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俱乐部》码字的羊

18、第 18 章

　　金曲奖是国内公认的排行第一的音乐奖项，每年1月1日会在羊城体育馆举行颁奖典礼，至今已经有9个年头。
　　金曲奖的奖项分为“十大金曲”和“我最喜爱”两个系列。
　　“十大金曲”以全网播放量为依据，按全网播放率次序排名选出十首歌曲。
　　“我最喜爱”以网络观众投票＋现场观众投票的形式，选出“我最喜爱男歌手”、“我最喜爱女歌手”、“我最喜爱组合”、“我最喜爱专辑”等音乐奖项。
　　今年是金曲奖的第十年，所以今年金曲奖的主题是“音乐飞驰，十年一瞬间”。
　　不论是场外的红毯，还是馆内的装饰，都充满了“十年”两个字的logo，贴近着这次的主题。
　　Eliza此时正在去往造型工作室的路上，准备接上姜早三人前往会场。
　　快到工作室门口，她在车上远远就瞧见了站在路边的裴优优。车越开越近，她脸上的焦急就越来越清晰，Eliza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枚姐，姜早换了发型，造型师说我们之前给的造型做不了。”
　　Eliza原本提起的心，随着裴优优的话一起落下。
　　终于来了。
　　她一直在等着姜早的反击。
　　她知道姜早不是坐以待毙、任她摆布的性子，只是她没想到姜早会选在这一天。
　　在Eliza原本的打算里，她以为姜早会在金曲奖结束后才会开始反抗。
　　裴优优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Eliza一眼就看见了最里面的姜早。
　　她穿着黑色的哥特式长裙，裙摆带有层层叠叠的蕾丝，摇曳出妩媚的弧度。
　　蓝黑色的直发顺着光洁的额角一半垂到下颌处，一半搭着肩上。眉眼上的刘海显得眼眸更加幽深，她的红唇微微一勾，像是冷艳又神秘的血色贵族。
　　梁今川和徐回舟在Eliza进门时就站起身，两人都向她走过去，抢着说：
　　“是我让姜早染的头发。”
　　“是我让姜早剪的头发。”
　　奈何Eliza根本没打算搭理他们，反而径直走到姜早面前。
　　姜早自沙发上站起，从容地直视她，等待着承受她接下来的怒火。
　　“和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Eliza围着姜早，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待她走完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姜早看见她对旁边的造型师招了招手，指着自己的脸，平静地说：“给她换个妆容，点颗痣，口红换成大红色。”
　　接着她又指挥着裴优优：“去给她换双鞋，颜色款式不变，鞋跟要细。”
　　“你不怪我？”
　　姜早已经做好被Eliza责骂、甚至赶回家不去参加金曲奖的准备，却没料到对方的态度会如此平静。
　　“我今天才发现你长得不比吴虞差。”
　　Eliza确实早就打听好了吴虞今天的造型，本来她是打算给姜早做个和吴虞一样的发型、妆容，不过在她看到姜早后，就改变了主意。
　　“你的造型比我准备的更好，我为什么要生气？”
　　Eliza又走到旁边的化妆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首饰，她的手滑过一条条或精美或璀璨的项链，最终拿起一条简约大方的choker放在姜早的脖颈上比划着。
　　“今晚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我去车上等你们，8点前我们要到会场，不要迟到。”
　　Eliza把choker戴在姜早的脖子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了徐、梁二人身上。
　　她的鞋尖点了点地，像敲击在其他人的心上。
　　只见她把手指向徐回舟，侧头对造型师说：“给他重新换条领带，颜色亮一点。”
　　说完，只身走出工作室，留下裴优优和一群造型师开始忙碌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姜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她侧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细碎的钻石在自己肩上闪耀着，原本冷艳的造型因为这条项链多了一丝优雅柔美。
　　前一秒的姜早也许会让人误以为是个落魄的贵族少女，但此时的她就像是神话故事中华丽高贵的公主。
　　徐回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吐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会让我把衣服脱了。”
　　他今天只穿了简单黑色西服，白色衬衣，除了剪裁合身之外，没有任何亮眼之处。
　　所以当Eliza的眼神徐回舟身上停下的时候，他紧张得提了一口气。
　　和徐回舟的随意完全相反的是梁今川的打扮。
　　或许因为是借用剧组戏服的缘故，西服本就经过精心设计和搭配，就连衬衫都印着精致的花纹，衬得他像个矜贵公子。
　　“你就这么怕她？”梁今川用手肘顶了顶徐回舟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她这么凶，除了你谁不怕啊？”徐回舟挤眉弄眼，开始模仿Eliza刚刚指点江山的模样：“你给她化妆，你给他换个领带。”
　　他呲着牙，咧着嘴，贱嗖嗖的表情让姜早忍不住动手拍了拍他的头，喝止他：“好了，别人哪有你这么丑？”
　　“姜二！我发型刚做好的！”
　　他坐着一动不动，花了两小时才做好的发型，要是重新再来，他绝对无法忍受。
　　玻璃窗外的Eliza站在街边，正拿出火机，点燃手指间的女士香烟，香烟和着寒风被她一起送进嘴里，让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她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打打闹闹的三人，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把之前准备好的新闻稿撤下来。”
　　“换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问她替换方案。
　　她收回眼神，嘴里的寒风刮得她喉咙刺痛，剩下三分之二的香烟被她无情地按在垃圾桶外的不锈钢盖子上，声音沙哑又冷冽：“就换成吴虞年岁渐老，造型不敌小吴虞。”
　　......
