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我?》嬴江

16、第 16 章 不确定

　　“转学？”对面环境吵闹，电脑哒哒声音不停。

　　“生生，你怎么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回去你跟我讲讲好吗？”

　　赵显生挂断了电话。他颓唐地蹲在地上，重重地低下了头。

　　我没事。他回头一望，病床上的年轻人脖颈修长，清澈地眼睛看向窗外的天空。
　　我没事，但我保护不了他。

　　护士检查后，跟尚青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原本需要住院观察一周的，被他悄悄拒绝了。
　　“记得来医院复查，不舒服的时候不要硬撑。高三正是辛苦的时候，别把自己累坏了。”

　　他的头发留长了，点头的时候麻麻痒痒的。尚青甜甜地笑，保证说一定没事。
　　老师叹了口气，只好请赵显生送他回去：

　　“辛苦你了，帮忙看了这么久。回学校先注意身体，好好上课。”

　　怕尚青二次受伤，赵显生没准他去挤公交车，他提前打了一辆出租。
　　他拉开车门，手掌垫在尚青的头顶，等他探头进去时才收回了手。

　　“至于吗？”
　　尚青额头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刺得眼睛痛。

　　至于。
　　赵显生皮笑肉不笑，你头上的伤和学校座位上的那摊血，害得我两天没合眼。
　　我怕见不到你了，我怕你消失了啊，傻子。

　　尚青却不以为意，把车窗打开说：“第三次走这条路了，上去坐坐吗？”

　　没人回应。
　　他转头问：“不敢？”

　　“敢，就是怕你不愿意。”
　　赵显生捂着眼睛，他听到尚青反问时冷汗都吓出来了，他真想说不敢。
　　不敢在靠近你了，我就是个灾星。

　　赵显生摊在位置上，彻底没力气了。他累得现在只想补觉。

　　奈何母亲一直发信息过来，问他转学的原因。

　　“你认真的吗，生生。如果你没有开玩笑的话，我明天就帮你找学校办手续。”
　　“你在学校受什么欺负了吗？告诉我好吗。”
　　“生生，看到了回一句话。我打电话给你们的班主任，你是送同学去医院了对吗？怪不得昨天没见你回来，还以为你又借宿去了。”

　　赵显生眼底青紫，一看就是熬夜没睡觉。车上太陡，他的眼睛合上了，手机放在旁边不断震动亮屏。
　　他一直守着我。
　　尚青侧过头，伸手想息屏，没想到余光瞥见转学的消息。

　　赵显生，转学？这两个消息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赵显生怎么会突然想转学？
　　尚青揉了揉眼睛，确定他没有看错。

　　车窗外的夜景不断变换着，像一张张制作精美的幻灯片，用来写荒诞的人生太合适不过了。
　　他觉得赵显生脑子多半有毛病，之前开口闭口都是求爱，现在动不动要转学。

　　他掐着自己的掌心，僵硬地坐在旁边。
　　赵显生闭目养神，他分明可以把他叫醒，问问究竟是为什么的。

　　他不敢。

　　尚青第六感告诉他，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就像现在冰冷却狂跳的心脏，永远开不了心声的嗓子，永远表达不清他的情愫。

　　“小同学，下车了。”

　　尚青闷闷应了一声。赵显生拎着一包药，问他为什么不叫醒他。
　　“我看你太困了，不好意思吵醒你。”

　　“没事，你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吵闹。下次叫醒我，免得下车迷迷糊糊的。”
　　刚刚他腿麻了，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差点进医院，二次受伤的不是尚青而是他了。

　　“对不起，下次我注意。”

　　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尚青好几次张嘴，却只抽了口冷气，呛得喉咙难受。
　　怎么开口问呢，万一是别的原因呢，我该开口吗？
　　心里酸涩。

　　如果是徐锡宇和柏波，以他们的关系，一定会毫不避讳地直说。
　　而我和赵显生的关系，尚青一直想不通。有时候像好朋友，有时候暧昧，有时候却尴尬得要命。

　　几段楼梯很快就结束了。
　　邻居家的门口被撒了一地纯牛奶，在冬天还没有发霉发臭，等明天他们出门解决。

　　赵显生站在楼梯口，没有再走近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见。”
　　如果明天见不了面，那我们后天见面也不迟。

　　“不进来坐坐，”尚青拿着钥匙，头抵在门上：“之前不是说要合租吗，现在不愿意进来看看吗？”

　　“愿意，不过今天太晚了。”
　　赵显生语气轻松，听不出异常：“同学，我两天没睡觉了，体谅体谅我。”

　　“你是要...”尚青摇了摇头，门很快就打开了，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嘭的一声。

　　没问出口，还是没问出口。
　　尚青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膝盖弯。他的浅色眼眸蓄满了泪水，眼尾微红，受了好大委屈似的，想哭却哭不出声。

　　猫眼外面，赵显生敲门的手收回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开不了口。”

　　尚青掐着自己的脖子，蹲在角落哭得颤抖：“我说不出口。”

　　他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谢谢你守着我，谢谢你陪我。

　　他想说的不是谢谢。
　　尚青藏在一片黑暗中，额头上慢慢不痛了，身体的疼痛也削减了。剩下的只有心脏抽痛，一丝一丝地抽痛。

　　不想赵显生转学，不想他离开。

　　“赵显生，你为什么要转学呢，是因为我吗？”

　　尚青喃喃自语：“你怎么不说话。”

　　门被敲响了，很沉重很清晰的声音：

　　“同学，你开门。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