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俱乐部》码字的羊

19、第 19 章

　　颁奖典礼结束，姜早便拉上梁、徐二人奔向后台，徐回舟还以为她是着急下班，笑呵呵地帮她提起裙摆，跟着她跑。
　　他右手握紧奖杯，音乐符号的标志照进光滑的地板，折射出银色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打在姜早黑色的裙尾上。
　　“姜二，你不愧是我兄弟，怎么知道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长达三小时的久坐磨光了徐回舟所有的耐心，加上不知道镜头什么时候会扫过自己，他们总是正经端坐着，好不容易挨到结束，他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他们三个是离场比较早的一批人。
　　连接出口的后台，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站着，等着送走即将离场的艺人们。
　　因为出口只有一个，所以艺人们在离开时如果遇到相熟的人，会停在原地聊聊天。
　　路过的后辈们也会停下来和前辈们问好，甚至每年都会有艺人录制下班的vlog，第二天分享在WT上。
　　梁今川脸上浮起一抹嘲笑，毫不留情揭穿姜早真实的意图：“你没看到时曼走在前面吗？”
　　徐回舟猛地刹住，一抬眼就看见了穿着白色西装的时曼。
　　网上有人问“如何评价时曼”，第一条回答获得百万＋的点赞上写着：“听时曼的歌，你会觉得她天生属于乐坛，直到看了电影《燃烧》，你会发现，她也生来就属于电影。天后是对她的加冕，她是天后一词的含金量。”
　　36岁的时曼不论在乐坛，还是电影圈，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绩。
　　20岁的她是金曲奖的常客，30岁的她开始出现在大屏幕，去年更是凭借《燃烧》拿到了金影奖的最佳女主角，成为继房雨晴后的又一位歌影双后。
　　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惜时如金，不紧不慢，从容地写下自己辉煌精彩的人生篇章。
　　而姜早，是时曼的粉丝。
　　喜欢到哪种程度呢？
　　徐回舟听姜早说过，她高中时候因为没钱买时曼的演唱会门票，在体育馆门口站着听了三个小时。
　　并且在演唱会结束后，还跑到停车场出口等着时曼离开，就为了看她一眼。
　　徐回舟问她：“当时你有看到时曼本人吗？”
　　姜早一脸满足地笑着说：“没有啊，她坐在车里，我根本没看见她的脸，不过能看到她的车，知道她坐在车里，我就很开心了。”
　　到这时，徐回舟才反应过来，姜早根本不是着急下班，而是着急去见自己的偶像。
　　时曼此时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
　　姜早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裙，确保整洁不会失礼，再转身从梁今川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和笔，向时曼走去。
　　待姜早走近，时曼面前的人映入眼帘。
　　原来是韦神。
　　显然他也看到了姜早，并且笑着招呼她过去，向时曼介绍说：“来，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姜早。”
　　韦神突如其来的介绍出乎姜早的意料，当她还在心里不断预设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有人已经给她递来了台阶。
　　“姜早，时曼你肯定认识…….”韦神在姜早开口前，抢先把她介绍给在场的其他人：“这是陈新陈导。”
　　姜早这才注意到，时曼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她站到韦神身边，向陈新伸出手：“陈导你好，我是姜早。”
　　梁今川和徐回舟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在姜早身后，硬着头皮和他们问好。
　　陈新看上去很年轻，应该不超过四十岁。
　　姜早不是演员，就算平常看完电影也不会注意导演的名字，对影视圈导演的了解更是知之甚少。
　　她放开与陈新虚握的手，接着伸向时曼，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同于上一句，带着紧张的颤音：“时曼姐你好，我是姜早，恭喜你第七次拿到‘我最喜爱女歌手’。”
　　时曼穿着高腰的白色西裤，丝绸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她和Eliza差不多的年纪，穿上西装却不同于Eliza的干练精明，反而带着自己独有的优雅魅力。
　　她轻轻握住姜早的手，打量了她的脸庞，带着笑意问韦神：“那首云烟就是给了她？”
　　“等你听过就明白我为什么给她唱了。”
　　姜早看见韦神意味深长的表情，又听他们提起《云烟》，猜想其中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她心思一转，赶紧说：“时曼姐，等我的新专辑出来，我送一张给你呀？”
　　她的瞳孔里映出时曼的面容，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上下飞动着，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若隐若现，可爱又俏皮。
