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你的少女时代》绘礼

18、撑腰

　　霓嘉艺在班上人缘极好，哪怕她性格冷淡不与人亲近，也多得是同学把她视作偶像，为她前仆后继的应援着。

　　所以当她有意地避开温凝时，部分痴迷她的女生也开始孤立温凝了。
　　这种行为很幼稚，但很诛心。

　　她们美其名曰，被霓嘉艺淘汰的朋友，一定是人品有问题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
　　三班也有不少讨厌站队的人，她们既不上赶着讨好霓嘉艺，也不毫无缘由的针对温凝，只用平常心对待二人。

　　剩下更少的一部分，则是同情或者相信温凝，依然对她施以善意。
　　也会在有人对温凝言辞过时，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替她解围。

　　五中重视学生的心理教育，所以不会有太过难听的话传出，也没人敢把暴力行为搬到台面上。
　　这让温凝的校园生活，没有太难熬。

　　再加上自那天之后，江又菱去三班的频率越发高了。
　　有撑腰意味，也是安抚和陪伴。
　　所以温凝的处境更加安然了几分。

　　对于江又菱总去三班这件事，开始乔娜还会冷嘲热讽几句，但每次江又菱都会怼的她说不出话来。
　　后来她长记性了，见到江又菱来，也只是嫌恶的翻个白眼，不会再出声自取其辱。

　　江又菱不止是课间来三班，到了吃饭时间，她也会来找温凝，带温凝一起去食堂。
　　还在她身上装了录音笔，防止有人在作恶没有证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震慑起了作用，后来，乔娜居然没再欺负温凝了。

　　又是一个周五。
　　这天早上，江又菱刚进班级，打算把书本放进抽屉里，却发现抽屉里有一支录音笔。
　　很眼生，不是她给温凝准备的那一支。

　　课间，她和路阁他们到操场那边的沙场，一起听了里面的内容。

　　开始就是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和求饶，传来乔娜一贯嚣张的骂声：“妈的，我有没有告诉你！看见我要跪下来？你是不长记性是吧？”

　　她的声线随着踹打变得不稳。
　　最后，乔娜似是累了，停下动作，招呼起同伴脱受害者的衣服：“你俩把她衣服扒了，我拍张照。你他妈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裸.照放到表白墙，让全校人都来观摩。”

　　“不要……我求你了……别这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真的——啊啊啊……”

　　女生撕心裂肺的叫声在空旷的沙场回荡，带着不可言喻的绝望，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江又菱瞬间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眼角都被愤怒逼红了，咬牙骂出声：“畜生！”

　　曾经，她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可现在江又菱觉得是她井底之蛙了。
　　在这世上，多得是可怜之人，而她在众多悲惨中，显得那么渺小。

　　“畜生！让她下地狱都是轻的！”卢令仪同样气昏了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早知道她不是好东西，没想到会坏成这样！”霍麒一脚把跟前的沙袋踢出去，“上报给心理室吧，学校管不了就报警！”

　　路阁把江又菱手中的录音笔接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平复了下她的颤抖，“没有当事人作证，很难第一时间就严肃处理，我们试试先找到人吧。”
　　“为什么不能第一时间严肃处理？”江又菱红着眼睛抬眸，“一定要把受害者翻来覆去的逼问折磨完，才能勉强能给施暴者定罪吗？”

　　霍麒见她语气不太好，立马出声安抚解释：“江又菱，你先别激动，没有当事人出来证明，万一乔娜侥幸逃脱了，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欺负过谁了，第一时间去找受害人，一顿威胁怎么办？路阁也是防止事情更严重。”

　　一想到温凝有可能也会受到这样的折磨，江又菱就要疯了。
　　她捂着脑袋，眼泪止不住往下砸。

　　“江又菱……”卢令仪担心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江又菱忽然站起来。
　　她擦掉眼泪，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后面三个人连忙跟了上去。

　　江又菱直接进到三班，站到拿着镜子整理假睫毛的乔娜面前，一把将她扯开，在她柜子里翻找起手机。
　　五中明面规定不许带手机，但私下管理不严格，所以同学们基本都会带，只是会稍微藏着点。

　　“我靠！江又菱你他妈要死了是吧？别以为我不敢动……”
　　她正骂骂咧咧着，后头卢令仪三人也到了。

　　江又菱刚好翻出她的手机，回头扔给路阁，然后抓住乔娜的胳膊，把她往外拉。
　　乔娜要气炸了，整个人挣扎的厉害。

　　三班人不明所以，全都来不及反应，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温凝呆愣在原地，霓嘉艺也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眼温凝。

　　江又菱径直把她带到心理室，卢令仪和心理室的负责老师很熟悉，将老师带到一旁解释了原委。
　　江又菱避开乔娜，给老师听了录音，并将乔娜可能带有受害者私密照的手机交给了老师。

