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几许潇然

71、追踪

　　她冷哼道：“给她继续喂药，留着一口气就可以了！”说罢挥袖转身出了房去，华丽的裙摆在地面留下了一瞬涟漪的残影。

　　毋澍仔细打量着这位自始至终唯唯诺诺的婢女，心下一动，道：
　　“姑娘，是哪里人士？”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十分地天真和善可亲。

　　“……”
　　那姑娘则是抬头一脸吃惊地望着面前这狼狈的女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会不感到害怕，她们所有人都十分惧怕施尼娜公主；
　　况且现在公主方一走她便如无事人一般，更是觉得这人奇怪了。

　　“啊，她吩咐不让你们与我说话是吧？”
　　“不知那位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我看啊，太过于嚣张了些，不知是做下了多少得罪人之事……”
　　毋澍漫不经心说着一边观察对方的神色。

　　婢女抬手拭了拭眼角，摇了摇头，公主殿下甚是得宠，即使犯下滔天大罪，顶多就是找人顶替她受刑；

　　她见那婢女停止了摇头往腰间掏出了一个颜色和形状都十分怪异的小陶罐；
　　她作惊呼道：“唉！这是何物，你不会想要毒死我吧？”

　　婢女终于抽噎着开了口：“不，不是，这药丸只是让你继续无法动弹而已。”

　　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力气，正想着何时恢复内力，这药要是一吃下去，岂不是功亏于溃？

　　她快速仔细瞧对方，看见了对方左手腕间有一个银色的镯子，看款式是中原之物；

　　即使这主仆都换上了大兖的衣物，但是并未戴何首饰，想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婢女却反常地戴着个镯子，想必是珍惜之物。

　　“你乖些吃下去，否则，公主……主子她知晓了……”婢女见对方的神情，生怕自己被连累了，一时间竟说错了话，十分不安地闭上了嘴。

　　自己不过是因为会说中原话被拉过来看着她别耍花招而已，并不受公主的待见。

　　还是个公主，好好好祁韫这是招惹到了什么大角色……
　　她一边张了嘴一边道：“好，好，我吃便是了，你腕上的这种镯子很漂亮，就是好像方才被撞变形了。”

　　婢女很珍惜地抚了抚：“是，是吗，这是我父亲很久之前送我的。”
　　“可惜父亲早已不在了……”似是自言自语；

　　她惋惜地安慰道：“既是父亲留与你的遗物，以后该好好护着才是。”

　　婢女却只是低头没再说话了，一瞬间，毋澍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与方才的懦弱与害怕无助完全不同的东西。

　　毋澍极其“努力”做了一个吞咽动：
　　“啊……你看，我吃下了！”

　　见那婢女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蹲在一旁；她回想起之前晕倒前的感觉，假意快要抬不起眼皮了，然后歪倒在一旁去。

　　小婢女见状松了口气起身端起了那盆。

　　闭门之声响起，毋澍又待了片刻，依旧无任何动静，便慢慢挪到了床边，一口将床上的被褥带起一角，

　　“呸，呸……”

　　她将那白色药丸吐快速吐到了床板之上，将方才存的不敢吞的唾沫也一并吐了个精光，又将被子用嘴咬着覆盖完好；
　　就这点时间便累得靠在了床沿上，不得不说这药力确实是极霸道。

　　即使恢复了些内力能挣脱这个绳索，畏水也是个大问题；她只会闭气，想要在能行船的大江大河中闭气到岸边谈何容易；别提她一沾水就恐惧；

　　“唉……”叹气都只敢小心叹，又歇息了一会儿，才磨蹭着回到原位，尽量恢复原来的动作和位置。

　　还是得等到了陆路之上才好脱身，可这位金枝玉叶到底是哪里的公主？

　　回忆起乔鸢的面容，她颔首，不相像，这位显然要美的突出得多，不过，祁韫这厮的确也未曾说过乔鸢究竟是西域哪国之人。

　　思忖间，一道陌生的粗狂之声传来，声音不大，渐渐越来越远，
　　“这趟货到了南津口啊，我们还得让几个兄弟，负责将货物押送到两处的交易地点……”

　　她几乎是如梦初醒，南津口，左江，这船要去西瓯……西瓯越！
　　那这位金枝玉叶不就极有可能是西南边几个小国中的一个！

　　她决定势必要做出些什么，这一趟才算不白费功夫。

　　几日前，祁韫也踏上了一艘商船；

　　祁成留在这头负责安排人手追查，这两日他们将所有在毋澍失踪前后出港的商船都查了一遍；

　　追查陆路的暗卫也将那日出城的全部车马都排查了个遍；

　　不论可不可疑他统统没有放过，但几乎是白白浪费了两日时间，毋姑娘的消息仍然犹如石沉大海；
　　一无所获之后便又带着人手赶去追自家公子去了。

　　对方不论是是利用哪种方法，只要是未出大兖境内，但凡露出些端倪，定然都难逃他们的眼线；

　　接近十年拼杀出来的贸易线路和与众多市井中人的交易来往，白玉郎君的手下，相当于是由不同阶级共同组织而成的一个巨大的民间情报集聚处。

　　祁成日夜兼程，方上船来，远远望着浑身裹在暗袍斗篷之下的公子，静静站在船头，目光远眺，神色紧张，只觉许久未见他这般的忧心忡忡的模样了；

　　……

　　话说这头，自毋澍失踪那日，宋显张谚派了护卫四处寻人，与闻连的人马碰到了一处，于是闻连便差人暗中将目前的消息告予了众人；

　　宜铭知晓此事后本想亲自去趟府尹大人府上，在得到都指挥使的消息之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宋显张谚这才从江易流云二人口中得知了事发前十几日的那夜的异常；几人心中着实不安；

