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几许潇然

106、波澜起

　　到了殿前，公主却是携着几名宫婢率先出了来，拉着二人就要往外去，
　　“你们可算来了，东西几头的外国使者那头近日送来了了许多珍贵宝物，父皇特地准了众位兄弟姐妹去观瞻；”

　　她也根本不管毋澍二人的回答，心心念念快速向前走着，二人只好默默跟着；行了许久才到一处，二人抬头望去，鸿益阁；

　　隔着殿门也听见了其间传出的阵阵说话声，不嘈杂，但人不少，看来她们确实来晚了；

　　桾宁催促道：“我们快些快些。”

　　桾宁察觉到了身旁人低低的叹息声，便慢了下来问：
　　“怎的了？是不是我走得太急了？”

　　毋澍摇头，连忙道：“不是不是，只是怕公主走太急了累着，我与师姐都是习武之人，不会累。”
　　流云连忙笑着应是；

　　一旁的霜华本也想劝说上几句，又忽识趣地住了嘴，因为她们感受到了桾宁的沉默，每次这位要发作之时总是如此；

　　今日一则是那二位来得太晚，一则是公主不喜欢别人如此说话，即使是好意，桾宁看来也是对她的小瞧；

　　毋澍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怎的四周同一时间传递来一片片同情十足的目光；

　　只见桾宁突然抓住了毋澍的一只手，抬起了眼眸：
　　“果然还是你关心我！”

　　霜华几人同时张开了嘴，面面相觑，以为这两位今日免不了被桾宁一顿发落，却不曾想居然是这副情形；

　　“……”二人面面相觑；

　　毋澍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应：
　　“公主，小道应该的，应该的。”
　　可还好这厮好忽悠，又用力挽着她的胳膊慢行起来；

　　待入了厅去，只见几处华丽的高几之上，用琉璃制成的外罩之中，用暗色的华丽丝绢铺成底面，上头放置着许多珠宝玉石；

　　厅中人说不上多，都是皇子公主，还有些面生的应当是各位皇子妃，上一世她入宫来时，许多皇子年岁已到，早就去往各自的封地了，也就未曾得见；

　　不过玄家一脉自来都是以姣好皮囊为基本，男女都生得出众；然女子不显得阳刚，男子又不会阴柔，仪容都是恰到好处的端庄大气；

　　这样一看，便觉十皇子玄麟有些许不同了，她目光不由多在对方面上多停留了片刻；
　　玄麟的生母不详，自出生后便是养在徐惠妃名下的，如今年岁不过十四五；

　　与其他的相较，玄麟面容稍稍多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但与晋安帝还是颇有几分相像的。

　　“桾宁妹妹！我们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说话之人与桾宁年岁相差无几；

　　桾宁行礼道：“菀清姐姐！”

　　众人闻声纷纷围了上来；桾宁又一一寒暄过；此中有太子妃，两名侧妃，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八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还有延檀公主；

　　一名看上去年纪最小的皇子道：“桾宁今日还带了客人？”

　　桾宁颔首，道：“这就是我与你们说过的，救过我性命的道长，此番也是母后授意我可以带着她们一并来的。”

　　二人始终保持有礼笑容，向众人一一行礼；

　　“真是看不出，如此端庄的美丽女子竟然有那般出神入化的本事？”说话这人是太子妃，永宁侯罗淮之女罗毓绡；

　　毋澍没记错的话其府上只这一个女儿，其余都是庶子；以后袭爵的终将会是母族弱的庶长子，如此一来，定然会很重视这位未来的一国之母；

　　原本这是晋安帝一招很稳重的棋，罗淮的兵力不起眼，但也绝不可小觑，这是给太子的一道护身符，只要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这张符绝无人能撼动。

　　只是，晋安帝忘了还有他自己……

　　毋澍不动声色垂眸又行了一礼，并未多说什么；

　　桾宁自豪无比：“你若是亲眼见过就知了，宫中传言只会远远比不上她的本领。”桾宁瞧瞧她又瞧瞧流云；

　　流云半晌才开口道：“公主，这……”

　　一人又开口，语气十分温和，半开玩笑似地：
　　“罢了罢了，哪有让人自己人夸自己人的，桾宁你别难为人家了。”

　　说话之人是八皇子玄闵，方及冠，是诸位皇嗣中出了名的和事佬，脾气好，与太子私交甚笃；

　　其母妃为淑贵妃，淑贵妃背靠清流世家，建极殿大学士袁戊是其兄长；文官在大兖素来位置举足轻重，端看高座上之人如何运用。

　　袁戊是太子太傅，端端是这层关系，袁家首要支持的也将是太子；遑提淑贵妃与戚家渊源颇深；

　　桾宁颔首：“皇兄说得是，罢了，我们快些也来看看这些个稀有物。”

