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佳人笑》清水煮菩提

4、第四章 墙里佳人笑

　　三月初三，黄道吉日。宜嫁娶。
　　这日的谢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流涌动，大箱小箱的聘礼络绎不绝，不多时已经将整个谢府前厅堆满。
　　谢府深院，花团锦簇里，谢婉躺在秋千上午睡刚醒。今日她只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裙，裙边坠几朵白色碎文珍珠，领口处寒丝荷叶绕出一圈晶莹的边儿，越发衬得肌肤雪白晶莹。在周围纷繁的花色里，这抹慵懒坐于秋千上的嫩黄人影儿，反而成了周围最亮的风景。
　　“小姐，小姐……”丫鬟神秘兮兮地跑过来，眼睛里满是兴奋。
　　“可见着那个陆唯了？”谢婉撑起下颚问。
　　丫鬟气喘吁吁的答：“见到了，见到了。比传说中还要好看……”

　　一路人正往后院行来。
　　为首的是谢大人和他的得意门生陆唯。陆唯一袭华美青袍，丰神如玉。一张俊美的脸正带了谦和的笑，俯首与谢大人低声交谈。稍后，谢大人的大夫人邹氏满面笑容。再后，几个丫鬟仆从恭敬地跟随着。
　　“小女谢婉年方十七，尚不懂事。贤婿以后还请多担待担待。”谢大人抚须长叹，“那孩子从小没了母亲。性情乖张，又和我那侄子星河走得极近，这些年下来已经全无大家闺秀的样子。贤婿能瞧得上，倒是她的造化。”
　　陆唯笑道：“谢大人言重了。唯既娶了她，定不会辜负。”
　　“好，好，贤婿自有一番风骨倜傥，这世上能及的男子怕是不多，”谢大人感叹，“那王家千金，痴情错付，白白错过贤婿这般人物，他日怕是要后悔了。”
　　陆唯眼底一丝晦光闪动，勾唇自嘲而笑：“提她做什么。——唯听谢大人提起这婉妹，倒是和我知道的婉妹不一样。我前些日子听谢家四公子提起，婉妹温柔娴淑，聪慧过人……”
　　“四公子？”谢大人脸色一变，“贤婿见了我家老四？”
　　“是的。”陆唯颔首，见谢大人脸色不好，“唯方才所言，可有不周之处？”
　　谢大人怔了怔，长叹一声，却道：“贤婿有所不知，小女谢婉顽皮，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每次溜出府去，总爱——”话未说完，却见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奔跑过来，那女人一双狐媚的眼睛颇动人，此刻哭的梨花带雨。
　　“三夫人好骄纵的性子！”大夫人脸色很难看，斥道，“今日是陆大人下聘定亲之吉日，岂容得你在此哭闹，冲撞喜日。”
　　三夫人理也不理大夫人，直接奔到谢大人身边，谢大人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却因着极为宠爱这个三夫人，便不舍得发脾气，只对陆唯道：“贤婿先去后院见见小女吧。”
　　“我独自去，会不会欠妥？”陆唯迟疑。
　　“无妨。你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况且三日之后便将成婚。”
　　陆唯拱拱手，“如此，唯告退。”
　　翩然而去，听得背后三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地诉道，“老爷为妾身做主啊！妾身那红玉狐狸莫名失了踪，它的窝里还有血迹……”陆唯行走的步子微微一顿，唇角笑意扩散，步子便急促了起来。

　　陆唯只看到一个随着秋千翩跹的背影。一时竟被魅惑了双眼。
　　他站在人工假山之后，正犹疑着如果直接走出去，会不会冲撞了佳人。便听一个夸张地声音响起：
　　“小姐，陆大人的嘴唇生的比星河公子还耐看，眼睛很温和，看着让人心里觉得极舒服……”
　　“哇。”一个不咸不淡的单音节词从秋千上的人儿唇里吐出。
　　“小姐，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色的袍子，看起来高贵又有气派，而且长得很高，奴婢抬起头，刚好可以看见他漂亮的下巴。小姐，奴婢给他端茶水的时候。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让人觉得心里很宁静的清爽味道，小姐一定会好喜欢。”
　　陆唯一怔，面色微微一僵。
　　那谢婉道：“你素来爱说大话，你这话，十分只得两三分可信度。等会儿你想办法把那陆唯带来后院我瞧瞧……”
　　陆唯闻言微微一笑，穿过假山，道：“佳人既有相见之意，唯，不敢不从。”
　　丫鬟惊呼：“陆……陆姑爷！”
　　谢婉转过脸来，目光只在陆唯身上一扫。下一刻，扑通一声，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陆唯离开的时候，谢大人敏锐地捕捉到，这贤婿的心情似乎比来时还要更好许多倍。
　　谢大人亲自将陆唯送到驿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道：“我那小女，平时还女扮男装打着四公子的假名出去鬼混，听说还结交了三个狐朋狗党顽劣浪子，贤婿今日既然已经见过小女且并无悔婚之意，还请以后多管束管束小女。她那性子，由得继续出去放浪形骸，总会惹出祸事来。”
　　陆唯笑笑，转向谢大人，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谢大人可知，你口里那三个狐朋狗党顽劣浪子，有着怎样的身份？”
　　“贤婿何意？”
　　陆唯看他一眼，笑道：“一个是恭亲王世子，一个是御史大人家的公子、未来的长公主驸马爷。还有一个，则是定远文侯。”不再多言，踏上马车，飘然而去。
　　留下谢大人僵在原地。满眼错愕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