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脸》汀馨

16、他错了

　　现在已经是周末早上八点多，柳大夫难得休息一天，还在呼呼大睡。赵顾一个人从被窝爬了出来，叫上已经起床的妹妹出去买早餐。
　　宁城冬天的清晨，天空还残留着夜色的余晖，弯月仍旧挂在天上。寒风凛冽，空气中弥漫着冰霜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裹紧了厚重的冬衣。街道两旁，树木失去了往日的繁茂，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寂寞。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车辆驶过，轮胎与冰冷的路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阳光尚未完全升起，但东方的天际线已经开始泛出淡淡的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赵子章牵着哥哥的手，叽里咕噜地说着一年级班级的事情。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谁上课被老师说了，谁下课欺负她，班级哪些同学对她好……赵顾静静地听着，是不是嗯一下。
　　自从高中后，他越来越沉默，许多事情选择放任自流听天由命，褪去了初中时一发现错误就必须严格纠正的锋利，倒和另一个人越来越像了……
　　兄妹俩来到美宜家超市，买了几个饭团和炸物坐下吃起来。
　　“楚浩对我可好了，他说以后要照顾我，还说喜欢我。”赵子章bia叽bia叽地吃着饭团，两颊塞得鼓鼓的还坚持不懈要跟哥哥说话。她的“豪放”使赵顾至今都没想明白，他家明明一直在教她温柔安静。
　　赵顾不屑地轻笑一声，拿起一个炸串，“你们不才六岁，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像是想起了什么，赵顾动作停住，“你们才十五岁，真的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原来被过去击中眉心是这种感觉，赵顾鼻子一酸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一声，“小顾，你喜欢那个男孩吗？”
　　赵子章摇摇头。赵顾心想：完了，有个小屁孩在单相思。
　　“他平时上学给我带零食，有别的男生挑衅我他过来阻止，我的闺蜜也这么对我，他不就是我男生的闺蜜吗？”
　　完了，这人比我还不开窍，赵顾连续为他们两个人破防，一个单相思，一个不开窍，也许是一对卧龙凤雏？“好啦你还不懂这些，哥哥也还没懂，你顺着心意就好。”
　　“给我拿一个饭团和一份关东煮，你看着现在有什么一样夹一个就好。”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赵顾内心后悔没在前面的早餐店吃普普通通的豆腐脑油条，偏要来吃点洋气的便利店，用靠收银台的胳膊撑着头，内心一遍遍祈祷看不了我看不见我……
　　“李炎贺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赵子章稚嫩的声音响起，把赵顾的最后一根稻草吹飞了。
　　老妹喊得好，以后别喊了，出去也别说我是你哥。
　　李炎贺回头就看到了满眼星星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和企图逃避现实的赵顾，嘴边挂上笑意，果然是个美好的早晨。
　　他拿着饭团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个真在哐哐炫饭的赵子章。
　　赵顾内心：老妹，刚才你在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这会专心干饭，你是不是诚心为难你亲哥，救命我要不要说点什么。
　　“柳医生有时候把她带到医院玩，我有时间就陪她玩，慢慢就熟了。你昨晚去过我家了吧？感觉怎么样？”李炎贺吃着饭团看着他。
　　赵顾别开他热切的视线，“挺好的，租的还是买的？这年头买房压力太大了，但这是娶老婆的硬件，我现在还没音信呢。”
　　李炎贺的目光在听到“老婆”后暗了暗，刚才的兴奋肉眼可见减少了，“这是我爸妈给买的，没房贷，一百五十多平……要不我把它送给你？”
　　赵顾清奇的脑回路开始运转，清澈的眼神看向李炎贺，“啊？那我们三个人住是不是不太好？”
　　我去，赵顾你四年不见怎么变得如此“开放”，直接让李炎贺哑口无言，思考要不要闭上嘴巴专心啃饭团。
　　“不是我说，你有女朋友了？就这么着急谈老婆老婆的。”
　　赵顾又以同样清澈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会真的有女朋友了吧？虽然初高中有女生追他，但他不是都拒绝了吗？后来不还和我谈恋爱，他不会一直是个双？他长得这么帅气在大学不会男女通吃吧？一场大戏在李炎贺心中上演。
　　“没有，大一谈不下，就要寡到大四，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赵顾的话让李炎贺心中石头落地。
　　“你呢？这么早买婚房，等人家女孩过完生日后领证，再请我当伴郎，随后我就有一个干儿子？”寥寥数语，快把李炎贺一生说完了。
　　李炎贺苦笑，低下头说，“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要真结估计也要先去美国领证。”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赵顾知道他什么意思，下意识选择逃避，“赵子章你吃完了吧，咱俩赶紧回去给爸妈送饭，快跟李炎贺哥哥说再见。”
　　李炎贺鬼使神差抓住赵顾的手，但马上又因为没有理由而放开了，转向赵子章：“小顾再见，以后来医院找我玩，你哥哥知道我家在哪，也可以来家里玩，拜拜……”这话到底是说给两个人听的。
　　透过玻璃窗看到兄妹俩逐渐远离的背影，李炎贺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自嘲地笑，小声地嘀咕，“分开四年了，我还能像初中那样给你一个让你等我追上你的承诺吗？”
　　回家路上，赵顾眷恋地回忆刚才的相见。另一边，久违的阳光洒在李炎贺身上，他坐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一点点回忆高中时期那段温存又挣扎的经历。
　　宁中开学后，赵顾分进了重点班，直升学生和中考高分学生的混合；李炎贺进了普通班。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没有重点班之说，赵顾也不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拉多大，觉得只是班名不一样，事实证明：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