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至》孤鸿秋影

16、第15章 幻水境

　　清音在莫大娘坟前祭奠一番，口中轻声道：“莫大娘，此番未能找到您女儿，但我已有承诺，定会给您答复。”
　　待到清音找到凌景时，太阳已经西斜了，夕阳斜斜地打在凌景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暖意。
　　凌景回神，看见面前的清音，下意识露出个笑。
　　“祭奠好了？”
　　“嗯。”清音点点头，对着凌景伸出了手，“走吧。”
　　凌景借着她的力起来了，手却没有松开，依然拉在手中。
　　清音也不在意，任由她拉着。
　　二人在小路上走着，夕阳渐渐被压下去，只剩余大片大片的霞光在天空中晕染。风吹过树林，带着树林独有的微凉的木气。
　　清音嗅了嗅这气味，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突然感觉身上有些懒洋洋的。
　　她斜了斜眼睛，偷偷地看身旁的人。这人她也拿不准来路，但是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同，仿佛二人已经相处很久了。她不是个喜欢旁人触碰的人，但每次凌景拉住她的手时，她居然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安心。
　　许是她看得太入神，凌景察觉到了，也扭过头来看她。
　　二人视线相撞，凌景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意。
　　“怎么了？”
　　“没怎么。”
　　偷看人家当面被逮住，清音轻咳了一声，移回视线。
　　凌景却没有退缩，反而凑得近了些。
　　“真没事？”尾音拖得长长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清音没忍住，轻笑出声。

　　夜晚，
　　凌景躺在床上，扭头看了看身侧小榻上的清音。
　　小榻面积小，清音只能蜷缩在上面，看起来睡得不太舒服，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她睡得很沉。
　　凌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硬生生地在清音身侧挤了下来，本来就小的空间瞬间被挤满了。凌景只要轻轻一翻身就会与地板来个脸对脸，不过，此刻的她不想考虑这个。
　　凌景轻轻地抱住了清音，仔细地盯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看着，希望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曾经的样子。
　　今日凌景以害怕为由挤进了清音的房间，清音想着两个人到底可以相互照应，便让她进来了，随后在凌景发出同床共枕的邀请时拒绝了，一是她不爱与人共枕，二是凌景手臂有伤。她把床让给了凌景，自己睡了一旁的小榻。
　　凌景的手紧了紧：素不相识的凌景，成为鬼的莫大娘，陪嫁的少女们，流里流气的魏恒，你对他们都很好，你一点也没变。可是……
　　凌景把头埋进清音的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的药香，声音低低地，“你为什么，独独对我如此狠心。”
　　她小声嘟囔着，“你对我一点也不好，从来没来看过我。”
　　说着说着，眼圈红了红，悲伤压在嗓子眼，喉咙便仿佛哽住了一般，有些胀痛。她想把这悲伤咽下，可是那处像被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凌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清音的脸。
　　“倘若你只是清音，而不是望舒，那该有多好。”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清音看着面色疲惫的凌景，疑惑问道。
　　“不是，可能是累了吧。”
　　凌景回道。昨晚她盯着清音看了一宿，得亏清音没有中途醒过来，不然她现在可能没法站着留在这里。
　　不过她疲惫也并非因为一晚未休息的缘故，过去行军打仗时，晚上不睡也是常态，早已习惯。而是……
　　凌景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眼神暗了暗，这个撑不了太久了。
　　“那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再走。”
　　“不必，你自赶你的路，我无碍。”
　　清音也不勉强，只是从药香里拿出个香包递给他。
　　“这里面塞着草药，有醒神功效，累了可以闻一闻。”
　　凌景接过，打量了一下，“好生精致，是你自己缝的吗？”
　　“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
　　凌景把它放入了自己怀里，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也好看，只是……”
　　她转向清音，盯着清音的双眼，半真半假地说道：“给了我。以后就不可给别人了。”
　　清音听着这话，好似一声雷在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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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还给你，既是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东西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你也不许给别人”
　　“你这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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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眼前晃了晃，她有时疑虑梦中的情节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梦里的她好似永远很孤单，只有身侧那名男子时不时逗乐她。
　　眼前有一双手在摆动，清音下意识抓住。
　　“怎么有了我，你还要去想别人吗？”凌景语气带着声讨，脸上的笑意却越扩越大。
　　清音回道：“小心把嘴笑裂了，那个我是不负责医治啊。”