　　羊城体育馆外，红毯铺了整整200米，靠近体育馆门口的是各大新闻单位、娱记单位的摄影和记者。
　　外围则是站满了各家的粉丝，甚至还有粉丝带着不输记者的拍摄设备，随时准备着捕捉自己偶像的镜头。
　　吴玲一手抓紧相机，一手死死拉住钱语，以免她被其他人挤走。
　　“你说一会是姜早先来还是你的周聿凡先来。”
　　钱语的目光紧盯着入场口，在发现新入场的明星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后，低头问一旁调试设备的吴玲。
　　“当然姜早先来。”吴玲脱口而出：“周聿凡今年专辑大卖，十大金曲肯定跑不了，说不定还能冲一个‘我最喜爱男歌手’，当然要放在后面出场。”
　　周聿凡出道5年，只得过一次十大金曲的铜奖。
　　除了歌手的身份之外，他还做过主持人，演过电影、电视剧，是个多栖发展的艺人，所以国民度很高。
　　今年他的新专辑销量比之前都要好，是有很大的机会拿金奖或者“最喜爱男歌手”的。
　　“呐。”吴玲把调试好的相机递给钱语，说：“先给你拍姜早，一会你拍完我再拿回来拍周聿凡。”
　　相机是吴玲姐姐从公司借的，她和钱语两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买不起专业的设备，所以等一会金曲奖的活动结束，她还得连夜给她姐把相机送回去。
　　“先说好啊，你答应了的，一会进去之后要把票投给周聿凡啊。”
　　吴玲和钱语这次花钱买了金曲奖的内场票，一个为了姜早拍照，一个为了给周聿凡和姜早拍照，回去更新她的“江帆爱情故事”。
　　相机和门票都是吴玲一手包办，她的条件就是钱语要给周聿凡投票“我最喜爱男歌手”。
　　“好好好，你要是不放心，等新人奖结束后我就把投票器给你。”
　　这次环球三宝都入围了“我最喜爱新人奖”，虽然徐回舟的网络投票一骑绝尘，钱语也还是要把自己这票投给姜早。
　　“来了来了，徐回舟！”
　　“是徐回舟！”
　　旁边的尖叫声让钱语忙不迭地举起相机，对准入场口。
　　她的镜头在入场口左右搜寻了几秒，姜早的身影才慢慢走进画面里。
　　“哇哇哇，老钱，姜早今天真漂亮！”
　　吴玲也在第一时间踮起脚尖望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她发现了姜早最大的不同，惊讶道：“姜早不仅剪了公主切，还把头发染成蓝色了？”
　　钱语紧盯着镜头里的姜早不放，食指放在快门上下意识地按了又按。
　　她看见姜早一身黑裙，朝自己缓缓走来。
　　徐回舟和梁今川在她的左右两边，她扬起微笑，时不时和他们一起挥手和旁边的粉丝打招呼。
　　闪光灯打在她的头上，晚风恰到好处的吹起她蓝色的发丝，每一帧里的姜早都美得惊心动魄。
　　“姜早！姜早！看这里！”
　　等到三人经过时，吴玲使劲儿挥着手、扯着嗓子大叫着姜早的名字，试图引起姜早的注意。
　　本来望着侧方的姜早被吴玲的声音吸引回头，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吴玲发出比之前更加激动的大叫。
　　而姜早从一开始的愕然到被吴玲逗得莞尔一笑，也朝着她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啊啊啊啊啊！老钱，你拍到了吗？她朝我笑了，你拍到了没？”
　　等完全拍不到姜早的背影，钱语才把相机放下，吴玲赶紧凑过来和她一起检查刚才拍到的照片。
　　相机屏幕刚好停在姜早朝镜头里微笑的样子，公主切的发型在视觉上放大了她的五官，精致的妆容让她的轮廓线条给人凌厉冷艳的视觉效果，深邃的眉眼似乎能穿越镜头看透人心，像是西方神话故事里的邪恶反派，亦或是堕落的天使。
　　“绝了，姜早绝了。”吴玲忍不住摇摇头：“老钱，你挖到宝了。”
　　她一直以为姜早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美女，没想到找对风格的姜早美得惊人。
