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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观雨花神抱骨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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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桓之带着阿四走过来时恰好听见了这句,吓得脸色一变,忙走近了小声问道:“谢前辈,你刚刚那话何意?什么叫……没有活人?如果没有活人,那这满镇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以令道:“暂时还不知。让一个镇无灵无邪,并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看来这幕后的人,绝非寻常。”
顾桓之闻言,问道:“那出现我们眼前的,难道都是幻术?”
南宫赐摇了摇头道:“这些人不过是些空壳子,被人操纵了罢了。”
谢以令疑惑道:“通过操纵空壳来营造满镇百姓安乐的假象,幕后人是为了什么?”
“幕后人莫非就是这位雨花娘娘?”顾桓之猜测道:“毕竟,这镇上人人都崇敬她,她有如此能力也不足为奇。”
谢以令想了想,蹙眉道:“只能说,这位雨花娘娘能力确实不小。整个镇子,并非幻术,可却如此真实,连我们吃的东西……”
顾桓之闻言脸色一变,他用余光瞟了眼南宫赐,见他神色冷淡,才想起来他从未吃过这镇上的东西。
“阿四,你惨了!”顾桓之转身去吓唬小孩子道:“你今天吃了那么多东西,估计要闹肚子了!”
阿四满不在乎地咂咂嘴。
谢以令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顾桓之,心想:阿四连人都不是,还怕吃那些鬼东西?倒是他,跟着阿四吃了不少……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毕竟,他也算是重生之躯,怎么也得比顾桓之强些。
这想法还没撑到他们回客栈,半路上谢以令肚子就疼了起来。
“哎!哎!”谢以令刚惨叫了两声,南宫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并指按住他的脉搏,驱力往他肩膀处去,后从肩头平移到胸前,往下至胃部,用力一抵,谢以令顿时受不住,弯腰吐了一地黑色的秽气。
顾桓之面有僵色,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会这样,”南宫赐看也没看他,只扶着谢以令道:“他身体与常人有异,这镇上的东西沾不得,是我疏忽了。你为修仙之人,体内金丹应该可化这秽气,不必担心。”
顾桓之连连点头,俯身去问道:“谢前辈,你还好吧?”
谢以令眉头紧皱,腹中穿肠痛消了大半,精力却像耗尽了似的,整个人站立不稳。
谢以令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空荡荡的前方,气若游丝道:“……无、无良、奸商。”他说完,白眼翻到一半就昏了过去。
顾桓之:“……”
阿四脸上一片害怕,连忙叫道:“谢辞哥哥!”
南宫赐垂眸,低声道:“烦请顾三公子帮个忙。”
顾桓之自然十分愿意,在小心翼翼地将谢以令放到了南宫赐背上后,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南宫赐的心情不佳,只得牵着阿四沉默地跟在身后。
“顾三哥哥,谢辞哥哥怎么了?”阿四攥紧了他的手小声问道。
顾桓之解释道:“谢前辈不能吃不干净的东西,这镇子上的东西,以后都不能拿给他吃了,否则就会向刚才那样昏过去。”
阿四看着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是阿四喜欢吃的,谢辞哥哥都不能吃了吗?”
顾桓之想起他们几人中只有谢以令中招,连眼前这个小鬼头也安然无恙,可扶风道长却并不惊讶,想来是知道怎么回事:“应该就是这样。”
阿四皱起眉头,道:“谢辞哥哥好可怜。”
顾桓之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安慰。
谢以令醒时,夜色已沉。
他睁眼,头脑还有些昏沉,扭过头却见床边坐着一个手拿长剑的人。
谢以令一个激灵,猛一翻身压制住那人。身下那人却并不反抗,他连忙松开了手,道:“南宫…赐?”
南宫赐在他扑过来时下意识将碧落拿远了些,知道是自己吓着了他,有些歉意道:“抱歉,无事可做,便擦了擦碧落。”
谢以令松了口气,待回过神来,才道:“真是厄运专挑苦命人,疼死我了。”
南宫赐原想起身给他倒杯热茶,想起这镇上东西不能入腹,便打消了这念头,只将桌上那盏油灯点亮了几分。
“诶,道长,”谢以令忽问道:“我这次是幸被你救才无大碍,若是其他误入了这平安镇的人,遇到这事,又该如何?”
南宫赐道:“这平安镇有结界,除非它想让外人进来,否则寻常人是看不见的。而若是出现你这样的情况且无解,那大概,他们也会成为这镇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谢以令不解道:“凌云一梦身消散,方知万事皆为虚。何必耗尽心神做这假象呢?”
南宫赐摇了摇头,轻声道:“或许是执念太深。”
谢以令“哦”了一声,忍不住看向他问道:“听道长这么说,可也有什么执念?”
南宫赐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道:“谢公子似乎很会计算人心,不如算算?”
