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师兄天下第一》越昭

5、第 5 章

　　除越霄心有所动，顺着燕明羽的视线往上看了一眼以外，无人看见高悬于青霄山脉之上，小浮山秘境里射出来的这一箭。

　　皎皎银光映在燕明羽眼底，那道带着尾巴的小箭在顷刻之间膨胀数倍，眨眼间从细细一道变到拳头大小，去势未减，四周灵气几乎瞬间聚集，形成个巨大的灵气旋涡，被银箭穿过时附着其上的灵气越来越多。

　　很快，银色巨箭携带着庞大的灵气，刺破云霄，如白虹贯日，带着某种不可违逆的意志，直直射向空中某点。

　　嘭的闪烁过后，来自上方、无处不在的那道隐隐的触动终于消失。

　　燕明羽眨了眨眼，他苦中作乐地想，看来这个天道也欺软怕硬得很。

　　两股灵力冲击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似乎可撼山海，令天坼地裂的灵气在越霄眼底撞出个火花银树。

　　他镇定地收回流窜在师弟经脉中的剑意。

　　燕明羽觑一眼师兄，从越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笑着问：“怎么样，师兄，还有救吗？”

　　他难得动用本命法器，致使缓和下来的神识经脉刺痛不已，只为了出口恶气，刚刚在贺洲面前镇定自如，在越霄面前却不用装，不太高兴地叹了口气。

　　修真世界并非都如小浮山里花团锦簇，人人都想要争第一，破境界，入仙门。燕明羽现下既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也不想顺着前人道路羽化登仙。他少时即入青霄剑派，被李星同拘在小浮山中，身边比照对象只越霄一人，本命法器在手，所修虽是弓箭，但受师父和师兄的影响，杀心不重，和他们剑修一样，走的是明心证道的路子，天道却偏要他自金丹起，改走以杀止杀的修真路。

　　天劫淬体砺心，可还没听说过要强行降服修士改修他道的。

　　燕明羽不愿意。

　　只是天意难违，进不得，退不得，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越霄轻皱眉头：“我翻阅过降霄楼中所有古籍，也未曾见过你这种情况。”

　　燕明羽哦了一声，没感觉多少失望，低下头继续和剑心玩闹，“那等到下次渡劫时可得把问心堂的符咒再加固一次，不然等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一看，家没了。”

　　剑心许久没见燕明羽，故意在他掌中闹腾。

　　身为剑主的越霄自然能感受到剑心的开心，他盯着手边的剑，突然道：“你可以试着将灵脉中溢出来的灵气融入本命法器之中。”

　　燕明羽一点就通，越霄的意思是让他伪装境界，尝试骗过天道，好将天劫顺利延后。

　　寻常武器的等级多随主人的境界变化而变化，莲花剑与明月弓比较特殊，可以不受此天道法则约束，亦不受主人的修为境界影响。

　　剑心乃是谛仙级别剑仙法器才能衍生出来的化身，越霄引气入体当日，莲花剑在他识海内生出剑心。也是在那一日，燕明羽发觉他可以抽取明月弓中的一部分灵气作为己用，将境界临时提升为金丹。

　　将灵气藏入弓中，恰如放入灵气袋中，随取随用，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我试试。”

　　越霄从他手里接过莲花剑，剑意铺开，护住整座小浮山秘境：“我为你护法。”

　　燕明羽当即便抽取自己的部分神识与灵气，附在本命法器上。

　　等到山钟大响，三声洪钟如天雷动，引得群兽惊动，山鸟禁飞。

　　终于到了众弟子该赶往入门仪式的时辰。

　　燕明羽收起本命法器，他的境界已经跌落为金丹初境，灵脉程度看似与贺洲差不多，刚睁眼时额间印迹亮得惊人，呼吸之间渐渐黯淡下去。

　　“成了，以后我这个小金丹修士就要麻烦师兄了。”

　　越霄毫不留情：“从明日开始，你随我练剑。”

　　在修行上，越霄说一不二，严厉异常。

　　燕明羽：早知如此，就让天劫尽管来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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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道传信符到，催越、燕两人出小浮山。

　　每逢大日子，门中有飞行类法器法术的禁制，燕明羽和越霄懒得弄出大动静来御剑，慢吞吞地往山门那边赶。

　　贺洲落在后面，他老老实实遵照越霄的要求练完剑，浑身筋骨疲倦，身上像是负着一座沉重的山，拼命吐纳内息，在玉山脉弟子队列之前静立，抬头看到两位师兄的侧影，心忽然静了下来。

　　燕明羽和越霄走上高台，站到贺洲师父旁边。

　　掌门一脉人丁凋零，几百年来只长出两根苗苗，他们俩要代表自己那常年不着家的掌门师父。

　　他们身侧，站着青霄剑派五脉掌脉人，身前高台之下，年轻一辈的弟子们悉数到场。

　　无数道剑意外放，领域互相侵犯，空气嗡鸣，因此颤栗不休。

　　“小明羽和小越霄来了。”玉山掌脉人打量着燕明羽，乐呵呵地和他打招呼，“昨天这一劫不好过吧。”

