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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观雨花神抱骨祭天 ...

  •   顾桓之见他要起身,连忙道:“谢前辈,冷静些!”

      南宫赐覆住他的手,轻声道:“那孩童,我们没办法救,即使不被火烧,他也依然会死。他从一开始,应该早被选中当了祭品,那位雨花娘娘,恐怕也提前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祭祀,不过是为了找个好听点儿的借口罢了。这孩子应该是早从别处虏来的,这两日,平安镇只有我们几人进入。”

      谢以令心中知晓南宫赐也无办法,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雨花台上,先是一个红色身影往火中跳去,像是打开了启动了某种命令似的,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红色身影不断地跳入火中。

      那孩童挣扎在鼎中,没入火舌里。

      谢以令有些不适地蹙眉,忽感一阵锥心刺骨之痛。那火分明在百米之外,却犹如烧在他身上一般,融蚀他的皮脂,烹焦他的骨头,烧干他的血液。

      前尘旧事凄凉不可忆。

      正痛苦时,身边的南宫赐似乎注意到谢以令深色不对,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处,缓缓输入了一股灵力。

      谢以令缓了口气,轻声道:“多谢道长。”

      青烟俞浓之际,鼓声渐急,等到鼓声急停,霎时高台之上,风声皆静。

      那鼎中火势渐熄,竟隐隐现出一具人骨。

      又是先前那人开始扯着嗓子喊:“请雨花娘娘抱骨——”

      “抱骨?”顾桓之倒是想起了什么般,道:“我曾偶然在一本书中看过这词,似乎是讲人生死轮回之事。”

      谢以令问道:“顾三公子,可还记得此书叫何名?”

      顾桓之闻言,不觉皱眉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录来着。”

      谢以令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诡契录?”

      “啊!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顾桓之道:“我当时觉得那书实在太过破烂,所以便随便翻了翻,只记得上面记载着阴阳两隔之人,寻……寻什么红莲……”

      “阴阳两隔之人,塑死身生活魂,取红莲为引,铸为心。寻怀戒之骨,接为形,抱骨祭天可成。”

      谢以令看向南宫赐道:“道长如何得知?”

      南宫赐垂眸低声道:“早些年曾到日月灵台拜访过顾老前辈,有幸阅过。”

      顾桓之听闻,惊讶道:“扶风道长是哪年哪月哪日去的,我怎的没听说过?”

      南宫赐顿了顿,道:“时年太长,我也不太记得。”

      顾桓之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鼎中人骨密密麻麻地被一层层红衣粘附,待鼎中火彻底湮灭,四周夜不分明。雨花娘娘手指微微翻动,只见台上凭空生出一群人来。

      与众百姓不同的是,他们皆身着白衣,头戴白布。

      谢以令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去庙里还愿的那位妇人。她本早已跳入火中化为了灰烬,现如今又被雨花娘娘动动手指造了出来。

      而那具人骨,已成森森白色,也不再似孩童般,反而像成人大小,在一众白衣人的簇拥之下,献到了雨花娘娘眼前。

      那尊金像双臂抬动,将白骨挽在怀中。

      众人皆埋头叩首,一言不发。

      这时,山间拢聚的黑云破裂,有秋月溶溶之色洒落于高台,映着那金身人像的雨花神。

      顾桓之问道:“这就是抱骨祭天?”

      谢以令没说话,却听见身边的南宫赐道:“用幼童献祭,出来的却是成人骨,说明她最后想要的是一个成人,而成人不论男女,身上共有两百零六块骨头。怀戒骨是人身上聚精华的一块骨头,具体哪一块也因人而异。”

      顾桓之道:“这么说来,她至少要找两百零六名拥有怀戒骨的人?可这祭祀一年一次,那不得两百多年?”

      谢以令冷声道:“她没那么傻,名义上一年一次祭祀,可私底下,就说不定了。”

      “那她不知害了多少人?”顾桓之愤言道:“居然还恬不知耻地为自己建了座庙宇,受他人供奉。”

      谢以令低声道:“快看,怀戒骨出来了。”

      只见原本还在雨花金像怀中的人骨,此时已化作小而明亮的一块。

      一位百姓双手端着木盘迎上去,那怀戒骨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盘中。

      欢呼声与明火在此刻一并生起,像是某种祭祀舞,红与白交错相织,如百条红鲤在白水中肆意游荡,又像白水囚着红鲤,不得自由。

      顾桓之正色道:“无论这雨花娘娘有何用意,以滥杀无辜之人达成目的,终是恶行,我为仙门之人,绝不能无动于衷,让她继续行恶。”

      谢以令心里认同,却又担忧道:“可她实力不容小觑,恐怕不会轻易降服。”

      顾桓之忍不住看了一眼南宫赐的神色,道:“这不是还有扶风道长吗?我想,扶风道长对这类事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对吧?”

