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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乱了 ...

  •   毋澍不确定会否在高乐青那头出什么纰漏,但她深知以那高乐青贪生怕死又爱财的性子,半死都是要回来拿那七十两的,一边想一边又续了杯茶。

      不到一个时辰,小七返回了来,他急忙倒了杯茶清清嗓子,坐下后又四处看了看,极低声道:
      “事儿成了……”面上神色十分轻松惬意;

      毋澍心定,二人一路小心回了观去。
      “那姓高的果真是有点本事的!阿难,难怪你要找他,那么大的事情他都能全身而退!”

      她料想要是赵老爷子当场毙命,那赵家自是要掀起大波澜的。
      那高乐青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知道趁乱摸走,如此一来肯定要回住处收拾些细软,小七一早返回高乐青住处蹲守,果不其然就等到了慌不择路的高乐青。

      “你猜怎么着?那高乐青是个精明的,他要求要做这场法事,乃说他是路过,看赵家宅子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便心生恻隐,帮他们免费做一场法事。”

      “那赵大夫妇听了还有些犹豫,那林氏定然是想着后面还要用到高乐青,心中也不知他是真有本事还是招摇撞骗,但为了安抚府中人就让他去做了,林氏几次给他递眼色他都只当没看见哈哈哈哈哈!”

      小七将一颗花生高高抛起,又歪头稳稳接住,继续道:
      “他在府里起了个坛,四处门窗贴了符篆,比划了几下他那把金钱剑,完事儿后要求全府上下除了婴童以外都要喝一杯驱邪酒。”

      小七又喝了口水:“全部人喝过以后,他四下一望道赵老太爷也要喝的,本来此驱邪仪式就是为他老人家做的;他原以为会十分顺利,不过是喝口酒,哪知那林氏却慌忙慌张地站出来反对,一直想法子推脱!”

      “赵大爷和其他几个兄弟都嫌怪林氏妄言,于是姓高的就借着她话头说,‘既然夫人心中有所顾忌,那就用刚刚大家都饮过的这坛酒倒一杯,让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喝下吧,这驱邪酒喝了便会迷雾消散的!’”

      “众人都奇怪那林氏反应未必太过了些,但是也并未过多在意,那酒就由小儿子给赵老爷子喂进去了,赵老爷子方才饮下一口,便开始四肢抽搐,紧接着一口气没喘上来,不肖片刻就没了气息,给姓高的吓得腿都软了!”

      说到这小七睁大眼睛看了几看毋澍,她并未理会;
      “那之后,赵家就乱了,众人回过神来,对着林氏一通责难,问其为何一直阻止老爷子喝酒,这是一言激起千层浪,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老爷子是谁害的,那赵大揪着姓高的衣襟就给他灌了口剩下的酒,给姓高的吓趴下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事,众人纷纷又开始打闹起来,他趁乱爬着出了赵老爷的房门,一溜烟跑了!”

      毋澍听完,心中的石头落下,眼下就差最后一件事了,不过,既然赵老爷子已死,阿姐那头也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解决了。
      “后来,后来他讲完了就问我要银钱,说要立即跑路了,我当时跟他说明日子时城门外那个小土包后见。”

      小七瞄了一眼她,试探性地继续道:
      “咱真要给他吗?我看他满脸怀疑的样子,不知会不会来。”

      “答应了的自然是要做到的,你到时帮我给了他便是,到时再帮我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百两花得也算更值,她看小七好几次欲言欲止,开口道:
      “我知晓你有疑惑,小七。”毋澍席地而坐,看着小七,眼神里不是以往的平静无波:
      “你若信我,便和我同路,愿意吗?”

      小七看见了她的真诚,他既然已选择帮她,就没再想过就此分别。

      “若你不愿,我给你一笔银钱,你自行去找一个好营生。”

      他不知阿难连这都想了,急忙道:
      “我愿我愿,阿难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休想丢下我!”说完竟傻笑了起来。

      他知道,答应了同路则要完全信任阿难,不过问她银钱怎么来的,也不过问她做事的目的;经过此事,他还感觉到阿难小小年纪料事如神,心思缜密,完全不像之前,以前的阿难虽然计划着逃开养父母,眼中却是稚气和迷茫多一些。

      “那便说定了,你放心,我不行害人之事,除非那些人罪有应得。”毋澍说罢看向了门外。

      小七听了此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那份不安与纠结似乎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阿难,都听你的!”

