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两巾

3、好梦易醒

　　清晨，陌峥揉揉青紫的小臂，腰间。
　　“嫣儿手劲儿渐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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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木嫣把陌峥藏的酒喂了家禽之后特意交代让陌峥一早起来将几只可能“宿醉未醒”的鸡鸭切好。
　　嫣儿是担心那老幼两人身体太差故意如此，想是不太怪我藏酒，我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陌峥正欲讨饶。
　　木嫣却先开口问：你说，那花是因我才明艳动人，可是真心话？”说罢眼神顾盼流转，十分美丽。
　　陌峥心里大呼侥幸，谁说读书没有用！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心念电转之际嫣儿又问：可是那酒馆李姑娘教你哄我的？
　　“当然不是！，分明是书阁王姑……”陌峥突然感到一阵杀气，连忙补救道：分明是从书阁王姑娘的客人那里听来的。陌峥暗叹自己果真机智。
　　谁知木嫣手上突然爆发内劲，将自己震出屋外说道：“你这糙汉子，终于承认是哄我的了？今晚不许你进门！”
　　陌峥苦笑，自己明明很小心了啊。
　　木嫣心里却暗骂：“这呆子，你说他傻，他带领大军也没犯过糊涂。你说他聪明，我没问他王姑娘，便是不生气。更只说不让他走门，我开着窗户是给谁留的！我……”
　　木嫣心里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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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陌峥还是在外面待了一夜，自树下醒来便开始练习剑术。内力若得高人灌顶还可速成，自己慢慢研磨便可。招式可没有速成之法，非苦练不得成就。
　　练罢，陌峥想起自己看过一些话本，有说：
　　“那日，××跌进了无名山洞……修得无上剑法，手中长剑轻挥却有十二丈剑气（三丈为十米）……”
　　陌峥当时看到这儿就气的把书扔猪圈了，可不是无上剑法吗，我若能一剑横扫四十米方圆，我还苦哈哈的练剑招？这也就罢了，若真这么大威力什么剑能承受的住？自己记事开始苦练身体，只为不受欺负。十岁才握的稳柴刀，何况还有……习武至今内力也算十分深厚，也未练出所谓十数丈剑气，只是以内力激发手中凡铁之可以剑劈金断石而已，这写话本的离谱至极，我是头猪才会信！
　　人力有时穷，若自己不留力道，三百招便力竭。最多不过斩杀一百余人，还须得是光明正大之人，无暗箭伤人之辈。（剑招有杀势，也有守势。）这人十二丈剑气怕是一剑就能把我这几间屋子全拆了。陌某虽不才，江湖闯荡也有岁月，怎地没听过这等高手。
　　陌某人暗骂那书其信口开河之际，却看到小云儿拎着一把柴刀与木棍蹑手蹑脚自柴房溜出来。
　　“小云儿，早啊！”
　　“陌大哥早，陌大哥这么早起来练剑？”小云儿看向陌峥随意把剑插在顽石中不禁咋舌。
　　“没有办法，不勤学苦练，怎么保护你嫣儿姐姐。”
　　“倒是你这小家伙起这么早，看你是要给老先生做个拐杖？”
　　小云儿摸着脑袋嘿嘿直笑。
　　“那柴刀甚不好使！用我的剑。”说罢拔出来剑，反提剑柄递给小云。
　　小云看着面前那把剑，此剑无甚装饰，古朴无华。不由想起来老乞丐曾问自己：
　　“小云儿，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想成为那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那时的小乞丐擦着鼻涕说道。
　　“为什么啊？成为一个普通人不好吗？”
　　“我要当大侠！不想当普通人被欺负。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什么是侠？”老乞丐又问。
　　当时的小云无法回答，现在他心里还是没有答案。他看向朝他递剑面带笑意的陌峥问：
　　“陌大哥一定是大侠吧。你和嫣儿姐姐和都很厉害！”
　　“你木姐姐肯定是女侠！我自己嘛，不好说。
　　小云又问：“那什么是大侠呢？”
　　陌峥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读了两年书，认得一些字。但这个问题好像并不容易回答，而且对这个少年必定影响深远。思索片刻后……
　　陌峥用剑在地上划出一个侠字，对小云说：
　　“你看，这是侠字，右边是大的“人”张开双臂保护着下面的小的“人”。”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这些有力量的人，要保护那些善良的人不受伤害。就像独孤老前辈养大年幼时的你，那个时候他就是侠。现在你要长大了，需要你去保护独孤前辈了，你也是侠！”
