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仙道/+藤真］<雪深深>》阿塔[danheta]

5、第 5 章

　　五
　　\"啊！\"
　　他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晴子不小心崴了一下脚，陷在了雪堆里，因为惊慌所以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站稳之后的晴子，红着脸松开了手，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那暗灰色的天空，天色，眼看着就要晚了。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走在他身旁的晴子，仍旧低着头朝前走着，怕是被这肆虐的风雪吹得抬不起头来吧。
　　不过，跟着樱木的身影朝前走的她，就算不必抬头，还是可以看到前面的路。
　　尽管如此。
　　迎着风雪的方向，走在了她前面的樱木，身上却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那男人火一样的头发，虽然已经被风雪染上了颜色，却仍旧让人觉得微微的温暖了。

　　傍晚的时候，好不容易才赶到了一间废弃的柴屋里。
　　走在风雪里差点儿都直不起腰的大家，看到的时候，都兴奋的大叫着。
　　樱木搂住了他的脖子，似乎还有一点儿不甘愿的夸着他，\"看来刺猬头你还挺会带路的嘛？不说你是刺青师，我还以为你是砍柴的哪！\"
　　这个嘛。
　　他暗自的想着。一个人在这连绵起伏的荒山里，砍柴的事情，当然也只有自己来做了。

　　彩女拦住了急着想要进屋的宫城和樱木，吩咐着，\"你们两个！把身上的雪拍掉了再进去。\"
　　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一阵儿的啪啪声。
　　那两个男人自己拍自己还不过瘾似的，还嘻嘻哈哈的胡乱朝对方的身上狠狠的拍打着。
　　他听着都疼，便忍不住皱起了脸。
　　晴子瞧着他，捂着脸悄悄的笑了起来。

　　流川跟彩女站在一边，彩女替流川拍着头发上和身上的雪，离得近了仔细的看，他这才发现，原来流川和樱木的年纪似乎和晴子相差无几的样子。
　　都是些小孩子啊。他略嫌无聊的想着，不知道这两个人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哪。
　　也许，会很有趣吧。

　　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柴屋里收拾的很整齐，虽然因为久无人住的缘故，四处都落了灰。
　　于是本来冲了进去的樱木和宫城，在里面一气的乱翻。
　　被樱木抓着看了看又松开的吊锅在死气沉沉的灰堆上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两个人好像土匪一样，什么也没翻到之后，就泄了气似的，什么也不管的就在灰堆两旁的席子上盘腿坐下了。

　　结果被彩女一人一下狠狠的用扇子敲了敲头,\"这是别人的地方啊！你们两个！快给我出去拣柴。\"
　　垂头丧气的樱木被宫城拽着一起走了出去。
　　明明还堆有几小垛细柴，大概是嫌他们两个太闹，所以才把他们打发出去的吧。

　　彩女把他们一路翻乱的东西归回原位，晴子已经把火点起来了，正在小心的加干细的枯枝进去。
　　晴子已经脱掉了雪斗篷。大概她身上披着的，是他们仅有的一件雪斗篷吧。
　　她甚至把穿在里面的羚羊裘也一起脱掉了，露出了平常穿的衣服来，于是他看到了那少女腰间系着的一把短刀。

　　柴屋里火也生起来了，也没有了风雪，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在他们的脸上。屋子里面，似乎温暖了起来。
　　樱木和宫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结果背的柴多得吓了彩女她们一跳。
　　\"便宜后来的人啦，\"宫城笑着说道，然后使劲儿的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才进来。

　　在屋里，彩女生起了火，晴子也拿出了口粮，在火上热了热，然后给大家分着，分到他时，还特地给他分了和樱木一样多的分量。
　　\"噢，\"他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困难，就笑着说道，\"我可吃不了这么多啊。\"
　　\"啊？是男人就多吃点！别象狐狸似的！\"樱木鄙夷的说完之后，伸手就抓起饭团子准备朝嘴巴里送，结果还没吃到口，就被对面扔过来的木碗打中了脸。
　　流川面无表情的看着樱木说道，\"对不起，手滑了。\"
　　樱木嗖的一下站起了身来，结果还是没有宫城快。宫城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们两个呀，\"彩女有点无奈的看着樱木，问他道，\"我说，你干吗总要招惹他哪？\"
　　樱木\"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说错了吗?喂！狐狸，别说我说你！就是你吃得那么少，在山里的时候才会走不动！哪象本大爷，再走个十天八天也没事！\"
　　彩女翻了翻眼睛，流川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但也只是说，\"白痴，谁要象你？只知道吃。\"