      毋澍温声道:“多谢你。”这份信任与帮助。

      岩城某处的一座普通宅院中,一墨衣人疾笔写下一封秘信;他屈起手指轻放在唇边,一声清脆的口哨响起,远处飞来一只玄鸽,一人一鸽,几乎要与这漆黑幽深的庭院融为一体;

      这日,天微微亮毋澍就已转醒,倒不是因为梦魇,而是今日还有事。
      小七更是早,已经打了水回来洗漱,毋澍腹诽:这小七做了这么多年乞丐,还怪爱干净的?

      两人今日磨磨蹭蹭,一路上嘻嘻笑笑,当然了都是小七单方面嬉嬉笑笑,前后两世,毋澍实在是做不到真如八九岁的少年人这般天真活泼。

      好容易到了城里用过早饭,她跟小七交代了他今日要做什么,出门前已经将银票给了他。
      毋澍照旧去了二月茶楼,那掌柜的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他常时只在二楼迎客,不下一楼,他见这小姑娘穿着朴素,但是每每都点那好茶,只是坐在角落的窗边细品,料想这小姑娘是不是有何特殊来头,这回特地建议她进去了旁边的隔间。

      “今日赶集会,人比较多,姑娘还是在此间就坐吧,免得旁的人打扰。”一边说一边开门,笑容和煦。

      她道了声谢,又多点了两盘点心,心中想着:很快就能见到阿宁了吧。
      两个时辰后,小七寻了来,是茶楼老板亲自带他入门的,毋澍颔首表示感谢,小七坐定后,吃着点心喝着茶,不时用袖子擦擦嘴,他这动作又变成了乞丐小七,白费了今日这套衣服。

      今日她交代小七去窄子巷之前要换身比上次更好的衣裳,得像大户人家少爷身边的跟班;她觉着若是无这些粗鲁动作,让他扮演公子哥都不是问题,两相矛盾,很是让人感到滑稽。

      小七见怪不怪,撇撇嘴道:“任务完成,你家那对王八养父母,果然是黑心啊黑心,只认银钱不认人哦!”说完一只脚抬起踩住了椅子开始绘声绘色描绘起来。

      大概是他为了逼真,花了几十文钱请了一个老头儿陪他去,交代那老者是陪他去给自家公子挑丫鬟的,那王六夫妇正为赵家老爷子去世这事儿惋惜,阿宁可是值整整六十两呢!这下看又有人找来,高兴得不行,更别提对方一出价就是百两!

      那可是一百两,买他们命都够了!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王六二话不说,说让他们即刻就可以将人接走,小七只说要先回来向主子复命;

      连小七说的他们把阿宁买回去是做什么丫鬟,现在要着急赶路去哪里都不过问;
      毋澍毫不奇怪,那俩人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

      小七还说,未免阿宁担心害怕,他暗暗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
      毋澍心想:阿姐她这么聪明,应该会默默等着她吧?
      她不曾想此事进展得如此顺利,于是让小七回来的路上顺便置办一辆马车,平常些就行了,留着过两日上路用。

      吩咐完了一时心中又有些澎湃,再见阿姐竟是真的隔世,心跳都不由加快了许多。
      申时已过,外面的人流早已渐渐散去,还未等到小七,她不由心中有些发紧,祈祷万万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她现在好像习惯性地开始用“祈祷”这种心情,前世她可是万万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因为她那为数不多的祈祷每次都被狠狠的现实淹没了。

      正在神游,又响起了敲门声,毋澍忐忑着应声后,来人便打开了门,居然不是小七,毋澍面上失望之色难掩,却也是松了口气,她还未想好与阿姐相见的场景。

      小莲欣喜地大声道:“姑娘姑娘,她在这儿呢!”

      毋澍懒得理会,还是坐在圆桌旁盯着窗外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

      “你果真在这里!”语气中有些不满,周忻愉进了来;
      毋澍不觉得惊讶,她今日本就是有意顺便在这等周忻愉,她见对方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心下了然:怕不是跟去了菊花宴。

      周忻愉不请就坐:“我派人四处寻你不到,城中也打听不到你这般样貌的小姑娘。”

      毋澍内心觉得好笑,她要的便是这番效果,不然被王六寻到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一顿好找,才想起上次我们来过这茶楼议事,就来这试试。”这回她拿起翻盖着的新杯子自己斟了杯茶,细泯了一口,赞赏性地点了点头;
      毋澍余光看着,这是她刚刚续的新到的江南龙井,味道能不好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小莲不高兴了;
      “我们家姑娘亲自寻了你许久!”

