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脸》汀馨

17、反复作妖

　　宁城高中九月初
　　赵顾进班之后随便找了个位坐下，等待老师进来通知后续工作。
　　一个男生自来熟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的圆框眼镜是时下流行的复古风格，透露出一丝青春的文艺气息，蓝色条纹衬衫简洁大方，显得既精神又得体。他的短发剪裁得恰到好处，既显得干净利落，又能够突出他那精致的五官。“同学，你是有对象吗？”他突然发问。
　　赵顾看着他人畜无害，“嗯，初中带上来的。你怎么一眼看出的，我长得很像有对象的人吗？”
　　那人笑了笑，“不是，你长得怪帅的，我要是一的话肯定想追你，但是我不是。我叫李佳宏，单人旁的佳，宏大的宏你呢？”
　　几句话让赵顾大脑短路，城里人玩这么花吗？他刚才的一是什么？好新鲜的词汇。
　　“我叫赵顾，照顾的顾。你刚才的一是什么意思？”
　　这人又看了他几秒，“等下，难道我看走眼了？你对象是girl or boy？”
　　赵顾回答他，“the latter.”
　　李佳宏脸上的疑惑转变为不可思议，“你和你男朋友玩纯爱呢？一和零都不知道。”随后把手伸出来在课桌下做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动作，“左手这个就是一，右手是零，明白否？”
　　赵顾承认初中的那些黄色小套路他都明白，只是不好意思自己开别人玩笑，现在也同样不好意思地哐哐点头。
　　“你男朋友懂这些吗？”那人问道。
　　“是你懂得太多了好吧……”赵顾别过头表示不想说话，心里却一团乱麻：不是吧两男人还能……肯定是我太纯情了。李炎贺知道这些吗？应该不知道吧。
　　过了一会毕建走进来，这位中年高中班主任，身材圆润，大肚腩在深蓝色衬衫下显得格外显眼，给人一种稳重而略带生活气息的形象。他的头顶部分略显稀疏，地中海式的发型让他的额头显得宽阔，这样的外观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成熟男性的魅力，尽管可能带有些微的油腻感。随后他带着明显的口音说道：“同学们，非常荣幸在宁中遇见大家。进到这个班的，那都是咱们宁城百里挑一的人才，所以咱们高中也不能松懈，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来到这里，咱们就有一个终极目标：上清北……”
　　赵顾看着他带着笑的脸，听着他用贱贱的语气说话，觉得这人还挺逗的。
　　“这班主任带的上一届有个人上清北了，校长把文科振兴的重任给他，过会就要砍咱们的假期了，你信不信？”李佳宏好像对他很了解。
　　“啧，真的？能砍到多短，拼夕夕永远无法实现的最后一刀？”赵顾和他在下面开小差。
　　讲完后，赵顾相信了，从踏进这个班开始，一切都晚了。从高一开始两周一放，高三之后一月一放，寒暑假砍掉四分之三，节假日与正常工作日无异，晚上下自习后“自愿”在大会议室学习……我要拼多多能砍这么多，哪里还用转发朋友“帮我砍一刀”呢？一瞬间赵顾想在文理分科时逃离他。
　　“我其实想学理科，他会不会对我们这个班的文科特别严格？”赵顾担心地问李佳宏。
　　“应该不会，他这人毛病多，带地理的，地理成绩看得过去应该就不管。他肯定也知道现在学文科的人少，不会强迫你的。”
　　赵顾悬着的心放下一点。
　　晚自习下课，赵顾背着书包往外走，突然来人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第一天顺利吗？”赵顾转身把他推开，一言不发拉起书包和李炎贺往外面走，终于在教学楼下的一个小花园旁停下。
　　“你怎么进来的？就这么社牛？”赵顾环住他脖子快速抱了一下就松开，牵起他的手往学校门口走。“今天还挺顺利的吧，班里有个男的，李佳宏，刚来就坐在我旁边给我科普。更关键的是，他他他直接告诉我他是gay。”
　　李炎贺迅速捕捉到关键词“一个gay进班就坐自己男朋友旁边”，他这是什么意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有些着急地问：“他什么意思？看上你了？不是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就刚才背灰色书包的那个？我去刚才没注意看他长啥样……”
　　赵顾摸着胸前给他说气，“应该没有，他说如果他是一的话就追我，但他不是。我当然非常坚定地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好啦好啦，别生气。”
　　赵顾听着赵顾哄他，心里有点小高兴，但这阻挡不了他明天要近距离看看李佳宏是什么货色的决心。
　　他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查看赵顾的书包，“你怎么没有挂微笑牛油果，你是不是把它放家了？”
　　赵顾本来还纳闷他在干嘛，“不是，我一般不挂饰品，它现在在我口袋里。”说着把牛油果掏出来，歪头看他。
　　李炎贺马上抓起来挂他书包上，“现在，你喜欢挂饰品，知道了吗？来让我把拉链放到最上面更显眼。”
　　开学前李炎贺盛情邀请赵顾跟他合租，双方的父母也都同意了，毕竟宿舍那环境终归不如家好。
　　但是这第一个晚上，十分钟的路程在李炎贺对牛油果的百般倒置下，延长了十五分钟。
　　回到家，赵顾马上打开热水壶，烧水洗脸洗脚准备睡觉，趁着还没开始布置作业安心睡觉。李炎贺回到家后对李佳宏“念念不忘”，在新生群里翻他的扣扣准备探他的底细，发现他长得还不赖的时候，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
　　“李炎贺！过来洗漱啦！”赵顾声音传来。
　　李炎贺怒气冲冲跑进厕所，“你怎么叫我还叫全名，我就不配拥有一个更加亲密的爱称吗身为你长这么大唯一的男朋友？”说着还不忘把脚伸进去。
　　赵顾抹洗面奶的手停了停，心里莫名其妙：你不也叫我全名吗？怎么这会突然又要小名？然后把洗面奶洗干净，边擦脸边说：“怎么了这是？李佳宏就把你刺激成这样了？你想让我给你叫什么，大脸？炎贺？贺哥？”
　　然后把洗脸巾扔到李炎贺身边的垃圾桶，趁机凑在他耳边说：“还是，哥哥？你选一个，等会告诉我。”说完就回卧室铺床去了。
　　李炎贺被他从醋里重新捞回温柔乡，烦恼烟消云散，高高兴兴地洗漱完去找赵顾。“咳咳，我想好了…本来是想让你叫我脸哥，但其他人也这么叫，所以你叫我哥哥，这个没人叫。”李炎贺心虚地玩着赵顾课桌上中性笔，是不是瞟一眼那人的反应，“行吗？”
　　就这点小心思，任谁也知道前面的都是铺垫，赵顾也惯着他，“好啊，哥哥，快去睡觉吧，明天五点五十起床咱们一起上学。”
　　李炎贺心满意足回到卧室，拿着被子就往赵顾房间跑，回头却发现人家的门和灯已经关了，心中警铃大作，但手上却一点没带怕地打开赵顾的门，“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睡了，我还没进来呢？”
　　你怎么在作妖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