　　他打眼一看，燕明羽的修为已经到金丹初境，心想这小子恢复的还挺快。

　　可惜，不是剑修。

　　更可惜的是，他师父是个管收不管教的混账。

　　燕明羽抱着手臂看底下浩浩荡荡的弟子们，随意说：“还好，多谢师叔您送来的灵茶。”

　　重仁散人捋着胡子笑，心想贺洲的话应该已经带到，建德那老小子下月且好好守着他的降霄楼烦吧。

　　“小明羽，我玉山门下来了个本命法器是重弩的新弟子，天资不错，贺洲亲自收的人，他可有和你说过？”

　　贺洲心事重重地到小浮山，压根没来得及提新师弟们。

　　燕明羽还是哦了一声，“重弩向来戾气大，以此入道者难免受其影响，多好杀戮。竟然被性子沉稳的贺洲看中，倒是很稀奇。”

　　重仁散人手指点向一处，“我看那孩子的修真之路和你有些类似，你多看看，或许可有所得。”

　　燕明羽点头：“多谢师叔记挂。”

　　重仁散人：“你师父还没有消息回来？”

　　燕明羽：“没有，师父闭关一两百年是寻常事，不过二十年后，便是师娘的祭日，他到时一定会回来的。”

　　闲谈结束，重仁散人站了出去，新弟子入门典礼即将开始。

　　每次师父偷偷离开山门，燕明羽和他师兄都得过来充当吉祥物，这典礼他参加了少说几十次，能将师叔们告诫弟子的话倒背如流，实在闲得无聊，目光乱转。

　　“师兄，你看昆山掌脉人的胡子上是不是沾着两粒米饭。”

　　越霄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挡住笑得莫名其妙的师弟，好歹在外人面前保留些掌门一脉的颜面。

　　“要开始了。”

　　贺洲往前一步，五脉大弟子同时举起本命法器，他们身后，所有入门弟子亦同步拿出法器。

　　刀剑棍棒，百般武器，最多的还是剑。

　　剑意冲天，气破苍穹，整座青霄山霎时寂静下来。

　　可能青霄剑派所有弟子同时拔剑，能斩山断海的故事也不仅仅是传说。

　　五脉掌脉人同声同气，告诫门下弟子。

　　“明心悟道，以己为剑。

　　我青霄剑派不问长生，只求大道。”

　　掌脉人亲自为门内新弟子引魂、点灵、配字。

　　五脉座下大弟子为门下师弟们亲手系上弟子玉符，每脉弟子依次出剑，锋利难当的青霄剑意涤荡过灵身，驱邪避煞。

　　如此这般，才算正式入了青霄剑派，成为正式弟子。

　　整个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燕明羽起先还扫过众弟子几眼，替师父寻找他那命中没有偏要强求的小弟子。

　　师父说他算到最后一个弟子可能会在修仙历三万八千九百二十四年的门派大选里出现，要是他赶不及回来，就让越霄代师收徒。

　　可李星同是个半吊子窥天师，十算九不准，台下有千人之多，燕明羽看来看去，没寻摸到与李星同有师徒机缘的小师弟，疑似的弟子也没有，只好无聊地开始和越霄在神识内比剑玩。

　　他们二人沉静如常地注视着师弟们，外表看似闲适，两道强横的神识已经你来我往数十招。

　　这也是修士之间比试切磋的常见手段，危险性却比那些真刀真剑动手的只高不低。

　　毕竟神识乃是修士最重要的基底，一旦被外人勘破，缺点尽数落入别人眼中，以后比试就落了下乘。

　　最基础的青霄剑法，燕明羽也会。

　　刚入门时，师父给他和越霄各留下三道剑意就飘然离去。

　　破了剑意才能出小浮山，万一破不了就变成小浮山的花肥，再等着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云游回来给两个小弟子收敛尸骨。

　　这三道剑意，凝结李星同毕生剑法所得。

　　于越霄是锤炼剑心的好机缘，于此道不怎么通的燕明羽确是极致的折磨。

　　且那见鬼的剑意还认主，燕明羽不死心地尝试半年，确认没办法让师兄帮忙作弊。

　　足足两年时间，燕明羽梦里都在练习青霄剑法，为了破解李星同的三道剑意，他在剑道上很是费了些力气，九死一生出得小浮山。

　　李星同云游回来后，才得知他的小弟子并不是剑修，他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而哈哈大笑两声，揉揉燕明羽的头，送了他一把剑。

　　想到这里，代表燕明羽的那道神识小人凶狠地挥剑而下。

　　剑势气势汹汹，如狂风乱舞，正是李星同的成名剑法重风。

　　反被另外的小人用一模一样的剑招轻飘飘挡住。

　　燕明羽最后还是和越霄打平。

　　他觉得师兄放水的能力在整个青霄剑派算得上无出其右，也亏得越霄的师弟是他，不然小浮山永无宁日。

　　燕明羽喜滋滋地想：“我对大师兄可太好了。”