直,是个大器晚成的料。
“我能进得来,自然也有法子出去。倒是你们,是怎么被捉进来的?”
“这事得从一个月前说起。”趁着陈文景开始讲故事,我就支着手肘托腮,席地而坐。
“一月前,建康都下面有一个小县,传言闹起了鬼怪魑魅之事。那乡里一入夜半,是狼嗥鬼叫,声音凄厉。没几日就有人发现自己小院里养的牲畜死了。乡民颇受恶扰,就报了九品的县尉长。可那县尉长不管民生,只顾赌钱和收账。有人上了衙役击鼓,却不料,那人好端端的被活活枷个半死,闹得众人义愤填膺,鸣锣罢市。这事就闹到了都府,都府令史不问青红皂白,先将受害的人罚了一顿板子,说这事是挟制官府之罪。可最后,也没给人明白的结果。”
“等我和先禾去查清了,才发现原是乡绅土豪为了霸占那些人的田产,就唆使人去下药毒死家畜。还和官府勾结,让庶民不明不白地挨了打。”
“哼!大族大户,为着自己谋利,不惜装神弄鬼,愚弄庶民。再不济,就直接用上强硬手段,简直罔顾法权,实在可恶!”沈先禾说完还两眼往我这里瞄。
这事与我又没关系!我掏了掏耳朵。
“嗯,原来如此。那你们是私自管了这事,还被抓来了?”前后一想,这事也就说得通了。
“是他们卑鄙!”沈先禾话稍一顿,面上一阵红了一阵白。“完了、完了。文景,我、我好像要、要尿了。”
“憋回去。”陈文景凉凉的说道,“我不想泡在这缸里,还惹一身骚味。”
“这要我怎么憋啊?”任是沈先禾的眼神如何恳求殷切,陈文景也是置若罔闻。我不禁窃笑,算你小子活该!
倒是同一缸子里的李念,桃眼一眯,笑道,“不如请大人先帮我们松了绑,好让我们出去。”
我慢条斯理的打着拍子,站起身走过去。
“这绑的还真紧啊。”使劲扯了扯,见这绳结打的牢靠,遂弯了腰,从靴里取出一柄柳叶小刀。--刷刷两下,就砍断了绳。
等沈先禾先解了尿急,四个人才出了空屋。小心翼翼的慢慢挪到一处墙角。“攀墙吧!”
正路自然走不得。等着他们先过去了,我才腾起身子一跃,借着脚力,爬了过去。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不好啦!来人啦!他们要逃跑啊!”哇啦哇啦,那下人大嚷着,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呃?好像不太妙。”果然,话音刚落,十几个灰衣家奴手持长木棍,将我们围了起来。
“敢逃?看来是想受点皮肉之苦啊!给我打!”那领头的又补了句,“打断他们的腿!”
“混账东西!”我愠怒,扬起手一指,“就看看今天谁把谁的腿打断。”
那些家奴只是仗着手中有木棍,便冲了过来,横竖就是一通杂乱的打。
我手腕翻转,抓住一人的肩膀,翻转过来将人挡在身前,那家奴替我挨了不少棍打。再看李念他们,接连夺了木棍,把人踢飞。
“住手!”平地一声惊喝,原来是陆小安领着王少傅还有卫尉府的卫兵来了。
“统统抓起来!”
“来的正是时候!”我甩开手下的家奴,对着卫尉头领道,“将人交给你了,好好招呼!不用给谁面子。”
“公子,公子你还好吧?”陆小安慌忙跑上来,看我没有事才安了心。
“我好得很。”“少傅大人!”
他闻声看向我这边,点了点头,“有劳谢大人了。”
“不牢不牢,应该的。”我收了笑,见人都被抓了起来,才缓步而出。
“将这些人拖出去杖刑三十。”我谢天笑,与常人不同,特别的小肚鸡肠,小小报复算是轻的!
等到那沉醉在温柔乡里的老爷,从高床软枕里被揪出来,一时吓得面如土色,抖抖索索,身子软软的一下就跪了去。“鄙人姓曹,大大大人,饶命啊!”
待将一干人都押了回来,审案的事自然交给了少傅,我则带着李念他们先回了学府。
隔日早朝,陛下就降了旨。
“豪族大户触犯礼制,并田造宅、恃强凌弱、以众欺寡,民怨声载道。朝中宦臣收受贿赂、任意断案、不秉公执案还以自谋利、侵扰百姓、聚敛为奸。遂令太子责察后,革去都府令史一职,再将曹家剔出士族,钦此。”
此刻满朝的人还在议论纷纷。这也难怪,司马皇室安享尊荣几十年,少有干涉大族的事,今天这一出,就是以儆效尤,他们自然心里没底。
奇怪了,方才明明是看着少傅出的朝殿,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找不着了?
“谢大人。”
这高冠博带,眉疏目朗,身量欣长,尤是那过目难忘的姿容,除了少傅大人还能是何人?
我喜上眉梢,“少傅?我正找你呢。今日可有空去我那坐坐?”
“不巧,还是下回吧。”
见着他要走了,我心思一转。接着脚步一乱、假意绊倒,直直扑向少傅。趁机一手搂腰,一手攀肩,将脸贴到他的面颊。
他素来沉稳自若的脸上,惊了下,便浮起层羞恼之色。
“谢大人,自重。”
“我不会自重,特别是对着你,无法自持。”调笑着放开他,抬手顺势从他青丝上滑过。“瞧,是片木槿花啊。”两指轻捻,再放到他的掌中。
指节修长,指尖光洁。一如他的人,光艳动人却不媚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