　　晴子笑了起来，对着他说道，\"即便是有地图，我们三个在这山里还差点儿迷路呢，幸亏后来走出来了。要是没有您带路的话，我们怕都不敢再进山里来了呢。\"
　　樱木立刻转过了脸来，完全把流川忘了似的，抢着说道，\"谁说的！我们不是走出来了吗！只要本大爷...\"
　　\"对了，晴子，跳个舞吧！\"彩女插了进来，打断了樱木的话，笑眯眯的提议道。
　　\"唉？\"她红着脸看向了彩女，彩女仿佛没看到那求情般的眼神似的，\"感谢阿福替我们带了路呀，要是没有他，我们夜里还不知道在哪儿过夜呢，你说是不是?\"
　　坐在彩女身旁的宫城探过身来，问他道，\"这山里的路，你很熟吗?\"
　　他想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吧。\"
　　宫城盯着他，那目光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就偏过了头去。
　　过了一阵儿，宫城又问他道，\"那...你以前见过这里的冬鹤喽?\"

　　他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就这样承认了恐怕不太好，但是...
　　眼下这样子，说谎的话，也糊弄不过去吧。
　　于是他说，\"...其实，我也是头一次来...\"
　　屋子里的人全都怀疑的瞪着他。
　　\"我秋天的时候就进来了，因为迷路了，所以......在山里住了几个月，幸好还是看到鹤了。\"他倒是很认真的这样说道。

　　樱木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稍微一动就会掉下来似的。
　　半响之后，樱木直直的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白痴吗?\"
　　流川斜了那男人一眼，说道，\"白痴的是你吧?拿着地图还迷路。\"
　　\"臭狐狸，你说什么?\"樱木瞪着对方，威胁道，\"你敢再说一次？\"

　　\"你们两个！\"彩女厉声喊道，好像真的发火了。
　　流川缩了缩脖子，把脸扭向了另一边，樱木哼哼着，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就坐在了他和宫城的中间。

　　\"晴子跳舞吧！\"彩女对晴子这么说道，然后拿出了一把三弦琴，一只笛子，还有一面手鼓。
　　笛子给了宫城，三弦琴她自己拿着。
　　樱木想要那面薄薄的手鼓。
　　\"就这一把鼓，被你敲破了可怎么办?\"彩女完全的无动于衷，伸手就把手鼓递给了流川。
　　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可流川还是接过了鼓，老老实实的拿着。
　　\"等见着老爹他们，我要告诉他，哼哼，你总是偏心那只臭狐狸！\"樱木眯起了眼睛，威胁道。
　　彩女不客气的敲了樱木一下，说：你就乖乖的看晴子跳舞不好吗？
　　樱木嘿嘿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似的摸着头，说，这样啊。
　　\"白痴！\"流川和宫城异口同声的骂道。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宫城凑了过来，隔着樱木，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喂，我说，你让阿彩跳舞嘛！她跳得比晴子那小丫头好看多了！\"
　　\"什么?\"他眨着眼，无辜的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宫城很火大的瞪了他一眼，缩回了自己的位置，忿忿的把笛子摆到了嘴边。

　　火堆的明光让人有些恍惚了。
　　走了一整天，虽然倒不至于觉得特别的疲累或是寒冷，可是这样的温暖和热闹简直不象是真的了。

　　他，樱木，还有宫城，正好和彩女，流川坐在火堆的这一边。
　　晴子则在火堆另一侧的席子上，跳起了舞。那少女清纯的模样就好像白色的山茶花，在跳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翻动着手腕，款款的随着琴弦的拨动变换着身姿，还有点象孩子的声音歌唱着他所听不懂的。
　　樱木跟随着她的步伐拍着手，吹着笛子的宫城也不由自主的摇晃着身体，他注视着那少女微笑的脸庞，也随着鼓点和拍手声点起了头。

　　每到一句话快唱完的时候，大家就一起大声的喊着，好像在打气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的缘故，每个人的脸都红通通的。

