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水芒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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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翎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对方是名年轻男子，相貌清俊，穿着得体。他礼貌地对芮翎点点头。
芮翎稀里糊涂地也点点头。
老板趴在摊位下面找包装袋，他们俩无言地站立了一会儿。
年轻男子率先开口：“你也要买什么吗？”
“啊......我只是路过这里，随便看看。”芮翎说。
其实也没钱买的那部分就没必要说了。
年轻男子说：“我还以为大家都会去那边参观。”
他指的是仅仅十几米外的喧嚷，芮翎不假思索地说：“那边能参观什么，人挤人吗？”
年轻男子笑了一下。
老板在摊铺后面翻出了包装袋，直起身给她竖个大拇指：“姑娘，你太有远见卓识了！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吵得我头疼！”
芮翎感觉找到了知音：“确实太吵，我把芯片都摘了。”
年轻男子扫了她一眼。
“还是这边清静。”老板感叹，“小姑娘要不要也来点什么，扫描针怎么样？和芯片接入就能看出约会对象的绿因匹配次数，免得被骗！”
“谢谢，不用了。”芮翎说，“绿因是什么？”
听起来像蓝因。
“哦，嘿嘿嘿，绿因就是——”
“谢谢，给我就好。”
年轻男子温和地打断了这场小对话，从老板手里接过袋子。
老板被转移了注意力，把袋子给他。
大概是看他付钱爽快，老板忍不住问：“您是收藏还是自己用呐？”
“送人。”年轻男子说，“我先走了。”
他抬腿要走，老板连忙开口：“哦，其实礼品袋额外收费的......”
年轻男子动作不停，状若不经意地自言自语：“我刚刚好像看见巡逻机器人向这边来，这里应该没有违规摆摊的行为吧？”
老板脸色一僵，哗啦一下蹲到地上收东西。
芮翎讶异地看着他在几秒内把整个摊子连同各种乱七八糟的复古设备收进一个行李箱，脚底抹油一样溜走了，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请等一下！”
她喊，不是冲着老板，而是跑向离去的年轻男子：“他是违规摆摊？”
“他没有分区摆摊的编号。”年轻男子说，“照明设备也不达标。”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个区的摆摊特点就是黑咕隆咚呢。”
芮翎嘀咕，又忧心忡忡地盯着他：“那他卖给你的是不是假货啊？”
如果是假货，芮翎真的要替他的两千点痛心疾首了。
好在年轻男子淡定回答：“不是，那摊货是真的。他没什么别的机会做生意，今天带来的都是好货。”
他语气平和，显然很确定自己的判断：“我猜他过会儿还会换个地方继续摆摊。”
芮翎联想到他刚刚看了一眼就付钱时的爽快样子，灵机一动：这人是不是对复古电子设备颇有造诣？
那他是不是也有听说过初代架构师？
虽热4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但那毕竟只是个大概。现在眼前有一个好像很懂行的人，说不定会了解的比4多？
也许她可以假装成数字建模爱好者，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
年轻男子向着广场边缘走，芮翎厚颜无耻地跟上去，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套近乎：“你也来参加嘉年华吗？”
说完就想抽自己。他们正站在嘉年华的非常中心呢。
年轻男子弯了弯唇角：“只是路过这里，随便看看。”
他用芮翎的话回答她，芮翎尴尬地抓抓头发，不做声了。
年轻男子低头看了看她，主动询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和我一个朋友来的，但他好像走丢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人很多，这种事难免。”
“你呢？”芮翎连忙抓住套近乎的机会，“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是的。”年轻男子轻飘飘地说。
芮翎倒有些出乎意料，还以为他既然买了东西送人，应该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你买了这个解密装置送人，”她把话题拐回电子设备上，“你的朋友很喜欢这些复古设备？”
毕竟这东西已经坏了，年轻男子看来也很了解这一行，这一行的东西，大概收藏价值远超实用价值吧？
然而年轻男子的回答再一次让她出乎意料：“不，我的朋友需要用它。”
他淡淡地说：“她有一样东西弄丢了，我想也许这个会让她找回来。”
芮翎本无意刺探隐私，但对方这么一说，她有种窥探别人的愧疚：“对不起。”
年轻男子摇摇头：“没关系，我也不确定是否有用，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这样啊。”
芮翎不是很容易热络起来的人，对方似乎也不是。
眼看他们就要走到马路边，没理由再跟着，芮翎咬咬牙：“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也——”
“你们好！”
眼前突然跳入一道宏伟身影，两人同时抬头，看见一个高大坚硬的机器人。
或者说，一个套在机器人壳子里的人。
“帅哥美女，两位在约会吗？”机器人-人丝毫没等他们回答，刷啦从盔甲里掏出几张卡，“约会开心吗？想不想匹配期结束继续约会？买一张匹配干扰卡吧，可以在下一个匹配周期固定当前对象，前提是两个人要同时使用。买两张吧，打八折。”
芮翎卡了一下：“呃，我没......”
“还是说你不满意现在的约会对象？买一张反向匹配干扰卡吧，可以提前结束匹配期，不过会让你的身份信息在蓝因下线三天......”
“......其实......”