　　幻水城外
　　“此处防范似乎严了不少。”
　　凌景手搭在眼睛上方，眯着眼看着城门外的人群。
　　祭神节是幻水境最大的节日，会有不少人赶到主城区共同欢庆，按理本来也该严防，但今日似乎比往年更加严格，这漫长的队伍始终未往前走一步。
　　清音用手扇了几下风，没说什么，眉眼间却有几分愁绪。
　　一道阴影盖在清音身上，清音往侧边一看，是凌景褪下了外衣，微微举高，遮下了一片阴影。
　　清音急忙拉下她的手，“姑娘家家的，举着衣服算怎么回事。”
　　凌景微微懊恼，忘了这档子事了。
　　清音往前看了一眼，瞥见了城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我看见接我们的人了。”
　　二人步至城门口，那身影也看到了轻音，走了上来。
　　“清音小姐。”
　　“李大人。”清音还礼。
　　这李彦是幻水境境主宫亦熙的贴身侍卫，自小和她一同长大，情分非凡。
　　“不敢当，主子知道清音小姐今日抵达，特派我前来迎接。”
　　清音一听，唇角勾了勾，亦熙的预知术精进了不少。
　　“有劳。”
　　“应该的，这位是……”李彦看向凌景，顿了顿。
　　凌景也对上李彦的眼睛，眼中微光一闪。
　　那李彦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极为惊诧，随即恢复正常。
　　“这位是我的朋友，名为凌景。”
　　“既是清音小姐的朋友，那也是幻水境的客人，二位请，主子等候多时了。”
　　清音穿梭在幻水城内，只觉得身在一片星海中。
　　幻水境的主神位主占卜，境主多半会占卜术。在此影响下，幻水境民众也多会占卜，通俗地讲，就是算命。
　　不同境所拥有的术法也不尽相同，像是仙灵境境主最擅长的便是引灵术，度化亡灵，境内民众大多会超度。
　　但这民众也是有范围的，说是民众但其实都是神族或者仙族的族人，术法是被上层垄断的，普通百姓又如何能接触到呢？
　　思绪又想远了，清音回神，她们已经到了幻水宫外了。
　　层层通报后，清音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珠帘，看到了倚在床上的宫亦熙。
　　宫亦熙面容极美，眉眼间带着愁绪，面色有些苍白，像是一朵褪色的牡丹。
　　“阿音。”
　　她看着清音走来，脸上带了笑，挣扎着要下床。
　　清音想上前扶住，却有人比她更快。
　　李彦大步上前，按住了宫亦熙的肩。
　　“躺好。”
　　声音很低，只有宫亦熙听得这句。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和她一同长大的人，但还是躺了回去。
　　清音上前，坐在了床的边缘，给宫亦熙诊了脉。
　　“看着似乎是好些了，但还是要静静疗养啊。”
　　二人其实认识时间不长，十年前，清音出现在仙灵境，随着卫清颜一同拜访幻水境。
　　宫亦熙看了清音半晌，把她叫进房内，和她聊了一晚。
　　这一晚，二人相谈甚欢。宫亦熙将自己的贴身玉佩赠给清音，嘱咐她以后常来看自己。
　　时至今日，二人相交九年多，不足十年，但关系极好。
　　宫亦熙看了看一侧的凌景，咳了两声，笑道：“阿音的友人？”
　　清音介绍了双方。宫亦熙让凌景也坐在床边，听着清音讲述前几天的新娘事件。
　　她身子不好，不常外出，就算出去了也是宫人围着，因为常央着清音多讲些她游历时的事情。
　　正当几人相谈甚欢时，一道通报声打断几人谈话。
　　“大人，副境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