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缚》栀瑶sy

2、萌芽

　　回到了自己的班上上课，柳沉梦突然觉得无聊了不少，往常她最擅长的历史课也变得乏味了起来。同桌陈奕书戳了戳坐在他斜前方的女同学的后背，传给了她一张纸条。柳沉梦本来对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没说罢了。但今天看到他们俩腻歪的互动，却有了一些些触动，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有一个人在背后支持着你的感觉一定很好吧……我会遇到这样的人吗？那个人会是他吗？程祁晏的笑容浮现在她脑海里。似乎是突然觉得这不太合适，她不该在这个年纪，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悸动，想到这，她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回到历史课上。
　　历史课的老师刚好是年段长，在下课前的5分钟，他宣布了这学期针对重点年段上课时间的变动：“考虑到我们平时教学的速度可能对部分人来说不太合适，经过校方领导的协商，对这学期的教学安排做出如下协商：年级前100的同学，要参加周六的培优课，培优课上都是更高难度更深奥的学习内容，能够帮助同学们在最终考试遇到高难度题时更容易拿到更高的分，保障我们优秀的学生能学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取得更高的分数。针对基础一般的同学，我们在这一年的复习中，会着重巩固基础，放慢讲课速度，保证大家的升学率。”
　　听到这个消息，柳沉梦的心中甚是杂乱，一边为不用反复学那些简单的知识而是能学到更有意思的内容而开心，一边为自己本就不多休息时间被占据而感到烦躁。
　　突然她又想到了那个人，他会不会也在培优班的名额里呢？心里对即将到来的周六就更带了几分期盼。
　　因为教学内容变得基础化，接下来上的几节课，对柳沉梦而言如同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味。她拿出了今天的作业开始写了起来，老师看了一眼她，明白她的学习水平，便也没有多管。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其他同学都急着去食堂，只有柳沉梦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后边。她向来没有什么食欲，吃饭对她而言只是一项维持生命体征的活动罢了，每次吃得又慢又少，坐在她旁边的同学总爱调侃她，“你真的很像不食人间烟火只喝露水的神仙，每次吃饭都细嚼慢咽的。”
　　柳沉梦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斜对桌，突然看到她身后一个熟悉的人——程祁晏，他正在朝柳沉梦的方向看。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柳沉梦慌了手脚，急忙低下头避开目光的接触。
　　吃完饭回到教室，便是午休的时间了。现阶段的学习对柳沉梦来说完全没有压力，但她每天晚上总是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到了午休时间自然困得不行，拿了外套盖在后背上便枕着双臂趴下睡了。柳沉梦醒来时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已经敲响了，她撑着半睡半醒的意识抓起数学课本和笔就向隔壁班走去。到了座位上又随手抓起外套一盖，趴下休息了。直到上课铃响后一会儿，在撑起身子带上眼镜，迷蒙地盯着黑板。
　　程祁晏见她醒了，戳了一下她的手臂，“嘿，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位置。
　　“怎么了？”柳沉梦没有领会他的意思，随意摸了下额头，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刚刚睡觉把这里压了一条好红好红的印子。”程祁晏指了指她的额头。
　　“哦，这个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程祁晏看了眼她纤细的手臂，“你这样不会痛吗？”
　　柳沉梦低头看了一眼手臂，“还好吧，习惯了。”
　　这时程祁晏的同桌苏兴驰突然回来了，柳沉梦现在坐的就是他的位置。他是回来拿漏带的课本的。他看了眼柳沉梦，又看了眼程祁晏，冲后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开始在杂乱的抽屉里翻找东西。柳沉梦不太喜欢和别人距离太近，也是为了让他找东西更方便，向左挪了点位置，没有意识到离程祁晏更近了一些。
　　炽热的呼气落在柳沉梦的耳朵上，她意识到现在的距离有多近了之后，全身僵硬得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程祁晏垂眼瞥见了她又发红的耳朵，心中莫名地窃喜。
　　一见苏兴驰找到了课本，柳沉梦就迅速的将位置挪了回去，甚至更远了一些。她抬头看了一眼数学老师教的内容，不出所料，又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题型，就掏出自己的习题册写了起来。对她而言，目前唯二不稳定的拿分项，一是语文作文、二是数学压轴题。因此提升自己解难题的能力对她而言是为了考试唯一值得花时间学习的东西了。