　　“她是因为吴虞才剪的头发。”
　　钱语抬头看着远处、正站在媒体面前拍照的姜早。
　　她的笑容变得客套疏离，像戴上了一副冰冷的假面，完全不复手上相机里的照片生动鲜活。
　　她的话让吴玲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姜早模仿吴虞的新闻在网上随处可见，钱语只要发布关于姜早的动态，吴虞粉丝立马占领评论区，黑评删都删不过来。
　　但她依旧坚持着更新姜早的动态，因为十日俱乐部在她的建立下，从最开始的1个人，到现在已经有了500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对姜早有好感的散粉，或者是环球三宝的“团粉”，但人数的变化证明了钱语做的这些并非毫无意义。
　　“这是好事，至少证明，姜早本人并没有模仿吴虞的想法。”吴玲最初也不确定，在模仿吴虞这个事件里，姜早的立场和目的，但现在看来，至少她本人是排斥的。
　　在《为你而歌》的节目播出时，姜早就说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像谁。而今天，她又再一次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只是姜早。
　　......
　　颁奖典礼后期，“十大金曲”和“我最喜爱组合”、“我最喜爱男女歌手”都是金曲奖的压轴奖项。
　　姜早看着主持人一个个公布“十大金曲”的获奖者，避免镜头扫过，她和徐、梁二人一直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
　　“我脸都要笑僵了。”徐回舟用右手抠了抠自己的脸颊，咬紧牙关，小声地说。
　　坐在他左手边的梁今川看了眼他拿在手里的奖杯，也学着他咬牙说：“你今晚还有奖拿，我和姜二才是陪笑了一晚上。”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徐回舟丢来的奖杯砸了个满怀。
　　“早晚我要拿到‘最喜爱男歌手’，新人奖给你了。”
　　“你给我拿好了，你明年能拿个‘十大金曲’就谢天谢地了。”
　　他把奖杯扔回去，打破徐回舟既想偷懒，又夸张的幻想：“你看看周公子，人家出道5年，今年才第二次拿‘十大’，你今年出道明年‘十大’，后年‘男歌手’，大后年你就要去格莱美啦？”
　　梁今川的话让姜早看向舞台上的周聿凡。
　　他今天穿着灰色的西装，温柔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面容熏染得柔和潇洒。
　　他从颁奖人手上接过奖杯，静静伫立在全场人目光所及之处的台上，从容不迫地发表着自己的获奖感言。
　　“其实也有可能。”姜早转头看向旁边的两人：“饶海生、房雨晴不都是出道一年就拿了‘十大’，第二年就拿了‘我最喜爱男、女歌手’吗？”既然有这样的例子，就说明大家都是有这个机会的。”
　　“姜二，你不会......”梁今川听见姜早赞同徐回舟的话，马上反应过来她居然也有和徐回舟一样的想法。
　　舞台的周聿凡说完获奖感言，举起手里的奖杯，舞台下的嘉宾和观众开始为他鼓掌欢呼。
　　姜早的座位在离舞台较远的第五排，第一排坐着的都是天王天后。比如杜晓琪，比如时曼，或者正当红的歌手，比如吴虞，比如周聿凡。
　　她想，在场的歌手没有人不想坐在第一排，没有人不想站在舞台上接受鲜花和掌声，他们都是因为想拿下这座奖杯才来的。
　　这才是金曲奖存在的意义。
　　学生时期的姜早想得到歌唱比赛的第一名，成年后的姜早当然想得到金曲奖的第一名。
　　“希望明年我们都能站在舞台上俯视大家，而不是坐在舞台下仰望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