      毋澍心思不在此,说话毫不客气:
      “你们寻我,不是有事相说?反倒是我没什么好与你们说的。”

      小莲还欲争嘴,周忻愉道:
      “今早我原本是想赴那宴会去的,不过不是因为秦……秦秀才。”;
      觉着不妥又转而解释道:“是那张家二姑娘,我的手帕交,她也向我下了帖子的。”

      原是如此,毋澍上一世听说是她厚着脸皮跟去的,闹出了不少笑话。

      周忻愉继续道:“我都打扮好了,就像这样!”说着展开了袖子给她看;

      毋澍余光快速扫了几眼,她早就注意到了,自然是十分精致与华贵,就是花样太多了,显得太过了些;

      “但是我又怕秦家那头出什么事,你都特意提醒我了,就派了护卫盯着,结果秦老夫人打水的时候踩空了一块石砖,就地倒去磕碰了额头!当即便高声呻吟了起来,我那护卫及时冲去查看,立即便将大夫请了去。”

      周忻愉一边叙述一边越觉神奇,这个树儿难不成真会未卜先知?她看着对方那万年不变的脸色和表情,仿佛要将其看出个洞来才好
      。
      “那姑娘该去请秦秀才回来才是吧。”毋澍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忻愉;

      周忻愉顿时有点心虚,她笑道:
      “我听到侍卫禀报,我自己先去陪了秦老夫人一会儿,方才……叫侍卫去请的秦公子。”周忻愉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心事被对方全窥了去。

      毋澍觉得此女也并不是全然不聪明,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多谢你了。”周忻愉突然改了话头,无论树儿是什么目的,都让她离秦公子的身边近了好几步;
      对方还是那副神情,但似乎眼中还多了丝欣慰?
      周忻愉觉得自己似是眼花了,之前觉得对方看她的目光中带了点不屑、可怜,可是今天又多了其他的东西,她只安慰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上一世秦秀才去赴宴,秦老夫人在家中摔倒后,第一位发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医馆的女大夫,也是那位原本在书铺前帮秦秀才解了围的女子,吴锦雯。

      吴家的医馆在岩城县名声不大,很多人都不是很熟识,偏偏周忻愉对秦秀才的疯狂追逐使得只要跟他们两人沾上关系的人也都十分引人注目,当日这件大事就被秦家的邻里传了出去。

      这些自然都是从小七那个包打听那里得知而来,一度被他总结为:初见动心,再见倾情。

      毋澍心里不由嗤笑,这就是人们所言美好的男女之情,孰知里面夹杂了几分算计、几分真心,又有谁能料定将来的走向和结局?她一路看着秦家高楼起而又成为一地废墟。

      小莲不自觉地替自家姑娘高兴,语气也和缓起来:
      “谢谢你,树儿,我家姑娘特地给你准备的。”她说着掏出了一件被帕子包着的物什打开了来,是几张银票;她缓缓递到毋澍面前。

      毋澍没有拒绝,她的目的本来就是银钱,周忻愉主仆应当也早就看出来了。
      既然原本那两人的火苗已经掐掉,顺手捞这姑娘一把,其余的也不必多说了,就此别过了便是。

      “不用谢,说不准将来我还要请姑娘帮忙呢?”她收下银票,“我还有些事,有缘再见,二位请吧。”下了逐客令。

      “我,我还有事想说,你孤身一人,年纪尚小,不如跟我回府去吧?”周忻愉不知不觉中跟毋澍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不再端着大小姐架子。

      又怕对方误会她的用意,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用意,真诚地想邀你同去,你不用做丫鬟伺候人,我就说你救过我,让我母亲收你为义女可好?我都跟母亲提过了,她并未反对……”

      毋澍腹诽:这周忻愉年纪不大,想得倒是周到,倒像是真的没有掺杂怀心思。
      “姑娘心意,澍儿明了,只是我还有事要去很远的地界一趟,日后也不一定会回到岩城而已。”她语气中多了些温度,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忻愉抿抿嘴,手上的帕子绞了又绞,半晌才道:
      “那便罢了,只是你回来的话千万要来寻我!”

      欲出门的时候又回头交待了几句,毋澍心想:临走前还要多操心一件事,就当是还对方的恻隐吧,周另安失势是迟早的事,这对母女着实是可怜,算是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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