　　时曼没有立刻回复她，看了眼她身后的徐、梁二人，反而问起其他：“你们是环球的艺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唐突了时曼，让她以为自己接近她另有目的，姜早不敢再多说，乖乖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
　　“你经纪人是？”
　　“是Eliza，何丽玫玫姐。”
　　“原来是她啊，Paco现在不带艺人了吗？”
　　“现在没有了。”
　　“你手上拿着的是？”
　　“啊，这个。”如果不是时曼问起，姜早已经紧张得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摊开手掌，展示给她看：“其实，我是你的粉丝，我是想问，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签个名？”
　　照片上是时曼十周年演唱会上的造型，就是姜早在体育馆外听完全程的那一场演唱会。
　　常规的相片太大，姜早怕西装口袋放不下或者挤压出折痕，所以特地找人打印成拍立得胶纸大小。
　　此时她手上的相片依旧平整光洁。
　　“原来是这样。”时曼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被同行要签名，眼前的状况让她觉得惊喜又好笑：“你去看过这场演唱会？”
　　“没有。”姜早遗憾地摇头：“我那个时候还在念高中，没钱买票，是在体育馆外面站着听完的。”
　　“没关系。”时曼接过她手中的笔，拿起相片，低头写下自己的名字：“下次我请你来看我的演唱会。”
　　她的话让姜早笑容灿烂，心里瞬间被幸福填满，不确定地求证着：“真的吗？”
　　“嗯。”时曼笑着点头，并把相片和笔递回给姜早，随后她拍了拍韦神的肩，对她说：“一会让Vincent把你的名片推给我，我等你的新专辑。”
　　“谢谢姐！”
　　先是签名，后加好友，巨大的幸福一下子砸向了姜早，让她捏紧签名照傻呵呵的笑。
　　她想此时自己的样子肯定很丑，但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她真的好开心，这种开心不输给她第一次赢下歌唱比赛的第一名，不输给她第一次在节目上唱歌，甚至不输给站在体育馆外，听时曼演唱会的那个晚上。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她站在空旷的广场上，耳边不时传来时曼空灵的歌声，夹杂着上万观众的欢呼声。
　　她空荡的心在那一刻被填满，刹那间她找到自己音乐的征途和人生的归路。
　　有一天，姜早希望也有人可以为她而来，只为她的歌声而来。
　　“我先走了，Vincent，别忘记你答应写给我的歌。”
　　“一定。”
　　时曼得到想要的回答，和其他人告别离开。
　　看着姜早目送时曼的模样，再想到上次姜早得知自己成为云烟演唱者的感谢，韦晟感到不平衡。
　　“我让你唱歌那天，都没有见你这么开心。”
　　这样的对比更是加深了他对姜早的不满，难道他的歌还比不上时曼的一张签名吗？
　　反观姜早，根本没有把韦神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他只是在打趣自己，完全沉浸在刚才和时曼的对话里。
　　“她说请我去看她的演唱会，韦神，你听到了吗？时曼诶，时曼说请我去看她的演唱会。”
　　韦晟此时对姜早的嫌弃溢于言表，黑框眼镜也这挡不了他的白眼，粉丝状态的姜早让他不能与之共处。
　　他不打算理会姜早，转身和陈新告别：“我也走了，你新电影的歌，年后给你。”
　　说完，他像个小老头似的把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嘴里念念有词，气冲冲地离开。
　　姜早这个死骗子，还叫他“韦神”，还说是自己的粉丝呢。
　　他要回去写歌，他要用歌砸死姜早，早晚有天他要让姜早知道，他韦晟的歌比别人的签名照好一千倍！一万倍！
　　“呃......”
　　被留下的陈新略有尴尬地开口，或许是他和姜早三人并不相熟，陌生的氛围让人不得不注意，姜早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转过身看向他。
　　“那我也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们。”他的视线在姜早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下次见。”
　　“我们也是，陈导再见。”
　　一时间只留下了他们三人，徐回舟再也忍不住，指责姜早：“姜二，我刚刚真的好尴尬，你来就来，干嘛非得拉上我俩？”
　　姜早举起手里的相片，放在唇上一吻，眼睛无法从签名处离开。
　　快乐的心情丝毫没有被徐回舟影响，并且自动忽视了他的不满，得意地说：“因为我也很尴尬啊，所以我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尴尬。”
　　她忘形的模样换来了徐回舟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这里有人录像，我真想让你知道被打是什么滋味。”
　　以及梁今川这次对徐回舟难得的支持：“要不是有人录像，我就给徐三递棍子了。”
　　“哇，你们俩是不是朋友啊？”
　　徐回舟皮笑肉不笑，表情狰狞，指着她说：“我今晚特别后悔当你朋友！”
　　说完，他再也忍不了姜早这副“小人”模样，打算去抢她手里的签名照。
　　哪知姜早眼疾手快，立马举起手，不让他得逞，两人就这么站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打闹起来。
　　直到梁今川开口制止：“好了，别闹了。”他看着远处走来的人，脸色凝重：“吴虞来了。”
　　吴虞穿着粉色的长裙，光泽的面料将她衬得纤瘦高挑。露肩的设计展露出她漂亮的曲线，裙摆曳地的长度让助理不得不在一旁为她提着裙摆。
