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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鬼居处三坟吊白骨 ...

  •   谢以令问道:“先前是你们在屋内?”

      那位女子一听,慌忙解释道:“此事与我公公婆婆无关,是我独自进去的,打扰了仙长休息,还望恕罪!”

      谢以令摆摆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她及腰的乌发,道:“算了算了,并非什么大事。”

      想了想,谢以令又问道:“敢问几位尊姓大名?”

      那老翁道:“老夫姓罗,单名一个忠字,拙荆高本云,儿媳穆如兰。”

      谢以令一听他姓罗,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罗怀机。

      不会这么巧吧?

      他试着问了句:“既然你有儿媳,那儿子呢?”

      “唉!”一听这话,老翁长叹一口气:“孽子名叫罗怀机。”

      原来如此。谢以令心中了然。

      顾桓之疑惑问道:“几位既然已去,为何迟迟不轮回,反而停留此地?”

      那老翁摇了几摇头,一开口,嗓音如哽黄沙:“我们又何尝不想离去?可是家有不孝子,难成大器不说,竟习得鬼术将我们三人困在了此地。”

      顾桓之又惊又气道:“怎会如此?!”

      那老妪道:“逆子初学鬼术,却不加控制,我与丈夫年迈多病,受不住那邪气便去了。如兰又是个体弱的,不久竟也被那孽障的法子夺了性命!他恐是听了什么人的指使,拿我们几人尝试,困住了却又没法解开,便自个儿走了,再没回来过。”

      顾桓之闻言,气愤更甚:“如此衣冠枭獍,若被我遇上,定要缉拿他!”

      谢以令也道:“半生养子空相泪,一室白骨无地归,到也真是可怜。”

      顾桓之主动道:“不如我试试,看能否替几位解开这封锁。”

      霜客银光凛凛,在顾桓之手中挽转摇曳生出几道符咒。

      谢以令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轻声道:“这似乎乃是日月灵台放魂归道的其中一招。”

      南宫赐看了看他,轻声道:“谢公子怎么知道?又是何时见过?”

      谢以令道:“看着眼熟,应当是见过。至于何时,我到给忘了。”

      “谢公子真是博闻多识。”

      谢以令抬眼看着他,带着些笑意道:“自是比不得道长多年云游霞宿,见多识广。”

      南宫赐煞有介事地颔首道:“谬赞。”

      谢以令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解阵未果的顾桓之板着脸看向谢以令道:“不如前辈来试试?”

      “啊,不了不了!”谢以令忙摆手道:“既然你解不开,那让道长来试试看吧?”

      南宫赐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取出碧落,指尖灵力已出。

      只见冷剑微茫,那坟前隐隐现出黑阵的模样,是个长横短竖、交叉相错的阵法,又名禁魂扣。

      《鬼契录》上有记载:“禁魂扣,属九邪鬼术。能禁三魂扣七魄,使人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却也无法消散,拥无尽孤独,最为残酷。”

      顾桓之与谢以令不约相视,这阵法,与温府的释魂扣正好反其道而行之,所用手法却并无不同。

      只见白光与黑气相互缠绕,彼此冲撞,又相斥分离,待听得“铛”一声巨响,那黑气便失了力一般往下掉,“哗哗”落了一地尘灰。

      “道长。”谢以令靠近了南宫赐,道:“这阵法,你是否也看出了异样?”

      南宫赐点点头道:“那人施阵的手法虽说有些过于拙劣,但阵法不算低端,也能看出些门路来,的确是温府的阵法不假。”

      谢以令道:“这温良辰还真是遍地留恶。”

      那三“人”一得救,眼见就要跪地谢恩,顾桓之忙道:“不用不用!你们三人也是无辜受苦之人,还是早些离去吧!”

      那老妪无力作拭泪状,只道:“逆子作恶,为人父母又怎能不心痛?只希望三位仙长,还有那位小仙长,”

      阿四挺直了后背,竖耳听着后话。

      “若见着逆子,定要将他捉拿,莫再为祸四方了!”

      顾桓之应下道:“那是自然。”

      “老身还有一事未言,”那老妪枯瘦的脸上显出几分恐惧,像是树皮因年岁积聚了一层尘土,裂开后形成的褶子。恐惧在她的脸上流窜自如。

      “我曾尾随着逆子,去过一趟忘恩山,见到了一个黑衣人。看不出年龄,也不知道模样,单只觉得他身上腥气太重,像是杀过许多人。他交给逆子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事后被我从逆子屋内偷了出来,藏在了牛棚中。老身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谢以令听完,眉宇间不免生出几分疑惑来。

      黑衣人?忘恩山?

