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经年》苏打兮兮

11、定情

　　一个晴朗的好天，梁顾和叶宁去了海边。

　　叶宁站在沙滩上，臂弯里卧了一束淡雅的鲜花，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越过了大海，仿佛在寻找难以到达的彼岸。海面刮过来的风吹乱了他头发，白色的海鸟掠过，在他头顶无声地盘旋。

　　梁顾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不去打扰。

　　叶宁在海滩上轻轻放下那束花，双手交握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梁顾知道，叶宁在和Sam告别。

　　很久，叶宁转过身，向梁顾一步步走来。

　　“你还好吗？”梁顾小心地问。

　　叶宁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

　　梁顾点点头，“那，我们回家吧。”

　　“回家……”叶宁犹豫了，他看着脚下的沙滩，喃喃地低声嘀咕着，“家？”

　　梁顾停住了那个转身的动作，他想了想，重新回过头，“抱歉，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不是适合。”梁顾沉吟片刻，抬头面对了叶宁，“我曾经说过，要给你正常的生活，不受制于任何人，所以，你可以选择。”

　　“选择什么？”叶宁问。

　　海边不远处伫立着一座白色的尖顶教堂，有新人在彩排婚礼，神圣庄严的音乐随着海风飘过来，在他们耳边若有若无地打转。

　　梁顾理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郑重地问：“叶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梁顾的眼里暖意融融，神情宽容稳重，他伸出手，在叶宁面前摊开了手掌。

　　叶宁耳边响起梁顾说过的那句话：“别说是阴沟，就算是地狱，我也会把你拉上来……”他凝视着那只手，半晌，忽然突兀地苦笑了一下。

　　“梁顾，你这样，我都没办法放弃自己了。”

　　他缓缓把手放在梁顾手里，看着梁顾，眼神伤感又真诚，“我愿意。”

　　梁顾收了手指，握紧了叶宁的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别管过程多么复杂曲折，这盘棋，他终究是赢了。

　　***

　　回去的路上，梁顾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叫他把家里布置一下，准备晚餐。

　　天色渐晚，奢华典雅的客厅里，轻缓的音乐浅吟低唱，复古水晶灯映下柔和温暖的光，造型别致的醒酒器里盛着珍贵的红酒，餐桌的一端，花瓶中的鸢尾花正悄然怒放。

　　一切都那样令人舒适——这个美妙的定情之夜，梁顾不想辜负它。

　　梁顾与叶宁并肩坐在露台的长椅上，一起遥望山下灯火万千，夜色斑斓。

　　“你那个小公寓，愿意留就留着，不留的话，找个时间我叫人把东西都搬过来。”梁顾说道。

　　叶宁刚刚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嗯，本来租期也快到了，那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一开始就没打算长租，”他突然自顾自地嘿嘿一笑，“当时想的是拿到你的标书，就赶紧跑路……”

　　梁顾无语地看着叶宁，也跟着笑了。

　　“怎么发现我骗你的？”叶宁忽然问。

　　梁顾嘴角慢慢弯起来，又扁下去，摇头，“做卧底，你太差了。”他忍住笑，“你根本无法胜任这种事，你的眼神和小动作经常出卖你。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耸耸肩，看着叶宁，“不过，你真的好可爱，配合你演戏，我很享受。”

　　叶宁有些羞惭，他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啊，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说话算数？”梁顾调侃道。

　　“算数。”叶宁笑着，小拇指举到梁顾眼前，“拉钩。”

　　“拉钩。”梁顾和他勾上小指，拇指盖章。

　　叶宁那认真样子乖巧极了，梁顾忍不住借着手指勾勾的力道，把他拉过来，揽进自己怀里。

　　叶宁靠在他肩上，很久，开口：“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不过，从今天开始，要好好想一想了。”

　　“你的未来里，有我吗？”梁顾问。

　　叶宁抬起脸看着他，脸蛋红红的，“就是因为有你，所以，要好好想一想。”

　　梁顾感动地凝视叶宁半晌，轻轻吻了下去。

　　那是最最温柔的一个吻。

　　那个吻，无关情欲，只关乎最纯粹的情感，决心，以及责任。

　　***

　　公司那个倒霉翻译手里压了几个急活，关键时刻依然是叶宁顶上去救了场，而且完成得相当不错，深得梁顾赞许。在梁顾的授意下，阿东把一部分翻译的工作也交给了叶宁，随着工作的恢复，叶宁仿佛是找回了存在感和价值感，精神也一天天地好起来。

　　有天晚上，叶宁手头还有点活儿，便在在梁顾的书房继续伏案工作。梁顾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在叶宁背后悄然站了许久——他的这位小助理太过专注，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出现。看着叶宁的背影，梁顾心头有种微妙的触动，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别墅里，如今突然有人闯进他的生活，和他一起正儿八经地过起了小日子，这感觉相当不错。

　　“咦，梁顾，你来啦。”叶宁终于发现了他。

　　梁顾扯了把椅子坐到了叶宁身边，他拿起一块西瓜，递到叶宁嘴边，叶宁的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低头咬了一口，梁顾把西瓜拿回来，又换了一块递过去，叶宁咬一口，他又换一块。

　　过了一会儿，叶宁才反应过来，梁顾把所有西瓜最甜的那一口都给了他，他扭头，好笑又感动地看着梁顾，“还有一点点，等我一下。”

　　“这么辛苦，我在想，”梁顾凑上去，把下巴贴上叶宁的颈窝，蹭着他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是不是要付你加班费？”

　　热气喷在叶宁的耳边，叶宁缩了脖子，“好痒……”

　　梁顾的一只手从叶宁的肋下穿过去，偷偷解开衬衫下摆的扣子，开始不安分起来。

　　叶宁一激灵，隔着衣服去捉住那只捣蛋的手，“就差一点了，就……”

　　叶宁后面的话没能出口，梁顾把叶宁的椅子转向自己，低头霸道地吻住他，一手遥遥地伸出去，扣上了笔记本的屏幕。缠绵许久，梁顾放开叶宁的唇，和叶宁鼻尖蹭着鼻尖，亲昵地道：“你是无价之宝，我付不起加班费，肉偿给你，好不好？”

　　叶宁舌尖酥麻，脸颊泛红，被梁顾那个极具杀伤力的吻害得腿脚软软，毫无抵抗之力。梁顾把他拦腰捞起来，他只来得及哼了一声，就脚不沾地地被梁顾扛走了……

　　梁顾只觉得自己是何其有幸得了这样一个宝贝，新婚燕尔的蜜里调油，也不过如此了吧。

　　***

　　为了让叶宁尽快恢复体力，梁顾把每晚的散步改成了跑步，当然，至少有一半路是他拉着叶宁跑的。叶宁那家伙实在是太弱，跑不动了就偷懒耍赖要往地下坐，被梁顾威胁要把他公主抱抱回家去，才磨磨蹭蹭不情愿地接着跑起来。有天晚上他们出去跑步，路过一家售卖冷饮的小木屋，叶宁气喘吁吁地喊住了梁顾，“我，我想喝苏打水。”他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可怜兮兮地看着梁顾，“我没带钱，也忘了带手机。”

　　“哦，”梁顾点头，掏出手机，一边扫码一边说：“说点好听的，我就买给你——”

　　“什么是好听的？”叶宁莫名其妙地挠挠头，“梁顾你好帅？”

　　梁顾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冲口而出，“你叫我声哥吧。”

　　“这个简单，”叶宁笑了，“哥——”

　　清脆的声音，破空而来。梁顾有一瞬间的走神，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条破旧的小巷，那个笑眼弯弯的男孩儿，第一次叫了他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