　　“但是，“夹”的左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路人。他看到你保护弱小的人，他可能嘲讽你，嫉妒你，贬低你，甚至伤害你。而只有承受住这些，并继续坚定不移的坚持本来的想法才是“侠”。”
　　“我知道我知道，陌大哥是侠，木姐姐也是侠。”
　　“小云儿，那你想不想跟我以前一样，成为一个大侠！”
　　“想！”
　　“好，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参军，保家卫国。”
　　小云儿却忽然低落，“陌大哥，我不想当兵，乞丐们说，现在正打仗，当兵的说死了就死了。我们俩要是死了，老乞丐和木姐姐怎么办啊。”
　　躲在暗处的木嫣儿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飘到小云面前揉揉他那发苦的小脸说：
　　“姐姐肯定不让那糙汉子带你去参军，那家伙坏的很，把你骗到军营里说保家卫国，守护百姓。然后把你这小脸晒的黑黑的，以后没姑娘喜欢你！”
　　“我要娶妻，顶漂亮的！”
　　陌峥看小云儿被嫣儿越带越偏忙正色道：
　　“小云儿，莫听你木姐姐胡说，她逗你呢，北方苦寒之地，北地百姓常受侵扰，民不聊生，情势堪忧，且朝中不安，内忧外患。此处之所以太平无事只因前线将士舍生忘死！”
　　陌峥边说边拿树枝画出边境地图。只见北莽与大秦只隔燕山山脉，与赵地却接壤甚少。
　　“你还小，不懂得里面的厉害。我只教你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能力有多大，就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不管我们以后是平民百姓还是为将为官，都要做好自己的职责。现在国家百姓有难，我们有能力出一份力，就不能退缩。如果血性没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柴门忽然打开。
　　“麻烦小哥儿给小老儿削个手杖吧。能有个躺椅晒太阳就更好了……不过不白要，我脑袋里有本剑谱，祖上传的，念予小哥儿，若入得眼也可顺便教教小云这笨小子。”
　　陌峥躬身拜道：
　　“谢过前辈割爱传授，但我怕是学不来。”
　　“你学不学得来，前辈愿意教，怎么，以为学了它就能打过我了吗？”嫣儿调笑道。
　　陌峥与独孤念哈哈大笑，小云儿也想笑却被嫣儿弹了个脑瓜崩，委屈的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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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快事，当浮三大白……”
　　“好你个陌峥，竟背着我藏的还有酒……”
　　五年后，老乞丐安然西去。
　　小云随陌峥“陌”姓参军，是为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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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历221年
　　正与北莽交兵的陌元帅得了一封密信。
　　久立寒风不语，命亲信传陌云于深夜至帅账共商大事……
　　“元帅”
　　“跟你说多少次了，私下叫我大哥。”
　　“陌云，你跟了我十一年，让你深夜来此，其中缘由不便细说，我日后若有不测，有一事相托。”
　　“大哥坐拥七十万大军，武道更是绝巅，当然除了嫣儿姐。大哥要谁不测谁才不测！”
　　“别打岔，你此行回天京城。而且必须避过一切耳目，嫣儿身孕六月余，我要你保她出京城。“陌峥突然严肃道。
　　“个中缘由不需多问，此事根源之深，影响之巨，远超想象。”陌峥边说边取出一支玉箫与一把匕首。
　　“你执此玉箫，嫣儿便知我意。此剑名“无名”，剑刃早折不舍丢弃，若我死了，你便留着。”
　　“听我之命，立刻回京”
　　陌云的脸上只有迷惘，似是不明为何大哥忽然托孤，但见大哥脸上尽是决绝之意。便知绝无转圜余地，不觉眼泪已湿衣袂。
　　“你都十八岁了，还哭，不嫌丢人”
　　待陌云抹去眼泪，帅账唯余一剑一箫。
　　自语：“愚弟领命”
　　说罢连夜离去，削去往日被同僚取笑的长发，划伤脸庞，从军多年遍体鳞伤倒不需多加掩饰，从丰神如玉的俊美子爵变为江湖草莽。
　　以轻功秘密出营，片刻已入雪夜山林。回首望向帅账三叩首，起身，自此世上再无“陌云”。
　　此时此刻，陌峥望向南方道：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嫣儿，原谅我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