      想必是温良辰与罗怀机狼狈为奸,被这老妇撞见了。

      看来,忘恩山也是他们实施计划的一处交接点。

      谢以令道:“行,那你们三位……”

      “等等!”一直静立不语的女子忽然道:“这位公子,先前在屋内,实在抱歉。我并未存心吓你,只是我也不受控制。你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让我一时失了神智,等我清醒时,便已经站在你身旁了。”

      谢以令挑眉,只看了南宫赐一眼,南宫赐却懂了他的意思。

      “大概是凝丹丸的缘故,那东西灵气太重,不免会招来些麻烦。”

      谢以令浅笑道:“这么看来,我如今还是个香饽饽了?”

      南宫赐闻言,面色微沉地抿了抿唇道:“走了。”

      谢以令也摆了摆手告辞。只余三个孤魂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几人远去的背影。

      到了牛棚前,谢以令先将娇娇牵了出来,随后在茅草铺子里翻找起来。

      顾桓之也跟着进来,提着剑在茅草里一边四处挑戳,一边跟谢以令搭话:“我说谢前辈,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与道长是如何相识的?”

      谢以令头也不抬道:“几天前我遇见阴尸,幸亏得道长所救,怎么了?”

      顾桓之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跟扶风道长是多年相识呢!对了,那个孩童又是怎么回事?似乎,并不是寻常人啊。”

      谢以令抬眼看他道:“阿四?他是由五气化形而成的五鬼罢了。”

      “五鬼?!”顾桓之有些匪夷所思:“五鬼这物,我向来只在书里见过,说书人口中听过,亲眼所看,还是第一次呢!”

      “这次你倒有眼福了,阿四就在外面,可以看个够。”

      顾桓之笑道:“谢前辈,我可没别的意思。我从小汇灵的本领就比家中其余人差,因此父亲有事也总叫大哥二哥去办,我则常年被关在日月灵台练功,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虽没遇见过几个精怪,不甚了解,可我觉得精怪也分好坏。我观阿四,却是实在没有一点恶念的模样。”

      谢以令一听,随口问道:“那顾三公子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桓之倒真认真地想了想,最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以令闻言一笑:“你倒坦率的。”

      顾桓之又道:“能让扶风道长护着的人,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罢。”

      谢以令愣了下,踌躇着问:“你觉得,道长在护着我?”

      顾桓之低着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刚遇见你们时……啊!找到了!”

      谢以令正听得认真,顾桓之已经兴高采烈地举着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往外跑去。

      “扶风道长,找到了!”

      谢以令收回思绪,也走了出去。

      阿四已经饿得趴在了娇娇背上,有气无力道:“我们什么时候,才有东西吃啊?”

      南宫赐道:“快了。”

      阿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想吃饼,可不是想让你给我画饼充饥!”

      南宫赐看着他,道:“你只要不做多余的事就行。”

      阿四龇着牙,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伪君子!”

      南宫赐不置可否。

      顾桓之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他走上去,拍了拍阿四的肩膀,“小兄弟,谢前辈没有告诉你这位道长是谁吗?”

      阿四撅了撅嘴,背过身去不想看他。

      顾桓之也不在意,转身献宝似的将找到的书递给南宫赐。

      南宫赐接书道:“多谢。”

      这书实在破得不行,几乎每页都残缺了一块,但大致可见其中内容。

      南宫赐翻了翻书道:“这应该是一部纂改过的阵法图。”

      谢以令将身子探向前看了看,道:“将释魂扣改成了禁魂扣,可不是一般的招数。”

      顾桓之道:“一定就是温良辰的手笔了!说起这温大公子,在修行悟道上,算是年少成名。不知为何,竟走了这么一条路。”

      谢以令道:“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顾桓之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忘恩山吗?”

      南宫赐道:“不必。”

      谢以令也道:“我们在地宫已惊动了他们,想必他们现在行事只会更加谨慎。去了也不一定有什么发现。”

      “那好。”顾桓之道:“我觉得谢前辈所说十分有理。只是二位,可别忘了答应帮我寻那雁展一事。”

      “放心,忘不了。”谢以令拿过那阵法图道:“这个给我看看,走吧,天都快亮了。”

      天将亮未亮,远处东方已有一丝曦白,如一汪清泉源源不绝注入裹了浓墨的天,使阴黑色的天空泛起柔和又浅淡的水墨色。

      四道人影同一道马匹,并肩行至古道,朝着那即将熙攘起来的镇子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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