　　皇妃们都用帕子捂嘴轻声笑了起来，只当是桾宁孩童心性，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

　　十皇子玄麟，这位一心不在处理朝廷事务之上，不争不抢，沉默寡言，一眼看上去只觉太过于软弱；

　　毋澍实在想不通，若这人是韬光养晦，素来藏锋，他上位之后玄煦定然会被削弱；

　　若此人是真的无才无能，玄煦真的只是找一名傀儡皇帝，那又为何偏偏被选中了？毕竟玄煦想安心独揽大权也应找一个外强中干的以安抚民心。

　　按照目前的局势，毫无疑问，便是品德兼优并无任何过失的太子继位；

　　多年后的晋安帝，疑心四起，一心只想铲除觊觎皇位之人，无论是空穴来风的谣言亦或是自己感觉到的蠢蠢欲动，他全都会扼杀在摇篮之中；

　　如此，也方便了玄煦及毋澍助力拉下太子一党，她眸光沉了沉，一切祸起还是戚家那头；

　　戚家被灭门的导火索，她也是后知后觉，竟然还涉及到了岩城县……按道理当时的周另安私养外室，设计陷害主母只是家丑；即使崔家搭上了先帝的圣旨请旨治罪，也达不到抄家罚没的程度；

　　她先是只觉痛快，其后想想，在她着手之前，好似还发生了一件很特殊的案件……这案子晋安帝派钦差暗中查访许久，最终却不了了之……

　　事后她查看过卷宗，并无记载；但徒留下了一些只言片语的供词，戚家与周另安居然在暗中有来往；

　　原本以戚家的根基，此事只要没有实证，晋安帝只会大事化小；可就是在戚家搜查到了几封秘信，竟涉及谋逆，戚家就此覆灭……

　　看来，玄煦除了放任她复仇，引出周另安之外还早有准备；

　　要保太子，须保下戚家才行；可戚家，她回忆来回忆去，这一辈人怎会毫无印象？要与戚家搭上关系，还得从长计议。

　　毋澍的思绪被流云不动声色拉了回来；她抬眸望去，第一个柜中，是数颗大小不一的珍珠，泛七彩，倒是极其圆润；

　　“此乃柔佛国上贡的南海鲛珠，无论是色泽还是形状、大小，都极其难得，可谓是万中挑一。”

　　几人循声望去，是十一皇子玄芩，年方十三四，如今尚还生得有些稚嫩，这人日常就喜欢收集了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桾宁道：“确实与我们平常所用珠子颇为不同，上次父皇赏赐给大家的那些倒是比这些个珠子大，就是这色泽相比起来要逊色上许多。”

　　十一皇子以扇掩面，小声道：
　　“十三妹若是喜欢，我倒是偶然得了一颗，是友人所赠，保准你喜欢。”说罢挑了挑眉；

　　桾宁看向四处正笑谈着的一群人，并未注意到这头，也小声道：
　　“那就，先谢过皇兄了……”

　　毋澍还在观察那些个鲛珠，总觉着和祁韫给自己的那颗有些相像，她又不太确定，毕竟不能摸，只能看；

　　她伸出手掌比了比，这些珠子显然要比那一颗要小上许多，再一次感叹祁韫的大手笔。

　　流云趁那二人说话，附耳道：
　　“确是罕见之物！”
　　她冲流云颔首，反正她不太懂这些；上一世晋安帝赏下的金银珠宝全都堆在库房中落灰，等她被抄家之后定是又回归了国库；

　　其余的又是什么波斯国的锡兰来的紫水晶、赤色宝石；还有安南的稀有沉香；
　　接着是来自暹罗的那个琉璃柜，她不由多停顿了片刻；

　　桾宁注意到了，解释道：“皇兄说，这是父皇迄今收到最大的一块龙涎香。”

　　她礼应了，其实她知道这物什，但没来由地便多看了几眼，她大如此巨大的一块，怕是几百年才能得一见，暹罗王表面上的诚心倒是做得足。

　　龙涎香自来十足珍贵，宫中也只有皇帝能用，饶是最受宠的宫妃也不过能获得一星半点；

　　这块龙涎香估计够晋安帝用到死——这念头产生的瞬间，她没来由地记起这东西晋安帝确实一直用到了最终，爱不释手。

　　前一世她未注意过，暹罗人会不会……动了什么手脚？
　　可她又不能贸然上手查探，只待日后得机会了；

　　晚膳之后，二人坚持要回明珠峰，桾宁依依不舍地送到了宫门口，又多派了些侍卫相送，许是怕对方又拒绝，只娇娇地拉着二人道：
　　“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就让他们相送嘛……”

　　毋澍不好再拂了她的好意，便应了下来；

　　等到回了明珠峰，江易便焦急迎了出来，面色有些不妙但却欲言又止。

　　见二人送走了车夫和侍卫，江易方才开了口，极低声道：
　　“祁家那头捎了口信与你，说是有急事要你秘密去一趟，老地方见。”

　　“我看对方来也匆匆去匆匆，恐怕是有何急事，因是午后便来的信。”

　　毋澍思索了一瞬，面色凝重：
　　“好，多谢师兄。”许久不见祁韫，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了……

　　思及此，她便匆忙入房去换衣裳，拿上玉牌径直朝月华阁去了；
　　依旧是之前到过的那间厢房，依旧是祁成来接应；

　　只是，在祁成开门那一刻，毋澍从他的面上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晦暗面色，即使那次濒死之际，也未见他露出这幅颓色，仿佛是多日未曾歇息过又仿佛是心力交瘁至竭；

　　祁成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
　　“公子他……麻烦姑娘了，他……”

　　“我们快些走吧。”
　　她不想多问，究竟如何到了一看才知；

　　祁成感激地看了她好几眼，好似只要有她在，一切事情都有期盼；有她在，公子一定会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