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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颤栗 ...

  •   友谊的建立总是比爱情的建立更加直接而单纯。虞勤和姜琬很快成了朋友。
      虞勤的烟酒店晚上九点关门,姜琬的舞蹈班最晚八点半下课,但她们总能凑到一同下班的时间。起初,姜琬只是在锁上U型锁的时候,正巧碰上虞勤拉下卷闸门,后来,她们就总是心照不宣地一同下班。
      虞勤发现,姜琬虽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人却很健谈。
      夜空中偶尔缀着星,但穿过陆地上的灯光遥望时,它们总是很淡、很远,发着微弱的光,像是往天空中撒了把细盐。
      姜琬抬头问:“你见过很亮的星吗?”
      虞勤也跟着抬头:“没有。”
      姜琬感叹:“为什么我看到的总是和书本上描述的不一样呢?星空是这样,大海也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我们无法站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去看它们,我们眼睛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书本上描述的也是真实存在的。”

      虞勤点燃烟。
      姜琬又问:“你总在吸烟,烟是什么味道的?”
      “烟草的味道。”虞勤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又说,“男烟较浓,女烟较淡。”虞勤语文不好,无法用精准的词汇说出烟的具体味道,便说,“你想试试吗?”
      姜琬笑笑:“等哪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试试。”

      她们的对话就是这样,一搭接一搭,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没什么重要信息,却总是让彼此很舒服。而下班的路,也因为另一个人的陪伴,显得不那么漫长和孤寂。

      这天,话题无意中拐到了姜琬的前男友身上。
      她说:“我前男友还算得上是个挺好的人,在我住院期间,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让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可靠的人。可我逐渐恢复后,我发现他根本没办法泰然自若地直视我扁平的xiōng部。我知道他并不是故意流露出那种害怕嫌恶的表情的,但我胸前两条丑陋的伤疤会像两把刺刀刺进他的眼睛。后来我们那方面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所以,他跟你提了分手?”
      “不,分手是我提的。他跟我说对不起,说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可我还是执意要分手。我不怪他。谁都有权选择更好的人在一起。”
      “你很好。”虞勤不容置疑地说,“你已经很好了。”

      姜琬望向虞勤的眼睛,浅浅地笑了笑。随后,她的目光往下落,落在虞勤那饱满匀称的xiōng前——那是女性的象征标志,是哺育生命的源泉,是造物者赐予的独属于女性的柔软与魅力——是姜琬已经失去了的。

      “我可以触摸一下它吗?”她的声音羞涩,但带着某种特别的声韵。
      虞勤眨了眨眼,眼底漫上了不知名的情绪,她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轻轻的“嗯”,微不可闻。
      她的心微微颤着,在静静等待那只手的降落。
      姜琬的手像云朵一样轻轻地飘落下来,只是温柔而友好地隔着衣服触摸着它。那种她曾经也拥有过的久违的柔软。

      姜琬的触碰,让虞勤感受到了一种刺激的、羞耻的、愉悦的,隐秘而久远的zhan.lì。
      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zhan.lì。
      曾经有一个女孩,唤起过她最原始最本真的yù.wàng,也让她的灵魂深处感到过zhan.lì。
      有那么一刹那,姜琬和那个女孩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姜琬对上虞勤的眼睛,像潭水一样幽深,像雾一样朦胧的眼睛。
      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她放下手,“你的身材不错。”她呵呵地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虞勤的身体还留着zhàn.lì后的余韵。
      “男人让你的shēn tǐ颤lì过吗?”虞勤问得赤.果而直白。
      姜琬带着一丝羞涩轻轻地“嗯”了声,又羞涩地坦白,“我的shēn tǐ很久没颤lì过了。”
      “是愉悦的吗?”虞勤又问。
      “嗯。”
      “男人也让我颤lì。”
      虞勤叹了口气。“我杀了他。”
      “什么?”姜琬愕然地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盯着虞勤。
      “我杀了他。”虞勤重复了一遍,她也停下来,黑沉沉的眼睛穿过夜色望向她。
      “你害怕吗?”
      姜琬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他是谁?”
      “我的丈夫。”
      “为什么?”
      “我厌倦了,”虞勤平静地说,“厌倦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让我zhàn.lì。”
      “怎么杀的?”
      “老鼠药,下在他常喝的zhuàng.阳.药里,像我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模拟的那样,我没想到杀死他要比我想象中容易得多。”
      “他有强迫过你吗?”
      虞勤不置可否。她沉默地扭过了头,姜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的丈夫,他是我表哥。”
      姜琬瞪大了双眼。
      “我是被家里逼迫着嫁给他的。我厌恶他,原因……总之我就是挺厌恶他的。”

      “家里人都以为我是不孕不育,但其实是我一直偷偷吃避孕药。我知道我的丈夫是有生育能力的,他曾经让年轻的女孩为他堕过胎。我上过生物课,知道近亲多愚儿,我不愿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来遭人责难,遭人白眼,来受苦,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个称职的好母亲,大概率我不是,所以我杜绝了养育的可能。我很自私。”

      “那天,我就把老鼠药下在他的汤药里。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口吐白沫,五官扭曲着,真丑陋,他剧烈抽搐着,倒在了我的脚下。我摸了下他的脸,温度在我的手掌下快速地消失。我探到他的鼻子下,已经没有鼻息了。”

      “我下药的时候,非常冷静,看着他把药喝下去的时候,我依然很冷静,他抽搐着在我面前倒下的时候,我还是很冷静。但当他完完全全断气时,我的身体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暴风雪,然后我听见了‘嘎吱’一声,我的身体像是树枝被生生折断了。”

      “我把他搬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他看起来只像是在安安静静地睡觉。不,还是不一样的。他睡觉打呼,很响,拖拉机耕地似的。但他死了。他不会再打呼了。”

      “我没再管他了。我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换上我最好看的衣服,我还慢悠悠地化了个全妆。之后我就出门了。”

      “凌晨两点钟。”虞勤说,“我到达警局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一个值班的年轻小警察看着我面无表情的样子,疑惑地问我是来报案的吗。我说是。他问是什么案。我说,杀人案。他又问是谁杀了人。我告诉他是我杀了人。”
      ……

      姜琬问:“你现在想吸烟吗?”
      虞勤摇摇头,看向她。看向她的眼睛。月光像照在湖面上一般照进她的眼睛里。
      “可是我想来一根,可以吗?”姜琬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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