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两巾

4、生前身后

　　当今形势若只是“狡兔死，走狗烹”。或者我陌峥功高震主，我交还帅印，解甲归田。我们平静生活便是。”
　　“但…世事如棋，人心难测……”
　　我曾想过待这次结束战事就卸去包袱陪你和陌云回昆仑山，这种话还真不能乱说。如今无数性命系在我身。嫣儿，予你的承诺，陌铮怕是……。”
　　“来人，传我令：“邀众将明日午后于燕山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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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峥看着熟悉的燕山在山脚久立不语，众将只当他是怀念当年赈灾猎兽却被贬官的事情。虽此处离大军略远，有被北莽追击之危，但有五百陌军死士跟随，却是不怕遭遇敌人零散军队。冲杀完毕尽快退走就是，众将中亦有不愿听令之辈，不过也硬着头皮随行。陌峥军令之下，不从者尸体坟头的草都几尺高了。
　　半日之间收获颇丰，晚霞漫天，夕阳如血。
　　一将上前问道：元帅可尽兴？今日天色已晚，虽然元帅五百亲随勇猛无俦，还是太过冒险，不若早些回去，日后再来便是。若再逗留，怕有好事奸佞之辈扰乱圣听，于元帅无益。
　　陌铮看着眼前的汉子，此人从军岁月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待会学聪明点儿。
　　风旷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欲再问……
　　“下令回营。”
　　返程途中陌铮忽然跃马挽弓如满月，众将只当是又有猛兽。
　　谁知箭矢竟射出三十余丈，余力仍透顽石。那“顽石”竟发出一阵惨叫，原是北莽斥候，眼看是不活了。
　　陌峥一众更是催马扬鞭，极速归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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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深林却亮起无数火把，陌铮一众已被包围，想来此次随行将士中必有奸细。
　　众将虽惊不乱，此处离秦军军营不远，只需发射信箭，营中援军一柱香之内必到。
　　虽疑惑我军斥候为何没有发现敌情，但此刻情势不得分心思虑。
　　陌铮道：“在场众人中必有奸细，今我等被困在此，敌军必然在等我们求援，营内群龙无首，只能困守，绝不能贸然出击。此番谁敢罔顾士兵生命私发信箭，杀无赦！现在敌军只围不杀，更别发信箭刺激他们了。”
　　“元帅，我们杀出去。”一众将士道。
　　“此番被围，皆我之因。众将士皆军中梁柱，若死在此地，大营军士如何自处？速卸了你们的甲，趁机退走。五百亲随换上众将甲胄，随我冲杀！只要我在正面冲杀，你们才有生机，归营之后速速收拢三军。”
　　有将士眼前一亮，这陌峥最好银甲白衣，战时总如明灯般吸引敌军，如此必有生机，却又觉有失体面，正踌躇间，那规劝元帅归去的汉子却道：
　　“抛弃主帅逃跑，我风旷脸皮没那么厚！我们臭当兵的，早晚有这么一天！元帅，请下命令吧，我愿为马前卒子冲阵！”
　　“你可知上次违我军令的人怎么样了？”陌铮说道
　　“元帅事后杀了我吧。”
　　眼看情势越来越危急，有些将军恨得牙痒痒。都上前劝道：
　　“元帅大义施救我等，情势危急，莫辜负他一片好心。我等听命便是！元帅武功高强，必能化险为夷，若我等再坚持，怕是一个都走不了。”
　　“怎会有你等厚颜无耻之徒！我羞与你们为伍！”
　　陌峥用剑鞘敲晕那大汉让人驮在马上平静下令：
　　“依我所言，卸甲！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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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峥看了看周边死尸遍地，身边五百亲随无一生还。自己的计划都已部署完毕，且看这最后一步了。
　　敌军已经默默围上来，独立山巅的陌铮折去左肩箭矢，鲜血溅上了他的银甲。他默默褪去甲胄露出一身白袍，若不观脸上杀气与手中长剑上的血迹，却像极了一个儒生。
　　“我陌铮人头值万两黄金！你们还在等什么？”
　　“陌元帅说笑了，若有你这等不世仁杰，我王愿以百镒黄金，帅印易之！”
　　敌军将领缓缓走出，却也是未戴甲胄，一身便装。
　　“你我之间不过十步，你不怕我陌铮杀了你？”陌铮倚靠石头似是要找个舒服的姿势问道
　　那人道：“陌元帅神勇，在下崇敬已久，虽惊惧不已，却愿与元帅把酒言欢！”
　　“你这人太过虚伪，明知陌峥只杀刀剑相向之人，不动手无寸铁之辈。你不穿甲胄，不持刀兵。我没有杀你的理由，我也很为难啊。”
　　“我知元帅定不会降，元帅跌宕十余年，边境两军皆知元帅武略与才情！元帅今日虽无路可走，我也愿陪元帅最后一程！”那人苦笑道
　　“我知北地不善耕种，若有雪灾冻害，待牲畜死尽，入侵劫掠我秦边境是早晚必然。我陌铮是秦人，保我大秦百姓天经地义。战争实非我所愿，今日我是来跟你谈交易的。”陌铮平静说道
　　“元帅若愿降我王帐下，我王承诺愿与元帅结为兄弟！”那人急切道。
　　“我于军中是将帅，听秦帝之命，保家卫国。于此处是剑客，凭手中之剑锋，宁折不弯。况且今日情境，你就料定我必死无疑吗？还有你，演一次就行了别让我说破啊，我真降了，你能睡得着觉？”
　　“还有，你真以为我陌铮刚愎自用闲极无聊两军交战没事儿带奸细出来打猎？再让他有机会有时间传出消息让你设伏？你难道不疑惑今日随我来打猎的，为什么没有陌云？你为什么只能拦下我，现在这换了将官装束的五百亲随你看得出来吧？你很可惜吧，为什么奸细的消息出了问题，只有我在这？”
　　那人被戳破心思，又被陌峥的话乱了阵脚，尴尬强笑道：元帅纵然说出花来今日也是必死无疑了，余您之下秦军土鸡瓦狗耳。虽疑惑，但元帅的命，我还是要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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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历221年，陌峥率军北伐，所向披靡，交战中亲率五百亲随孤军深入欲擒敌主将不慎受困，一代豪杰慨然赴死。
　　秦帝迟启下令，追封异姓王——燕王，世袭罔替。
　　举国哀悼七日以国君之礼葬，置衣冠冢。
　　陌府意外失火，陌王后及陌王府数十人身死，陌王后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