　　流云坐立难安，只一个劲地念叨着：
　　“现在该如何是好，也不知澍儿她怎么样了。”眼睛红肿伴随着乌青一团，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朝气。

　　江易道：“师姐，小师妹身手这般好，一人肯定易得脱身之法。”只能往好处安慰。
　　流云闻言泄气般地埋下头去，紧咬着唇止住又要流出眼眶的泪水来。

　　张谚思索着道：“那些放印子钱的人招供所说，林庆确实在连续一月内借了许多银钱，利滚利之下，替女儿签了卖身契。”

　　“如今，那林庆也已经一同被扣在了狱中，但是，神志很是恍惚了，眼青唇乌，哆哆嗦嗦躲在墙角一个劲自言自语。”

　　宋显怒道：“一个正常人还能一日之内疯了不成？”

　　宜铭突然开了口道：“阿谚，能否寻个擅解毒的大夫，看一看究竟是何原由？”

　　“是，师父，但是他精神有些不大正常，难说大夫是否能够靠近。”

　　宜铭道：“无妨，若是确实不得近身；我明日忙完亲去一趟。”

　　张谚又道：“顺天府里的那具女尸与城外百姓送来的少女尸身都已确认，就是林庆一家。那群放印子钱的已经招供是失手杀人，还供认了那少女确实是被他们卖入平兴巷中去的。”

　　流云面色愈发难看：“那是颖儿，她又是怎么会死的？”眼中红血丝渐深，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张谚道：“面上一片血肉模糊，死状倒是显得十分安详，仵作准备剖尸验明，然而如今唯一的家人林庆神志不清，故正在往她外祖家去寻人来签字画押。”林庆这头无其他亲人了。

　　江易面色白了白，道：“这些恐怕都是幕后黑手的诡计，蓄谋已久，这手段真是太过狠毒残忍了。”

　　“杀人毁容……算来算去，这衔金楼实在是可疑得紧，可惜丝毫证据也无！”当下丝毫没有进展；宋显心中愈发地闷。

　　张谚又道：“对方步步周密谨慎，只怕在建邺中的根基极深，并非等闲之人。”

　　“不过，这闻指挥使亲自出手，你们说谁才请得动他？消息还在我们之前。”他望向众人。

　　“祁韫。”宋显脱口而出；他没有其他人选，京中，闻连除了直接听命于皇帝之外，无需要任其他人差遣，而毋澍与闻连之间毫无瓜葛，唯一的联系只有祁韫了；

　　“我也正有此意。”张谚也认可；

　　京中子弟，谁人不知，祁韫是人人都避而远之的纨绔，煞神；

　　而闻连，从前，事事都被祁韫压上一头，却待祁韫完全相反，众人一直以来都难以理解。

　　“我要派人跟上祁韫，不知他暗地里在捣什么鬼！”宋显要起身出去，自从他们小师妹与这人扯上关联，就未曾安宁过。

　　“阿显！”张谚拦住了他，“若是祁韫果真是与我们一样都在找寻小师妹，有何不可？”他觉得祁韫此人深不可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对他展现敌意。

　　“说不定就是因他，小师妹才会陷入险境！”宋显几乎是喊出了声。

　　“这……师父，我们……”江易为难地望向宜铭。

　　“罢了，此事还是待追去城外的侍卫传来消息再作定论才好，希望老祖他老人家能庇佑好澍儿才好。”宜铭无奈地叹了口气。

　　众人只好应是各自回去等消息；张谚还得多番走访，自此案发生，衔金楼那边派去调查的人一无所获，他一贯相信：越是干净反而越显刻意。

　　翌日，众人带着牢狱里的消息来寻宜铭，那人居然是因食用了大量的曼陀罗粉导致的精神恍惚，一问三不知，只说还要想办法拿了银钱回去饮酒。

　　大夫已经开了药方吩咐下去煎了给他服用，只是也言明了中毒已深，渐渐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已经有了自残行为。

　　整整三日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宋显与张谚，建邺的几个码头，来往船只，当日出城的马车全部追了个遍，始终一无所获；

　　监牢中，林庆夜里趁人不备用藏起来的碎瓷片划破全身关键部位，血液流尽而亡。

　　这下彻底失去了全面调查衔金楼的人证，偏偏曼陀罗并未被朝廷列入禁药的行列；

　　张谚不由有些愠怒，偏生对方便是揪住了种种漏洞，他下定决心将来定要拿住这些猖狂草菅人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