　　她低头刷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紧皱着的眉头，
　　“姐，要不要让简哥把新闻撤下来？”
　　金曲奖还没结束，有人就做了姜早和吴虞的造型对比图，嘲笑吴虞“年龄大，偏爱粉”的新闻到处都是。
　　“撤？所有人都看过了怎么撤？今晚别人笑我不如新人漂亮年轻，明早再让别人笑我小气不容人吗？”
　　吴虞把手机扔给助理，冷冷道：“给简立打电话，让他没死就给我滚回公司来。”
　　颁奖典礼不见他人，负面的新闻他看不到，今晚明明自己拿了金奖，却连一个拿奖的宣传都没有，他简立可真是个合格的经纪人。
　　等吴虞快走到门口时，刚好遇见姜早三人向她问好。
　　“前辈好，恭喜您获奖。”
　　吴虞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高傲地抬起下巴，面无表情的从三个人面前经过。
　　走出后台，助理接过其他人手里的羽绒服，披在吴虞的肩上。
　　“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助理转头回望，只见那三个人还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没料到吴虞会如此冷漠。
　　“不好？明明是我对她甩脸色，为什么我这么窝火呢？”
　　吴虞的脸色阴沉可怖，助理不敢再多说，低下头回避她的视线，为吴虞拉开了车门，小心地扶她上车。
　　直到车子离开，姜早歉疚地看着徐、梁二人，低声道：“我好像连累了你们。”
　　吴虞无视姜早的原因不难猜，但她没有理由讨厌梁今川和徐回舟，明显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吴虞对他们也产生了不满。
　　“无所谓喔。”徐回舟耸耸肩，丝毫不在乎。
　　“没有什么连不连累的，我们有后辈该有的礼貌就行。”
　　和徐回舟一样，梁今川不在乎吴虞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给网友留下什么把柄。
　　如果他们和吴虞一样选择无视，只会让姜早多一条被骂的罪名而已。
　　“走吧，不是还要回去庆祝吗？”徐回舟举起手上的奖杯摇了摇，提醒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三人刚打算离开时，姜早却被人叫住。
　　“姜早！”
　　她回头，看见周聿凡正向自己跑过来。
　　梁今川望着姜早，发现她在认清楚对方的脸之后，嘴角勾起的弧度。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但也足够让他看清了。
　　“我们在车上等你。”
　　他拉走了还想开口说什么的徐回舟，主动转身离开。
　　周聿凡一身赤红色的西装，梳着干净利落的背头发型，因为跑步的关系，额前搭下来几缕碎发。
　　他停在姜早面前，喘着气，问她：“你的票，有投给我吗？”
　　姜早这才发现，他也拿着和徐回舟手里一样的奖杯，只不过他的奖杯上写着‘十大金曲银奖’的字样。
　　“我当然是投给了时曼。”姜早把实情脱口而出。
　　“你真不够意思，新人奖我可是把票投给了你的。”周聿凡难掩失望，他以为姜早会给自己投票。
　　姜早实在没想到他会来追问自己投票的事，等她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转移话题。
　　“恭喜你，拿到十大金曲。”
　　“只是个银奖。”周聿凡一脸平静地说。
　　就算是十大金曲，也有排名的。
　　按照年度歌曲的播放率，周聿凡拿到的是第二名。
　　“不过没拿到金奖，都比不上你没投票让我失望啊，小姜老师。”
　　周聿凡的表情似认真似玩笑，让姜早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心失望，还是朋友间的打趣。
　　“那......”她小心翼翼地问：“下次？”
　　然后她看见对方勾了勾唇，无端端多了两份痞气。
　　他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扫过，轻柔又灼热，让她的皮肤微微发痒。
　　她赶紧垂下头，不好意思再直视他。
　　“新发型很漂亮。”
　　“谢谢，我也觉得”
　　“一会大家要给我庆功，你要来玩吗？”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朋友，回去帮他庆祝。”
　　周聿凡顺着姜早的手指，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她的徐、梁二人。
　　他也发现了徐回舟手里的奖杯，猜想到他就是姜早口中的朋友。
　　看来环球三宝的关系真如传言中的那般要好。
　　周聿凡眼里升起一丝晦暗不明，他的笑意加深，却不达眼底，语气比之前更加轻缓：“那这算不算你欠我一顿饭呢？”
　　“没问题，我改天请你吃饭。”
　　姜早立马答应，本来因为拒绝他而感到抱歉的心情有了弥补。
　　“你去吧，你的朋友还在等你。”他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却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吃饭的话，就明天吧。”
　　“明天？我问一下，如果没安排的话，明天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消息。”
　　“那......再见。”
　　“再见。”
　　姜早在他的注视下挥手告别，提气裙摆，像临近午夜追赶南瓜马车的灰姑娘一样，匆匆离开。
　　下次，他会让姜早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