　　程祁晏看见了她的动作，悄悄记下了那本教辅的封面，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课上了。虽说都是A班的学生，但是每个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像柳沉梦那种成绩又好又稳定的，以后肯定是想选什么学校就选什么学校。对这种人而言，刷题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求知欲罢了。而他不一样，他只是在A班中等的位置而已，离市里最好的高中差的远，能上排名前五的学校对他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有些心酸，他其实挺羡慕那个叫叶泽的学霸。他总是能轻轻松松稳在年段第一的位置，参加各种竞赛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而且他和柳沉梦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虽然两人不在同一个班，甚至不在同一层，但每次考完试总能看见柳沉梦和叶泽热烈地讨论题目，柳沉梦解不出来的压轴题也总会向他请教。他们两讨论题目的时候好像总是挨得很近，挤在一起看小小一张纸上的题目，而且两个人每次都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们真的只是在讨论题目吗？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学习搭子的关系吗？
　　程祁晏越想越停不下来，他想起有一次路过6班窗外时，柳沉梦坐在她的座位上，叶泽虽然不是他们班的人，却很自然又熟悉的走到柳沉梦身后，弯下腰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柳沉梦写的题。而她，离他的怀里那么近，两人再近一些就和拥抱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想到别人身躯投下的影子落在她身上，程祁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转头盯着正在埋头写题的柳沉梦，余光瞥见了那张写有他联系方式的纸条被叠得好好的放在笔袋里，心情不由得变好了些。
　　下课铃一响，柳沉梦就急着收拾东西回她自己的教室了。“真冷漠啊，拜拜也不说一声。”程祁晏心里抱怨道。
　　放学他路过教师办公室时，看到了坐在老师电脑前打字的她。他听说过她是她们班学委的事情，每天放学后都要在班级群里通知今天的作业，一个个的告知家长哪些人今天被老师留下来了，还要帮老师清点好第二天要发的试卷，每天都要好晚好晚才能从办公室里出来。他有些心疼，停住了脚步打算等她出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这里样会不会显得他目的性太强了，万一被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被有意识地疏远。他不敢想，迈开脚步离开了。
　　柳沉梦在抬头看窗外思考的间隙看到了路过的程祁晏，但想早早回家的心情让她马上将目光又移回电脑屏幕上，没有过多的思考。
　　放学回到家，她丢下书包便直接拿起手机刷了起来。作业一般她在学校就能写完，父母对她的成绩和学习也完全放心，所以回家后就是她无拘无束的休息时间。她正准备点开微博看看张淮逸今天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看到了旁边的□□，想起来还没加程祁晏，就先发送了个好友邀请，他的昵称叫星河，若是以往看到这个名字，她肯定会觉得对面是个想要故作成熟的小屁孩，或者是品味很土的非主流。但她今天只觉得这个昵称很符合他。星河，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真的好干净好深邃。她没有料到对面会立马通过，还没斟酌好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对面就先发来一句“你好啊”，并配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柳沉梦犹豫了一下，最终回了一句“你好”，便结束了对话。
　　柳沉梦盯着那个可爱的表情包沉默了一会儿。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包，我记得认识的男生发的都是熊猫头或者龙图，可爱的表情包一般只有女生才会用吧？柳沉梦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会经常和其他女生聊天吧？还是说他是弯的？
　　想到这柳沉梦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我和他又不熟，为什么要关心这种问题。她退出了聊天软件打开了微博，看了眼今天发生的事。
　　睡觉前柳沉梦根据明天的课表收拾了书包后，躺着床上准备入睡了。她知道自己入睡困难的原因——她很容易胡思乱想，为未定的事情而过分焦虑，反复回忆一些不好的经历。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打算改掉这个习惯，一是因为她试过了但没有成功过；二是因为她有时挺享受这种折磨自己的快感，她对不幸有种病态的欣赏感，总觉得悲剧给人的触动是大于喜剧的。大部分时间来说，她还是很享受自己当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