“我?”谢以令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道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拙眼一双,哪儿看得出来这隔着皮肉骨头的东西。”
南宫赐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道:“顾公子跟镇上的人打听出来,今晚是他们镇上一年一度的祭祀。”
“祭祀?”谢以令问道:“是祭那位雨花娘娘?”
南宫赐道:“应该是。看天色,也快到时间了。”
谢以令闻言,从床上一跃而起道:“那便去看看,这祭祀又搞的是什么花样。”
二人下楼时,店小二笑着迎上前,问道:“两位客官应该还没用晚膳吧?要不要用过晚膳再出去?”
南宫赐用剑柄稍稍挡住他,沉声道:“不用了,多谢。”
店小二后退两步,连连点头笑道:“那小的就不多打扰了。”
谢以令看了一眼南宫赐,南宫赐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出了客栈,谢以令便道:“这店小二果然有古怪,他刚才为何要避着碧落?”
南宫赐道:“他们不过傀儡之躯,碧落灵气太重,靠太近恐躯体破裂。”
谢以令方了然,抬头便看见顾桓之跟阿四正站在长街上,裹着夜色寒气挨在一起。
看见谢以令出来,顾桓之忙问道:“谢前辈,你没事了吧?”
谢以令摆摆手,道:“托扶风道长的福,已经无碍了。”
阿四走过来扑在他怀中,闷声道:“谢辞哥哥,阿四以后再不给你吃东西了。”
谢以令拍拍他的脑袋道:“以后换我请你吃东西,行了吧?”
阿四用力点了点头。
顾桓之道:“我套出祭祀会在雨花庙后的一处高台举行,据说那高台名叫雨花台。”
谢以令闻言,不免有些冷冷道:“既然这平安镇雨花庙名满天下,前来一探究竟之人恐怕甚多,其中定不乏灵力高深者。可你们却从未听过这平安镇有何不对劲的传闻,究竟是那些人没有发现,或是发现了却有所隐瞒,还是说,他们根本从进了镇子后,便没再出去?”
南宫赐看着他,颇为认同。
顾桓之闻言,心中不免震惊,细想下来却隐隐生出惊惧,只道:“原来如此。我也只听过传闻,想来其中实况,却无人知晓,也只觉得颇为神秘罢了。”
不再多言,一行人急匆匆向那雨花台赶去。
雨花庙后的雨花台,依山而建,谢以令他们便抄了山路爬上去,藏于丰草茂木之间。
只见高台之上,明火青烟,目光所见,竟远比那雨花庙宽阔。
平安镇百姓皆身穿红衣,头缠红布,一个挨着一个挤在火边。
谢以令看着底下情形,猛然记起之前在庙宇前说的话,低声问道:“那如意红莲不是需要吸收人心之欲念方可孕育吗?可这满镇皆是傀儡空壳,何来人心所念呢?”
南宫赐微侧过头道:“一,用满镇假象,骗取更多活人前来祈愿;二,想必这位雨花娘娘的确神通广大,有让傀儡生念的本领。”
“那岂不是很棘手?”一旁的顾桓之小声道。
谢以令还未答话,便听底下传来一声惊响,原是有人正在震一架大鼓。
那鼓面如皮脂,手掌打下去发出“咚咚”的响声,如雷轰鸣,细听之下,却似有人悲咽哭鸣。
火焰本燃在一口紫灰色鼎中,如今火势借风势,涌出鼎外,蔓延在高台。
众人围着火鼎,低头闭目祷念,只听不远处一人叫道:“良时已到,恭迎雨花娘娘——”
一台人皆俯身道:“恭迎雨花娘娘!”
谢以令等人仔细望去,那人身后蹒跚跟着四个人,抬着金像一步步向众人走来。
那尊金像跟谢以令他们之前在庙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却比之更大,也更加栩栩如生。
金像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雨花台上的一方圆台上。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抬,红莲童子——”
草丛中的几人闻言,皆放眼看去。
四名红衣百姓抬着一顶红莲宝座走上高台,宝座上,是个赤身裸//体的孩童,约摸三岁模样。双目半阖,似昏昏欲睡,红唇如滴血,面白如珍珠,眉心一点黑,身上涂满了朱砂。
顾桓之见状,道:“这红莲童子,莫不是祭品?”
眼见那群人将红莲童子抬上去,放在了雨花娘娘面前。
那尊金像,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起来。
金像抬了抬右手,那莲座上的童子便睁开了眼,双目漆黑无一点白。
雨花娘娘继续抬手,众人围拥而上,将童子托在头顶,朝火鼎中丢去。
南宫赐眉头一皱,不自觉握紧了手。
“啊——”一声幼孩哭泣的声音从火中发出。
谢以令神色一变道:“遭了!”
那是个活生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