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至》孤鸿秋影

15、第14章 事毕

　　清音从她的记忆中抽身而出，看着面前江羽柔的脸，神色有些复杂，最终是长叹一口气，“江姑娘，你……”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面前的江羽柔全无以前模样，她完全失去了个人意识，被鬼怪操纵。
　　清音轻施法，那簪子在江羽柔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簪子携带着灵力涌入江羽柔的额头，将鬼怪神智压了下去，她的眼神清明起来。
　　“江姑娘，还好吗？”
　　江羽柔只感觉困扰自己的束缚被解开了，她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陌生姑娘站在自己身前。
　　出于礼貌，她还是下意识回道：“无碍。”
　　她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看见自己青白色的手，这才注意自己没有呼吸，她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良久，笑了笑，满是苦涩。
　　“我这几年怕是做了不少违背天良之事。”
　　清音默了默，她没有立场开口，纵使是并非她主观之过，但确实很多人永远留在了这里。要原谅也不是她来原谅，她所能做的就是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以慰所有受害人的心。
　　“江姑娘。”
　　清音往前走了一步，“你有何求。”
　　江羽柔下意识理了理衣袖，“我死后，还有意识，我能看到自己被拖入乱葬岗胡乱埋了，看着我的贴身丫鬟穿着丧衣代替我埋了，我父母上前要说法，反倒被他们羞辱一顿，最后郁郁而终，常家占了我家的财产。我只能在地下落泪，什么也做不了。”
　　江羽柔满目悲伤，却无泪可落。
　　“我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我的孩子，死后还坑害了无辜的人。我这一生，终归是不值得的。”
　　听到这里，清音顿觉不妙，往后退了退。
　　那江羽柔的眼渐渐充血，眼中凶光凸显，伸手向清音抓来。
　　清音躲闪不及，以为要挨上一击了。
　　她眼前身影一闪，凌景抱住了她，挨了一击，空中血腥味弥漫。
　　凌景神色未动，反手顺着江羽柔的手把力量推了回去，冷冷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父母就去找他，何必拿无辜人撒气。”
　　江羽柔被那一震，凶性减弱了许多，但神色仍然没有恢复，带着茫然。
　　清音叹了口气，再次结阵，阵法化作了一条星河围住了江羽柔。
　　江羽柔下意识挣扎，清音柔声道：“你所求，我会完成。安置你的女儿，拿回江家的东西。”
　　江羽柔停住了，一道血痕划过脸颊，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道谢。
　　星河随风逝去，清音双手合十，双目微闭，低低地念了几声后，再度睁眼。
　　凌景定定地看着她，好似在看她，又好似只是通过她看着其他人。
　　清音上前，替她简单地处理了伤口，随口问道：“在看什么？”
　　凌景回神，嘴角勾了勾，“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故人，你和她，”顿了顿，她续道：“很像，很像。”
　　世界之大，两个人有些许相似是很正常的，清音以为她忆起了朋友，没在意。
　　伤口处理好了，她看着凌景的双眼道：“谢谢你。”
　　凌景似乎不习惯她的道谢，眼中有些惊讶，但稍纵即逝，随即回道：“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两清了。”
　　清音把随身玉佩摘下，挂在了凌景的腰上，“我不习惯欠人人情，这块玉佩作为一个凭证，日后，除了伤天害理之事外，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满足你。”
　　经过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清音又怎么看不出凌景当时可能不需要她的帮助也能逃生，既然如此，她的人情可抵不上凌景的救命之恩。
　　凌景把玩着玉佩上的穗子，无奈地看着清音，她总是这样，把什么事情都算得一清二楚，生怕自己欠别人人情，没想到失忆了，这脾气还没有变化。
　　清音看向内堂，里面众人已经醒了，看着像恢复了正常。
　　清音放下心，上前查看具体情况，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梦中走了一半的仪式。
　　魏恒晕乎乎地说：“你打断了我的婚事，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一道视线移了过来，像是要把他刮下一层皮。
　　他瞬间清醒了，看向视线来处，那人也未躲，直接迎上了他的视线，目光中带着一丝挑衅。
　　魏恒：……
　　他是睡了一会而不是睡了几个月吧，怎么会有一种正宫捉拿小三的错觉。
　　那边，小晚眼尖看到了清音袖子里还未藏好的簪子，她犹豫着上前询问清音能否把簪子赠给她。
　　面对清音眼中的困惑，小晚解释道：“这簪子上的羽柔是我邻家叔叔亲手所刻，他念叨了一辈子，前不久刚走了，我想把这簪子拿回去和他共葬。”
　　清音把簪子递给她，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索性这簪子也没什么用处了，给她吧。
　　另一边，魏恒问道：“清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清音问剩下的姑娘们可愿意回自己家。
　　姑娘们都摇头，留下来的人大多数都是被父母逼着来的，回去了也是受白眼，指不定未来又被卖到哪里去了。
　　清音从袖子里拿出路引和身份文籍，分发给她们，“既然不愿意回去，那以后便自己当家做主吧。”
　　随后她又把带来的嫁妆给了她们，当做日后生活的花费。
　　清音倒是有些犹豫，这些姑娘都是女子，行走肯定有所不便。
　　魏恒倒是主动跳了出来，表示自己可以护送姑娘们离开。
　　但在他走之前，他悄悄把清音拉到一侧，低声道：“你真不认识那个凌景？”
　　“我对她并无印象。”
　　“那她怎么……”魏恒回忆起凌景那眼神，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也看到了清音最后使的术法，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引灵术。
　　此法是上古传来的，是司命神君最擅长的法术，用它引生者入世间，引死者入轮回。以前望舒神君也会此术，但威力更强，能同时超度数千亡者。
　　清音既也会此术，想必自身实力并不弱，对凌景的实力也有所把握才能做到完全不惧。
　　倘若他知道，清音虽然觉得凌景有不对劲之处，但她只是单纯不想在意的话，怕是会气得吐血。
　　看着人离开，清音也扭头道：“走吧。”
　　几天后，茶楼里的说书换了个本子，讲的是朱衣镇里的常家出事了。在常家的大喜之日时，一份份罪状在天空中盘旋飞舞，最后落进了人们的眼里，嘴里。
　　常家倒了，所谋夺的财产被镇长抽出一部分用以供奉江家，剩下的一部分用于回馈小镇。
　　“可惜没有找到那小孩。”清音抿了口茶水，但她算到那小孩现如今过得不错，有家人疼爱，江家财产回馈的福报最后也会落在她身上，保她一世顺遂。
　　算到这里，清音就没有再追究了，往事已了，何必打扰。
　　看了眼身侧的人，清音问道：“你去哪？”
　　凌景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把清水喝成了烈酒的架势，“去看看幻水境的祭神节。”
　　“那边一同去吧。”
　　镇长府中，
　　小晚拿着簪子，递给镇长，镇长摩挲了一下羽柔二字，眼中带泪。
　　“你做得很好，走吧，一起去看看你妹妹吧，这些天，她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