      南宫赐回看他一眼道:“顾公子心怀大义,在下佩服。若能尽一份力,帮助到顾公子,我自然不会推辞。”

      顾桓之听见此话,心里立即有了几分把握,待看见谢以令,不免有些担忧道:“可是谢前辈……”

      谢以令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不觉有些汗颜:“虽然我灵力轻微,但凝丹丸应该也差不多被吸收了,不如我试试罢。”

      说罢,他便运起灵来。

      或许是吃了凝丹丸的缘故,这次运灵,谢以令竟感到隐约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心下微沉,尝试着操控那股力量。

      一股熟悉的暖流从足底窜向两臂,直冲头顶,又捣脏肺,实在很不安宁。

      谢以令心里一喜,他的灵力已经开始恢复了。

      他不免想看看能否使出些许灵力,一抬手,却不想用力过度,一道白光从山间草丛迸发出去,阴差阳错地正好打在那端着木盘的百姓身上。

      那百姓猛然被一股气力打中,本就是傀儡之躯,哪里受得了此击,当即身子歪斜,摇摇晃晃地左右摆了几下,“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盘中的怀戒骨也顺着力道“咕噜”地往一边滚动。

      要遭!谢以令心中大叫不好,忙准备遁地而逃,身旁的南宫赐却在此时迎身而出。

      “喂,南宫赐!”谢以令吃了一惊,甚至忘了尊称。伸手去拦已是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白色身影径直飞向雨花台。

      顾桓之见状,也不再躲藏,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谢以令索性也站起了身,无奈道:“阿四,阿四,阿四?”

      低头一看,这小鬼头正睡得口水横流。

      谢以令弯下腰,捏起阿四的圆脸道:“碰见正事就睡大觉,谁教你的?”

      “啊?”阿四被人强行从满桌美味佳肴中拖出来,心情实在说不上好,睁眼见是谢以令,更气恼道:“谢辞哥哥,你赔我槐花斩肉、桂花滚肉、清蒸香鲈、黄金碎香饼……”

      “好好好!”谢以令打断他道:“我赔,我都赔,不过你再睡下去,等我走了,小心这山上豺狼虎豹的吃了你。”

      阿四撇撇嘴道:“我才不怕。”

      谢以令闻言,一拍他的脑门道:“走了!我们也去看看。”

      那弄丢了怀戒骨的百姓正躬着腰在地上四处寻找,满脸冷汗如雨下。

      他一边找口中一边不断念道:“雨花娘娘恕罪,雨花娘娘恕罪!”

      忽然,他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捡起了不远处的怀戒骨。

      “还给我,还给我!”他扑上去,身子猛一撞上了那人手中的剑柄上,如黄纸遇火般顷刻间化为了烟灰。

      南宫赐收了怀戒骨,淡淡地扫了地上的灰烬一眼,随后抬眼望向台上的金像。

      “听闻雨花娘娘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那金像震了震,似被惹恼了一般。南宫赐神色未变,只冷冷看着她。

      众人伏在地面,如同断了线的傀儡。

      那金像忽然于某处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随即一层一层的金粉脱落,逐渐露出了活人的肌肤。

      紧随其后的顾桓之惊讶道:“这莫非就是雨花娘娘本尊?”

      那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面若桃花,额间一点朱红,双目冷冽含水,如同冷彻入骨的坚冰。

      “抱骨大业将成之际,我必佛挡杀佛,神挡诛神!扶风道长,若你们执意干涉此事,我定不会轻易饶过你们!”

      南宫赐道:“稚子无罪,你滥杀无辜之人,昧良作恶,我身为修道之人,本就以匡扶正义为责,又怎会坐视不管?”

      “哈哈哈哈!”那女子笑道:“匡扶正义?真是可笑!这世道凭什么由你们仙门世家来定义何为正,何为邪?”

      顾桓之道:“正邪是非何须定义?你心思已鄙,所见自然受限!”

      南宫赐缓缓道:“花解雨,回头是岸。”

      顾桓之惊讶地去看南宫赐,心道:原来两人竟早就相识?

      花解雨喝道:“我的事不用你们这些人管,少来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顾桓之闻言怒道:“你见惯了惺惺作态的人,便觉得世间他人都惺惺作态,这又是什么道理?”

      谁知话音刚落,一道红绫便如疾风射来,顾桓之瞳孔一震,忙用霜客去挡,只听“铛”一声,霜客竟被打落在地上。

      眼见红绫就要缠上顾桓之的颈脖,南宫赐抬手挥剑斩去。

      那红绫布料极其柔软有韧,斩杀过去的剑气滑过表面,反被缠住了剑身。

      顾桓之见状,手掌一翻,霜客便回到了手中。他提剑,冷锋近身,花解语也只微微侧身避过,又一道红绫朝他打去。

      两人当即与花解雨打斗起来。

      花解雨到底是半路出家,修习道法最多不过五六年,原本仅南宫赐一人便可将其擒获,更别说如今还有一个顾桓之。

      见寡不敌众,自己渐渐落了下风。花解雨刹那间转身,抬手射出几枚飞镖,“嗖嗖”而过时竟有铁器破空之声。

      霜客迎镖斩去,正好将一枚飞镖打落在地,“惊雨梅花镖?!”顾桓之惊愕道。

      那飞镖片薄而细,状如梅花,锋刃处亦有冷光摇动,见血后便如一朵初开的红梅。

      南宫赐提醒道:“这镖有毒,小心。”

      顾桓之赶紧缩回伸到一半的手,连连点头道:“好,好!”

      周围原本僵硬的百姓忽如枯木逢春再生活气般动弹起来,顾桓之道:“他们开始动了!”

      花解雨此时已灵力渐衰,冷冷笑了一声道:“扶风道长当真说得好听,回头是岸?我已深陷不复深渊,哪里回得了头?倒是你,可回头了?”

      她一挥手,如指挥千军万马一般,操纵着那些傀儡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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