“我不用蓝因。”
机器人-人停下来：“什么？”
芮翎转头。
年轻男子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用蓝因，从来不用。”
“......”
机器人也卡了卡，好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芮翎惊讶地看着他，年轻男子神情平静，但目光已经隐隐透出冷淡。
“自由恋爱啊？啧，那买一张绿因会员卡吧？让你在寻找真爱的途中免受寂寞之苦......”
“再见。”年轻男子果断地说，拉着芮翎就走。
芮翎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该先疑惑“什么是绿因”还是该先紧张“他怎么拉着我的手臂啊”，晕晕乎乎被他拉着走过马路，一直走到灯红酒绿的各色商店一条街：“那是什么人？”
年轻男子好像无奈地笑了一下：“又一个违法经营的。”
芮翎说：“哇，这么多违法经营的。”
她的语气可能透露出了一点遇到同行的窃喜，年轻男子松开她的胳膊：“毕竟是嘉年华。”
他力气不大，芮翎却奇异地感觉他的体温好像穿过衣服留在了自己的皮肤上，让她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是哦。”
这条街不比嘉年华拥挤，路过的人倒也络绎不绝。抬头就能看到一座精致钟楼，芮翎看了看：已过11点半，再过20分钟，嘉年华就要正式开始了。
他们顺着街道慢慢向前溜达，年轻男子说：“违法经营有好货，但牵涉接入芯片的还是谨慎为主，或许会被窃取信息。”
芮翎想起她刚刚加入的犯罪业务，尴尬地说：“谢谢，记住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
他们路过一家散发甜香的饮料店，年轻男子停下：“你想喝点什么吗？”
“啊？我......”
芮翎并不讲究吃食，况且因为资金匮乏省吃俭用，平时吃点速食就算对付了，乍一问起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我都可以。”
“有过敏吗？”
“没有。”
年轻男子和店主说了什么，一分钟后递给她一杯金黄色的饮料：“水芒果。”
手感沉甸甸的，芮翎凑到吸管边，尝试地吸了一口。
她吸入了一整颗芒果。
——这是芮翎能想到的，最贴近的形容。
绵软汁液爆出水果的芬芳，口感温柔细腻，就像一整颗芒果在她口中化开，为她的味蕾下一场清甜的雨。
天呐，赛博世界的饮料也这么好喝。芮翎模模糊糊地想。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很好喝。”
她忍住狂炫一整杯的欲望，强迫自己先像个文明人一样感谢对方：“谢谢你，我把信用点转给你吧？”
她要去摸芯片，年轻男子制止了她：“没关系，嘉年华特殊活动，不收钱。”
芮翎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也没有贴芯片。
没有贴芯片，就没法付款，没法付款，就是合情合理的霸王餐。
芮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狂吸一大口。
年轻男子自己也捧了一杯蓝色的果汁，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广场中心走回去。
“对了，”芮翎吸溜吸溜，突然想起来先前被打断的话题，好奇地问，“刚刚那个机器人也提到了绿因，你知道他和老板都在说的‘绿因’是什么吗？”
年轻男子动作一顿，芮翎没注意，自顾自地分析起来：“和蓝因的名字有点像，是合成霜的业务之一？”
“......咳，不是的。”
年轻男子又顿了顿，艰难吞下一口，才慢吞吞地说：“绿因是一款......嗯，更倾向生理特征与荷尔蒙偏好的短期约会系统。”
“生理特征和荷尔蒙......”
芮翎复述一遍，卡壳了。
生理，荷尔蒙，短期。
......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约......
她惊恐的目光还没投过去，年轻男子已经立刻澄清：“我从来没用过！只是......知道它的存在。”
“......”
芮翎咬了一下舌头：“哈哈，这样啊。”
她讪讪地紧紧抿住嘴唇，使劲儿吸了一口。
他们俩无言地走了一会儿，火热的人山人海出现在眼前。
芮翎把水芒果吸得只剩半杯，终于想起来自己本来找对方聊天的目的。
甜味让她的思维有些迟钝，芮翎咽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你是不是很了解复古电子设备呀？”
“了解算不上，只是有些兴趣。”年轻男子说，“怎么了？”
“哦，我有一个朋友......”
“师筠！你怎么跑到这么外沿的地方来了？”
年轻男子背后忽然出现一个怪模怪样的人。
他一把拍在年轻男子肩上，好哥儿俩一样凑过来：“还想找你一起去巡视A区呢。手上这是什么？”
他皱眉观察了一会儿，嫌弃地说：“你居然喝纯水果，合成口味能量饮料不好吗？”
“......”
年轻男子一言不发。
芮翎眨眨眼。
是她看错了吗？
还是面前这个人，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流淌幽光的衣服。
——和她在建筑垃圾堆放地看见的，与克尼说话的那个人一样？
“啊，这是你朋友？”
怪人好像终于发现还有芮翎的存在，芮翎一愣，条件反射地说：“你好，我叫芮翎。”
“哦，你好你好。”怪人熟络地把手从年轻男子肩上拿下来，过来跟她握手，“我是合成霜网路信息部部长允行。你是我同事师筠的朋友？”
芮翎脑子嗡的一下。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水芒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