　　乔娜全程被控制在角落的桌椅前，只能无能狂叫。

　　辱骂，殴打，拍私密照……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同学之间的矛盾事件了，原本这种事情要调查确认的，但因为提前掌握了一些情况，老师瞬间严肃起来，转身拨通校领导的电话。

　　在老师说明情况时，江又菱听见了温凝的名字。
　　“对，这个学生之前就有前科，我不是给您说过吗？三班一个叫温凝的同学也来举报了，说乔娜欺负她，在校外还和别的同学一起围堵她，拿烟头在她脖子上烫……”

　　江又菱整个人僵住。

　　这时，心理室的门再度被敲响，随后霓嘉艺进来了，身后跟着温凝。

　　之后，事态愈发失控。
　　不少校领导一窝蜂涌进来，还有穿着警服的警察……小小的心理室瞬间挤满了人，角落的乔娜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瞬间白了脸颊。

　　噪杂一片中，江又菱浑身发麻地站到温凝身边，伸手扯开她的衣领。
　　温凝的锁骨上，一块鲜红的疤痕格外刺眼。
　　她闭了闭眼睛。

　　温凝是疤痕体质，之前送她去医院那次，摔了一跤，锁骨磕到了碎石，留下了永久性的一个疤。
　　而这一次，她还没有出生，只是存在到了温凝身旁。
　　她就再一次，因为自己，而在同样的位置，留下了可怖的疤痕。

　　江又菱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她只觉得有一股郁气疯狂在她五脏六腑冲撞，快要撞破她的身体。

　　她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在温凝着急解释安抚自己的声音中，扭头冷冷看向霓嘉艺。
　　“施暴者不止是乔娜，还有霓嘉艺，她带头孤立了温凝，才导致温凝被乔娜欺负，所以她们俩都应该被调查。”

　　拥挤的空间瞬间静谧至极。

　　被江又菱指控的霓嘉艺没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温凝锁骨上的伤疤，表情缓缓碎裂。

　　这一次，失控不再一闪而过，而是长时间定在她脸上。
　　霓嘉艺脸骨抽动，难以置信地侧眸，视线落在乔娜脸上，锁定住。

　　……

　　乔娜的性质恶劣，并且人证物证齐全，几乎是定了型，但江又菱指出的霓嘉艺霸凌，则是有待调查。

　　温凝和霓嘉艺各自被一位老师带去单独询问。
　　三班班主任和高三年纪主任则是一起到三班了解情况。

　　最后，了解完情况的几位老师汇合商讨了片刻，将温凝和霓嘉艺带了出来。
　　当着大家的面，年级主任皱了下眉，问温凝：“温凝，不要怕，学校和老师会为你做主，你如实说就好，霓嘉艺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您这么逼问她干什么？”明明温凝已经说过自己被乔娜欺负了，可始作俑者居然还嚣张在外。
　　江又菱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直接打断了那边的询问：“刚刚你们不是都问出来了吗？难道三班那么多人和我都是瞎子吗？我们亲眼看见霓嘉艺带头孤立温凝，这难道还有假吗？”

　　在江又菱气极失控的哽咽指责中，温凝忽然急急出声：“没有，霓嘉艺没有欺负我。”

　　这话让全场死寂了几秒，江又菱震惊地看着她。
　　霓嘉艺也猛地回了头。

　　沉默中，霍麒第一个炸了：“温凝你个白眼狼，你脑子有泡是吧？江又菱因为你被欺负，着急的都哭了，你他妈居然还有脸背叛她，向着欺负你的人，你脑子让驴踢了还是被门……”

　　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路阁拦住没让他继续喊下去。
　　无论如何，江又菱应该都不想看到温凝被别人骂。

　　“安静！这位同学，请保持安静……”
　　各种吵闹此起彼伏，江又菱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三班班主任不愿相信霓嘉艺这样聪明优秀的学生会欺负自己的朋友，可其他同学反馈出来的信息确实如此。
　　她不会袒护任何人，只想找到真相，“温凝，你告诉老师，霓嘉艺究竟有没有欺负你？”

　　温凝怯弱愧疚地看了江又菱好久，然后低下头，小声重复：“霓嘉艺没有欺负我，她只是不和我玩了。”

　　卢令仪正顺着江又菱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听见这话时忍不住插了嘴：“温凝，不是只有打你骂你才是欺负，如果霓嘉艺不跟你玩，还影响别人也不和你玩，这也是一种欺负。”
　　心理老师点头：“是的，这种性质也很恶劣，属于变相孤立。”

　　温凝知道自己让江又菱失望了，原本全程低着脑袋，但听见这话，她立马抬起了头：“霓嘉艺和乔娜不一样。她是做错了事情，但她是我的朋友，我愿意原谅她，我会陪着她改正的。”

　　像是生怕老师胡乱定罪霓嘉艺，她着急地看着班主任，“刘老师，我会陪她改正错误的，也不会生她的气，你不要把她当成和乔娜一样的性质调查好不好？”

　　心理室又是一片沉默。
　　霓嘉艺在温凝一声又一声的恳求中，安静地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