　　他的身体朝前塌了下来，胳膊支在了盘起的腿上，然后用手掌托着脸，脑袋微微的歪着看着火光里愉快跳舞的晴子。

　　最晴川的新年庆典时，大家也是这样的跳着舞。
　　在陵南组的时候，田岗有时会喝酒，新年时，大家就会想着法子骗田岗多喝酒，因为那男人，喝多了酒，就会嚷嚷着非要跳舞不可，如果不让他跳，还会发急呢。
　　\"谁敢拦着我？\"田岗凶巴巴的看着他们，\"我跳舞给你们看，不知道是你们多大的福气哪！臭小子们！\"
　　拿着纸扇子，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还让大家用筷子敲着酒盏替他助兴的男人，跳起舞来的样子，实在笨拙的象狗熊一样。大家都哈哈的笑着，那平素异常苛严的男人，此刻却丝毫没有了脾气，也笑嘻嘻的跳着舞。

　　但就是这个男人，跳完了舞之后，还会摸着下巴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又英俊又迷人的，比仙道强多啦！小姑娘们可都迷我迷得要死哪！哈哈哈哈！\"
　　于是大家便一脸恐怖的看向了他，那眼神似乎都在说：\"哎呀哎呀，原来你老了就是这个样子吗？\"
　　尤其是阿福，一脸好像要哭出来的表情似的。好像在说，不是吧，那我不是一辈子都要看着这种脸啊?

　　后来，他也曾把这样的事讲给千春听。

　　\"哎呀哎呀！\"千春听了之后捂着嘴笑道，\"哎呀，阿彰你可千万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哦，不然老了我可不让你进小野家的门了。\"
　　\"啊，真小气。\"他笑着说道。

　　然后，就是在那天，他见到了多歧子带来小野家的那个男人。

　　\"你可一定要被他选中哦！\"千春叮嘱他道。
　　虽然之前也的确这样答应过，可是被千春这样的嘱咐着，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了，\"小野家不是还有不少刺青师吗，干吗非找我不可啊?\"
　　\"收了她的钱嘛，就要找最好的刺青师喽，我不做，那就是你啊，\"千春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把好一点的刺青师都派出去了，你一会儿出去可一定要被那男人选中哦！\"
　　千春的话微妙的矛盾着。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只不过，\"啊，\"他用食指挠了挠脸，微微的苦恼着，叹了口气，\"千春啊，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啊！\"千春这才回过了神来，却只是撇了撇嘴，抱怨道，\"哎呀，你又不是女人。\"

　　千春因为有急事，嘱咐过他之后，这就要离开了。
　　\"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啊？\"原本躺在矮榻上吃果子的他，这才懒洋洋的发问道。
　　\"哎呀，你看到多歧子不就知道了吗，\"千春咋舌道，\"就是前两天才来过的，那个皮肤很白的女人呀。\"
　　什么啊，这不就是让我老实的在这里等嘛？
　　他在心底稍稍的抱怨了一下，千春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抱怨道：\"还吃呀，阿彰，你再长高些的话，可就进不来了喔。\"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下手里的那半个果子，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啊，那，这个吃完就不吃了吧。\"
　　千春忍着笑出去了。
　　留下了他一个人，他喝着茶，又吃了一个果子。

　　下人过来叫他时，说是客人来了，他拿着刚吃了一口的果子，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走了出去。

　　虽然春天庭院开花的花草并不多，但原本看起来很宽敞的庭院，还是因为那几棵老枫树的缘故，显得有些拥挤了。
　　长长的树枝都被嫩绿色的树叶压得低垂了下来似的，宛如河流般的，淌满了整个庭院。

　　然后，他看到了那站在绿云般枝桠下的一男一女。
　　女人的背影看起来倒有些熟悉，转过脸时，他哑然了。
　　那女人原来是前几天才来过这里的多歧子。

　　而看到那女人转过了身，原本仰望着天空的那男人也回过了身来。
　　身上穿着淡灰色的罩衣，露出的里衣则是有些亮的草绿色，腰间也没有系刀，脚上也只不过是一双普通的木屐，而且还留着小胡子，虽然看起来很精神，但拢着手望过来的样子，实在有点象是刚从别处流浪而来的浪人。

　　虽然隔着整个庭院，但这个人，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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